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名的,莫過於在赤壁之戰,檢閱百萬大軍完畢、誌得意滿的大漢丞相曹操,舳艫千裏,旌旗蔽空,釃酒臨江,橫槊賦詩,作了一首“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無枝可依”,卻被樂官師勖勸諫說此詩不祥,曹操勃然大怒,反而將師勖斬首,但果然隨後就被東吳大都督周公瑾火燒赤壁,百萬大軍灰飛煙滅。


    從那,人們更加篤信烏鴉半夜啼鳴,乃不祥之兆。


    更有嚴寒之霜,滿天而落,空氣極冷,滴水成冰!


    寒山寺之上,驟然受到三重打擊。


    月落,烏啼,霜滿天。


    如果說雙方在戰場上對陣,原本寒山寺一眾佛僧,擁有絕對的自信,占據天時地利人和一切優勢,勝券在握,如今卻惴惴不安起來。


    月光消失,意味著他們看不清戰場,無法判斷杜預的位置和行動。


    烏啼,意味著不祥之兆,即將降臨在寒山寺。


    霜滿天,意味著冰凍三尺,滴水成冰,哪怕在寒山寺寬厚的城牆上,僧兵也被凍得瑟瑟發抖、手腳冰涼。


    “好,好詩啊!”


    薛濤卻脫口而出,滿眼都是迷妹、崇拜小星星,稱讚道:“光是這開頭,就勝過人間無數。滿懷愁緒,殘月銜山、烏鴉悲啼,滿目寒霜,灑遍江天,何等迷茫、淒清、寂寥?”


    杜預一開口,越國山川河流、城鎮村落,已響徹傳遍!


    詩成鎮國!


    開頭第一句,杜預已詩成鎮國。


    貫休渾身僵直、目光呆滯。


    他狀態大佳,能作出【獻錢尚父】“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光寒十四州”這等千古佳句,原本得意的很,覺得自己無愧詩僧美名,必然能力壓詩仙,讓杜預黯然失色。


    誰知,杜預仿佛文思泉湧,鎮國詩好像不要錢一般(杜預:本來就不要錢),突突突瘋狂往外冒,給可憐的貫休徹底整不會了。


    這是什麽情況?


    為何杜預狀態這麽好,第一句就詩成鎮國?


    他到底想幹什麽?


    殘月已給貫休一絲莫名的預示,更兼烏鴉悲鳴的不祥之兆,滿天飛霜又怎能不令詩僧一陣陣心寒?


    法海也心驚膽戰。


    他吃杜預詩詞虧已經太多了,都被杜預打出心理陰影了,忍不住道:“不如,我們主動出擊?擊殺杜預?”


    貫休猶豫片刻,搖頭道:“不可!或許這正是那小賊的引蛇出洞之計,以詩詞才氣逼著我們出城。我寒山寺有佛門第一鍾這等鎮國之寶護持,萬無一失,還是穩守為上。”


    法海看了一眼空中的阿羅漢們,點點頭。


    杜預淡淡道:“江楓漁火對愁眠。”


    人們驚訝望去,經霜後鮮紅似火的楓葉,與漁船上星星點點的燈火,在霜天夜晚呈現出一種朦朧美,給這幅秋江月夜圖平添幾分悅目賞心的風姿,繪景已達到美得無瑕的境界。


    整個越國,人人都如癡如醉。


    “美,太美了。”


    “我寒山,有這麽美嗎?”


    “這是誰在作詩?為何意境如此悠遠?”


    “我這輩子都沒聽過如此美不勝收的詩。”


    “杜預,是大唐詩仙杜預啊。”


    杜預一個“愁”字,如若無形無質的刀,殺人誅心,將寒山寺上萬僧眾的心,狠狠斬了一刀!


    一個“愁”字!


    秋風秋雨愁殺人!


    此時已經是秋天,萬物肅殺,冰寒刺骨,即使麵對美景,僧眾們卻沒有半點的歡樂,愁得輾轉反側。


    俗話說天黑怕鬼,他們心中的“鬼”是什麽?


    一幕幕,一迴迴,迴蕩在這些原本篤信佛祖、不畏鬼神的僧眾心中。


    屍山血海!


    流血漂櫓!


    佛像毀滅!


    佛寺燃燒!


    他們也成為了殉葬、陪葬的犧牲品,倒在血泊之中。


    人非聖賢,誰能不怕死?


    哪怕天空有金身阿羅漢,腳下是金城湯池的寒山寺,這些僧眾心中也猶如漫天飛霜、冰寒刺骨,各個腳下發軟,心中發怵,戰戰兢兢,各懷鬼胎。


    寒山寺僧眾戰意,在瘋狂下降。


    恐懼感,在飛快上升。


    杜預隻是短短兩句詩,竟然將金山寺僧眾堅不可摧的篤信和戰意,直接摧毀,打擊地全麵崩潰。


    僧眾鬱結難抒,畏懼烏啼,心煩意亂。


    夜空中,寒風刺骨,玉屑般的飛霜,讓他們倍感“不妙”、心寒、意亂心煩,陣腳大亂。


    僧眾們議論紛紛。


    “這,此人到底何人?”


    “是,是大唐詩仙杜預啊。”


    “他幹嘛要與我佛門過不去?”


    “不知道,應該是我佛門法海方丈,之前攻擊過他。聽說此人伶牙俐齒、詞能殺人、詩能破軍,橫掃我佛門江南四百八十寺,滌蕩了數萬師兄弟,連佛門江南根基都動搖了。”


    “啊?這麽可怕?我們怎麽不知道?”


    “真的很可怕啊。你沒看法海、貫休兩位方丈,都如臨大敵?”


    寒山寺,已然被風雪覆蓋、寒風包裹。


    連空中金身阿羅漢,都察覺到情形不對,齊聲口宣佛號,念誦大乘妙法蓮華經。


    貫休、法海也如夢方醒,咬牙切齒,念誦大乘妙法蓮華經。


    佛經一響,人心浮動才得到遏製。


    僧眾才從杜預“秋風秋雨愁殺人”詩詞才氣中掙脫出來,勉強站穩腳跟,但眼神畏懼,依舊戰戰兢兢。


    貫休咆哮道:“杜預,你有本事休要囉嗦?敢衝殺上來,與我大戰三百合否?”


    杜預微微笑道:“貫休大師,莫要心急。待我念完這首詩。”


    他站在自己烏篷船上,一笑指天道:“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


    夜,靜得可怕,靜得令人恐懼。


    半晌。


    什麽也沒有發生。


    “噓··”


    法海長出一口氣,摸著自己怦怦直跳小心髒。


    他剛才都出了一身冷汗,唯恐杜預詩詞才氣,又搞出什麽驚天動地幺蛾子。


    好在,這次看起來失敗了。


    貫休與他慶幸相視一笑。


    也是,寒山寺畢竟有【佛門第一鍾】至寶坐鎮,豈是杜預詩詞才氣,能隨便撼動的?


    “哈哈,杜預,你詩詞這次失敗了。也不過如此!”


    貫休高聲怒喝,聲音在寒冷的夜裏悠遠傳開。


    姑蘇城,越國全境十來個州郡,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杜預笑了笑:“我這首【楓橋夜泊】,失敗了?何以見得?”


    “你一首詩做完,什麽也沒發生,還不是失敗了?”


    貫休嘴角高高翹起,一臉傲然。


    杜預歎道:“時候未到,你等一等。”


    貫休冷笑不止。


    突然,隻聽得寒山寺十二座鍾樓,突然鍾聲齊刷刷大作!


    “咚,咚,咚!”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


    在杜預的詩詞命令下,寒山寺原本防禦無敵、佛門至寶十二金鍾,竟然同一時間鍾聲大作。


    而這些鍾聲,同頻共振,形成了可怕的震動波。


    佛門第一鍾,乃是采集五山之鐵精,六合之金英,候天伺地,陰陽同光,百神臨觀,天氣下降,佛陀現世,菩薩讚歌,天女獻花,堪稱神跡的佛門至寶。


    這至寶,原本是用來對付入侵之敵,守護寒山寺,永遠成為佛門深入聖元大陸橋頭堡的一大妙手。


    但。


    在杜預詩詞才氣之下,此寶竟然不受寒山寺方丈貫休控製,反而變成了杜預的幫兇,在寒山寺上空鍾聲大作,震耳欲聾。


    貫休臉色震驚,雙手結印,連連催動法印:“怎麽搞的?停下來!快停下來啊!”


    法海低吼道:“貫休師弟,佛門第一鍾怎麽不聽你的了?快,讓它停下。”


    他一邊怒吼著,從耳鼻喉眼中一邊鮮血狂湧、小蛇般噴出。


    十二金鍾,每個時辰隻有一個響,寒山寺僧眾習以為常,也不覺得如此厲害。


    但十二金鍾,一起作響,又該如何?


    那當真是毀天滅地、震耳欲聾、連腦漿都給你搖勻了!


    兩人都是方丈級修為,都如此狼狽,普通僧眾慘狀可想而知。


    到處都是慘叫著,滿地打滾、亂滾亂爬的僧眾。


    他們一個個猶如音波地獄中的鬼,在地上狂哭、亂爬,卻禁不住十二座金鍾齊鳴的震動,耳膜破裂,血管破碎,七竅流血,爬不到多遠就慘死在地上,屍骨還在地上狠狠抽搐。


    寒山寺,一瞬間陷入了滅亡邊緣、悲慘境地。


    別說寒山寺,就算姑蘇城都鍾聲如雷、洪鍾大呂,將居民震得五內俱焚,身體中筋骨皮肉都隨著一起顫抖起來。


    誰能想到,寒山寺固若金湯,卻被杜預一首【楓橋夜泊】,詩成鎮國,直接從內部毀滅?


    原本守護神的十二金鍾,卻一眨眼變成了毀滅寒山寺的罪魁禍首。


    這真應了那句話——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貫休捂著耳朵大叫:“快,快讓這些鍾停下!別再響了!”


    僧人們七手八腳,衝向鍾樓,試圖安撫這些嗡嗡作響的鍾,讓他們安靜下來。


    可惜事與願違。


    十二座金鍾,佛門第一鍾,齊刷刷震顫起來,左右搖晃,衝天而起。


    每一座鍾,都有十萬斤重!


    十萬斤,換算成現代重量,便是50噸重!


    50噸巨鍾竟然劇烈搖晃、前後搖曳、狠狠衝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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