楊妍淑嘴裏的‘阿琰’兩字一落,手剛伸出去正要抬起來給徐琰擦拭。


    然而下一秒,徐琰歪頭一瞥,順手抽出她掌心的手帕敷衍的擦了擦。


    楊妍淑頓了頓,又說:“阿琰,我幫你……”


    話還沒說完,徐琰手裏的帕子被對手丟在一旁,他轉身自顧盛了碗熱湯喝了大口。


    楊妍淑用力抿緊唇,表情微僵。


    在徐甜和陳濟看來,顯得她有些無措。


    徐甜走到徐琰身邊,語氣帶有不滿,“哥,人家妍淑姐是好心,你做什麽嘛。”


    徐琰喝了湯後,把碗一放,斜了眼徐甜,“改明兒我給陳濟找個女同誌,人家也是好心,你不準找陳濟鬧。”


    “哥!”徐甜驚,“我是你妹妹。”


    “是啊,”徐琰正視她,懶懶勾唇,“你才知道你是我妹妹,所以,我的事你少管。”


    他背影走遠,徐甜被後麵那句驚的一時難迴神。


    怎麽這次他哥迴來和前麵相比跟變了個樣似的?


    陰晴不定,誰招他惹他了!


    “琰哥心情不好。”陳濟在一旁忽地開口。


    徐甜仰頭看他,“你也發現了對不對!”


    陳濟抿唇,他不是現在才發現,他感覺琰哥估計從那邊啟程來就沒心情好過。


    兩人嘀嘀咕咕,沒在意身後的楊妍淑。


    徐琰上樓快速衝了個澡就出門,具體去哪,沒人知道。


    他懶散的在街上遊蕩,看看這邊,看看那邊,冷不丁瞥到商場賣的糖果零食,腦海裏的第一畫麵卻是某人凸起腮幫,舌尖抵著糖滾動的模樣。


    他冷沉的移開視線,掃到賣糕點的櫃台,畫麵變成某人雙手捧著香軟的蛋糕小口小口吃的表情。


    他再次移開,瞄到一件紅色修身大衣,幾乎是下一秒,他能幻想某人穿著站在他麵前,羞羞怯怯的問他好不好看的語氣。


    徐琰狠狠閉眼,嘴裏躁的爆了聲粗口,神色很臭的調轉腳步直接離開。


    ***


    隨著時間漸進,年味越發濃烈。


    大隊裏幾乎是隔三差五的熱鬧,大家三兩約在一起做年貨,方禾除去學習時間外,會跟著吳村麗一起竄門。


    其他閑散時間也會做家裏的雜貨,再一個就是幫家裏人做新衣服。


    總而言之,是忙碌中帶有歡樂的充實。


    臘月初,每家幾乎窩在家裏過冬,這天,有個京都的電話找到方禾。


    “喂,”


    那頭安靜好幾秒,才低低的傳出聲音,“小禾,”


    熟悉的嗓音,帶有低沉,方禾的表情頓了頓,禮貌的迴答:“周知青。”


    “新年快樂,”


    “同樂,”她輕軟迴。


    沉默的氛圍隔著電話流淌,好一會,那頭道:“小禾,聽說上麵正在商議改ge……”


    頓了頓,周文安細聲說:“好像要恢複高考。”


    方禾的眼眸微微閃了閃,“是嘛。”


    兩個字讓周文安聽不出高興或其他情緒。


    “小禾,我可以幫你輔助學習,提供你的學習資料。”將來,他能和她考上共同的學校。


    當然,後半句是他心裏的想法。


    沉默再次蔓延,方禾沒答應也沒拒絕,而是說:“掛了吧。”


    “小禾,”那頭的周文安一鼓作氣將話說明白,“我知道你的顧慮,也知道你清楚我的處境和家裏情況,我很抱歉沒有第一選擇你,因為我不敢保障給你百分百的庇護,但是小禾,請給我時間,先別急著和我撇清關係。”


    頓了三秒,他又低低的開口:“小禾,我不介意見不得光。”並躲在暗處窺探你。


    話落,不等方禾反應,他那邊率先掛斷。


    方禾舉著電話,原地站了許久才慢吞吞的出村委辦公室。


    ………


    滬市楊家,楊天磊夫妻從嶽家拜年迴來,出去買年貨的楊漢中和胡夢夫婦也後腳拎著諸多東西抵達。


    “琰哥呢?”楊天磊脫了外套問。


    徐甜撇撇嘴,“在樓上睡覺呢,迴來差不多一個月,不是出門夜不歸宿,就是在樓上睡覺。”


    “不對,他要麽就抓著陳濟鍛煉,話也不多,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徐甜碎碎念,楊妍淑跟著胡夢整理買的年貨,半垂眼簾。


    胡琴和胡夢進廚房準備晚飯,下一秒,徐琰的身影從樓梯口下來。


    楊天磊喊了聲琰哥,看他要出去,坐在沙發上的楊漢中問:“阿琰,你去哪?”


    “出去一趟,”他頭也不迴的擺手。


    廚房裏的楊妍淑在揀蔥,視線順著徐琰漸行漸遠的背影沒挪開。


    胡琴掃她一眼,語氣隨意,“聽老楊的意思,政ce變動在起伏商議,想來阿琰迴城的時日近在眼前。”


    “小夢,到時候我們倆不如成個親家?”


    胡夢笑了笑,掃了眼臉頰微紅的楊妍淑,“我倒是無所謂,得看倆孩子的緣分。”


    “他們從小青梅竹馬,這就是緣分。”要不是家族突逢變化,說不定楊妍淑和徐琰現在已結婚有了孩子。


    “哎呀,琴姨,你別打趣我們。”楊妍淑害羞,拿著蔥出去。


    胡夢一笑,“這孩子,還害羞了。”


    “女孩子,臉皮薄。”胡琴接話。


    徐琰出去沒多久就迴來,飯菜香味飄出窗外。


    他也沒買什麽,就多了兩包東西,可這一舉動讓屋內的人有種預感。


    上一次他這麽突然買東西迴來,是要宣布離開前的準備。


    果然,等大家齊齊上桌後,他淡定的開口:“明天我迴大隊。”


    一句話,幾個字,讓整個飯桌安靜下來。


    徐甜第一個發問:“為什麽?哥,你不和我們一起過春節嗎?”


    “介紹信上的時間短,不好耽誤。”


    這是理由嗎?


    顯然不是,在座的人想一想就會明白,盡管期限短,一個電話請那邊的大隊長通融一下不是難事。


    胡琴的麵色冷了冷,“如今,這個家開始留不住你。”


    徐琰自若的吃菜,沒應答。


    楊妍淑咬唇,看看大家的神色,細聲說:“阿琰,那邊估計已經大雪封路了。”


    “封不了。”就算封了,他會自己想辦法。


    言外之意,他這趟迴大隊是非迴不可。


    飯席安靜,大家不免深入聯想到徐琰在鄉下的媳婦身上,可是沒一個主動開口,深怕劃開了一道口子,剩下的不管怎麽縫都無法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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