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帥!”


    四個千戶倒是很會表現,火速將孫韜護到門外。


    他們的表情和孫韜差不多,都是驚恐萬分。


    詐屍這事他們聽說過,自個兒遇到還是頭一迴。


    呂勝是不是還想做個風流鬼,把小妾都帶上?


    “啊啊啊!”


    他的那些小妾們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直接嚇暈的多達七八個。


    “俺滴娘嘞,這靈堂裏也沒有貓和狗,咋就詐屍了!”


    刁莽一個轉身,和趙大餅抱在了一起,嘴裏叨咕個不停。


    別看他膽子大,其實也有怕的時候。


    趙大餅可能是嚇傻了,拍著他的後背和尚念經:“莽子別怕,莽子別怕……”


    趙安歪頭瞅了眼,突然覺得這個時代沒有相機太無趣了。


    不然“哢嚓”一聲,肯定會成為他們麵紅耳赤的黑曆史。


    呂三更的反應好像慢了幾百拍。


    他緩緩地轉過身,皺了皺眉,揉了揉眼,確定那口棺材還在動之後,才破口大罵道:“龜兒子,死了還要出來嚇老子!快給老子摁住,老子賞銀萬兩!”


    “嘭!”


    棺材板被怒火掀翻了。


    穿著壽衣的呂勝跨出後,一腳踢開幾個小妾,衝向呂三更。


    “鬼啊!”


    呂三更拔腿就跑,跑到院子裏後還是被呂勝給掄翻,繼而拳頭鞭腿一起上,完全就是往死裏打。


    可憐準千戶,先是抱頭,後又蜷縮身體,最後徹底躺屍了。


    “老爺,不能再打了!”


    老管家急忙上前抱住少爺。


    呂勝這才發現,逆子隻剩下一口氣了。


    若是以前,他會心如刀絞,但躺了三天棺材後,他已經練就了鐵石心腸。


    趙安說得一點兒都沒錯,子不教父之過,說到底還是他太縱容了。


    想讓逆子痛改前非,就得打,狠狠地打!


    隻要沒打死,趙安說他都可以治!


    而且他現在真的很感激趙安,這詐死之計讓他看盡了世間百態!


    二十多個小妾在他死後,爭吵了三天,全是為她們自己,都沒有一個來為他守靈的。


    這特娘的養條狗也不至於如此!


    現在別說和她們溫存,看到她們,他都覺得惡心!


    至於這逆子,剛愎自用、毫無孝心,還口無遮攔。


    皇家的事是能當眾說的?


    龜兒子也是能對爹罵的?


    還張口賞萬兩……


    說他傻都是侮辱傻子!


    他先前給他鋪了不下於五條路。


    如今看來,就是鋪五萬條都沒用。


    呂家的這點家業根本就不夠他糟蹋的。


    他當千戶,被人賣了並且轉手千百次,他都未必能察覺。


    怎麽生了這樣一個兒子?


    還不如生個蛔蟲,最起碼知道他在想什麽!


    如果再和趙安對比。


    說起來逆子和趙安年紀相仿……


    算了,還是不比了!


    不然“虎毒不食子”要從他這裏徹底改變了!


    這貨連人家的一根頭發絲都不如!


    眼見老管家喊郎中來救治了,呂勝又怒火衝天地走向趙安。


    這出戲還需要繼續演下去。


    還是那句話,敵人也有可能是最好的盟友。


    趙安躲到孫韜後麵道:“呂千戶,你你你……你想幹什麽?”


    “宰了你!”


    呂勝提拳就上。


    “攔住他!”


    孫韜示意幾個隨從橫在中間,一再打量道:“你這是又……又活了?”


    呂勝怒意稍消道:“啟稟衛帥,我也不知道咋迴事,那晚被氣暈後,感覺就是睡了一覺,醒來便聽到逆子在大放厥詞,一時失態,還請衛帥海涵。”


    “無妨。”


    孫韜暗自稱奇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和趙安之間的事,我已知曉,各退一步,息事寧人吧。”


    “衛帥,這小子上門挑釁……”


    “他興許是誤會了什麽,你是千戶,要有雅量。而且你死而複生,怎能再見血?”


    “臭小子,今日我就看在衛帥的麵子上饒你一命,你今後最好不要栽在我的手裏!”


    呂勝指了指趙安後,又對孫韜道:“衛帥,您遠道而來,一路辛苦,我這就讓人……”


    還吃席啊?


    你人都沒死!


    而且這裏雞飛狗跳的,誰有這個心思?


    “不了!你這躺了幾天棺材,氣色看起來反而好了些,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還是要多保重身體。”


    孫韜拍了拍他,負手往外走。


    其他人也都沒有逗留。


    趙安走到大門口,小聲問刁莽:“你們倆騎的馬呢?”


    刁莽道:“拴在一個認識的軍戶那裏,放心,不會讓你跑迴去的。”


    “跑個屁,跟我來!”


    他帶著刁莽和趙大餅左拐,閃進了呂家的馬舍。


    這馬舍修得很大,而且分為兩個區域。


    一個區域為賓客拴馬之地;另外一個區域則是專門給呂家養馬用的。


    看著呂家的三十多匹上等戰馬,趙安選擇困難症都犯了,閉著眼催促道:“快……快動手,隨便牽,都是價值上百兩的寶馬!咱們來三匹,嘿嘿!”


    “真特娘的爽啊!”


    刁莽和趙大餅心領神會,各牽了一匹。


    “混賬東西!”


    呂勝是懂配合的,瞧見後扯著嗓子大罵道:“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公然偷我的戰馬!你們這是活得不耐煩了!”


    趙安大聲道:“啟稟衛帥,小的無馬可騎,這是借,誰會蠢到當著您的麵偷!”


    孫韜這會兒比當初王淵被趙安搶奪戰馬時,還要大跌眼鏡。


    這小子真是一點兒虧都吃不得,還無法無天。


    繼續下去,會倒大黴的。


    不過既然已經把他給拉下水了,他也不好讓他們倆又打起來,隻得道:“聽著,你這是借,一定要及時還,不然呂千戶殺到懸陽千戶所,沒人會給你做主。”


    “是!”


    趙安應了一聲,衝呂勝擠了擠眼。


    又埋下導火索了不是。


    他們製造的死敵假象會一直持續下去。


    懸陽和林川兩大千戶所還是勢同水火。


    他們倆暗中該怎麽合作就怎麽合作。


    “趙神醫,一路慢走,我這次一定會戒色成功!”


    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呂勝笑了數聲,感覺自己年輕了十幾歲。


    躺棺材!打逆子!


    這是趙安送給他戒色的兩大法寶。


    接下來他會把府中小妾統統趕走。


    如果還有癮,那就按照趙安說的辦。


    而且他發現躺在棺材裏能讓他深刻反省過往的種種,他還挺喜歡躺的……


    當然,那些覬覦他千戶之職的龜孫們,他是不會放過的!


    話說孫韜人都到這兒了,也就順勢和武威軍負責犒賞的幾人一起趕到趙家屯,將賞銀正式交給趙安。


    內臣和總兵都給了,他也不好一毛不拔,遂衝著趙安許諾道:“若是下次單挑,你還能斬殺韃靼勇士,繼先前給你的四百兩,我會再賞你五百兩!”


    四百兩?


    在哪?


    難道是王淵給的那四百兩!


    看到王淵的臉迅速黑成了鍋底灰,趙安差點沒繃住。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說的是一點兒都沒錯。


    孫韜一個銅板都沒出,既在總兵的人麵前挽了尊,還避免被說成王淵第二。


    主要王淵這個葛朗台千戶,也沒法在這些人麵前拆自家衛帥的台。


    這迴他勢必要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不過趙安發現,孫韜對獎賞之事並不積極。


    可能他是西州衛內最大的主和派,隻想朝九晚五,安逸生活。


    難怪精氣神那麽好。


    隻是王淵善借勢,逼得他也沒法阻止趙安殺韃子。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算是他的報複吧。


    “諸位,隨我到府上,我略備薄酒,款待你們。”


    眼見王淵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孫韜又不想在趙安這土窩裏吃飯,隻能是將他一軍了。


    王淵皮笑肉不笑道:“這哪使得,我已讓人備好酒菜,諸位隨我來!”


    趙安跟著去了。


    酒宴很豐盛。


    他是吃好喝好了,但也留意到,王淵吃個菜都跟吃石頭一樣……


    “王八蛋,大的欺我,小的也欺,他們把我王某人當什麽了?!”


    吃完飯,王淵送走眾人後,直接掀了桌子。


    鄭幼衝也很同情:“衛帥極少這樣,肯定是在故意敲打您呢,越是這樣,您越要早點取而代之!”


    “他就是一屍位素餐的蠹蟲,我還沒把他放在眼裏過。”


    王淵來迴踱步道:“趙安那小子尾巴都翹上天了,他以為拿到一千多兩賞銀就是他的了?西州衛不是往下分攤兵器製造嗎,給他幾個工匠,讓他造,造好兵器後,一律上交!”


    “妙啊!”


    鄭幼衝忙不迭地道:“屬下這就去辦。不過依千戶之見,呂勝有沒有可能是詐死?”


    “不可能!他沒這腦子,他那妾室和逆子也沒一個是裝的,而且他能活多久?詐死又有何用?以他那德性,就是躺在棺材裏,也戒不了女人!”


    “屬下深以為然,哈哈哈!林川千戶所的這場腥風血雨隻是推遲了,但並未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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