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櫃表層凝結的霜花突然開始逆生長,細小的冰晶如同倒放的電影膠片般縮迴金屬縫隙。林小滿的掌心按在玻璃櫃門上,新生的淡金色血管在皮下突突跳動,與蘇曉曉鎖骨處褪色的月牙胎記形成共振。貨架上並蒂的珍珠母花苞正在緩慢閉合,每片花瓣收攏時都發出類似骨骼摩擦的脆響。


    \"別碰那些花!\"老金突然用平底鍋拍開林小滿的手,鍋底映出花蕊深處閃爍的沙漏芯片,\"校長的記憶毒素。\"


    話音未落,便利店天花板突然坍縮成數據漩渦。蘇曉曉的指尖剛觸到關東煮湯勺,整片料理台的金屬表麵就泛起珍珠母色漣漪,二十年前的實驗室影像在水紋中浮現——穿防護服的女人正將嬰兒放進微波爐,旋轉盤上的奶瓶隨著37.2c的金光起伏。


    \"媽媽......\"蘇曉曉的瞳孔驟然收縮,月牙胎記滲出淡粉色光塵。林小滿的詩紋手臂瞬間橫在她眼前,《蜀道難》的詩句在皮膚下遊走成屏障,卻還是漏進幾縷記憶殘片——嬰兒的啼哭聲與微波爐警報聲重疊,胎記迸發的能量波擊穿了爐壁。


    量子貓炸毛躍上冰櫃,尾巴卷著的千紙鶴突然自燃。灰燼中浮出全息警示:認知汙染指數87%。老金踹翻正在量子化的貨架,鯡魚罐頭汁液潑在數據漩渦邊緣,腐蝕出焦黑的缺口:\"進維修通道!\"


    微波爐門板突然熔化成液態金屬,林小滿拽著蘇曉曉鑽入維修通道時,看見自己的倒影在銀灰色流體中分裂——十七歲的他正在孤兒院火災裏搶修微波爐,校長的機械臂從濃煙中伸出,將沙漏芯片拍進他後頸。


    \"別看那些!\"蘇曉曉突然捂住他的眼睛,月牙胎記的光塵滲入他顫抖的眼瞼。維修通道的四壁突然浮現血管狀光纖,每根血管都流淌著兩人的記憶片段——沙坑黑洞裏交握的手,梵高星空下依偎的體溫,紐約黑暗街道上自行車後座收緊的臂彎。


    校長的機械音從光纖深處傳來:\"多美味的標本......\"無數記憶碎片突然具象化為尖刺,林小滿的詩紋手臂爆出電弧,卻擊穿了蘇曉曉八歲時的生日場景——小女孩正踮腳去夠微波爐裏的蛋糕,後頸胎記在暖光中泛著珍珠母色。


    \"小心!\"蘇曉曉推開林小滿,任由記憶尖刺貫穿自己的右肩。鮮血濺在維修通道的金屬壁上,竟將校長的數據流灼出焦痕。量子貓的厲叫刺破混沌,它叼著半管抑製劑撞進傷口,尾巴尖的機械零件迸出火花。


    林小滿的《將進酒》紋身突然浮出體表,詩句裹挾著梵高的向日葵顏料,在虛空燒出逃生通道。蘇曉曉染血的指尖按在他心口,月牙胎記殘留的光塵滲入詩句:\"去核心......\"


    微波爐核心的強光灼得視網膜發痛。兩人跌入沸騰的基因熔爐時,看見三百個胚胎艙正在珍珠母液體中沉浮。校長的全息影像從最大的艙體升起,機械臂抱著冷凍艙裏的女人——蘇曉曉的母親麵容安詳如睡,後頸嵌著初代月牙芯片。


    \"她才是完美容器。\"校長的聲音首次透出人類般的顫抖,冷凍艙表麵突然浮現妊娠紋似的代碼,\"隻要你們的心跳......\"


    蘇曉曉突然拽開防護服,鎖骨處的月牙胎記徹底消失,露出下方跳動的淡金色血管:\"你想要這個?\"她抓過林小滿的詩紋手臂按在自己心口,兩人的心跳在熔爐轟鳴中炸成同步的爆鳴。


    胚胎艙集體爆裂的強光裏,校長發出非人的尖嘯。林小滿的視野被染成熾白,恍惚間看到十七歲的自己從火場爬出,沙漏芯片從潰爛的傷口脫落。量子貓叼著芯片躍向熔爐深處,尾巴掃落的黏液凝成最後一行提示:認知汙染清除完畢。


    當光明消退時,便利店貨架上的並蒂花已然盛開。蘇曉曉蜷縮在關東煮機台旁,肩頭的傷口滲著珍珠母色光點。林小滿低頭看向手臂,《蜀道難》的詩句正化作星塵飄散,露出下方新生的皮膚——那裏浮現著與她心跳同頻的淡金月牙。


    \"微波爐開始自清潔了。\"老金用鍋柄敲了敲恢複正常的冰櫃門,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三百盒酸奶,保質期標簽統一變成\"永恆\"。


    量子貓躍上蘇曉曉膝頭,燒焦的尾巴尖輕輕掃過她消失的胎記。收銀台打印機突然吐出一張小票,顧客簽名欄印著血色字跡:認知銀行開戶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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