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衝之微微一笑,看破不說破,反正誰崩了自己難受。


    他隨著文淵閣,漸漸消失:“時辰已到,快考試去吧。”


    “拜\/謝師公。”


    杜預一個箭步,抱拳半跪。


    要會做人。


    哪怕“絕對公正”如文淵閣,不也有蘭芳這種徇私舞弊爛人嗎?


    空中,飄飄蕩蕩,鵝毛般飄落下幾張紙。


    杜預愕然接住。


    竟然是···


    聖箋。


    四張聖箋。


    祖衝之半聖聲音從天邊傳來。


    “窮書生一個,還學人家豪橫?”


    “還你聖箋。切莫逞一時氣。”


    杜預感動,眼眶一紅。


    他倒不是逞一時氣,畢竟不打官司,他連考場都進不去,耽誤終身大事。


    祖衝之半聖這風骨、風度、風姿,令人心折。


    田洪鳳長出一口氣,看向杜預眼神更是不同。


    他原本要殊死一搏,拚著與林如海翻臉,也要保杜預入考場。


    眾人紛紛倒吸冷氣!


    有人還想害杜預?


    半聖撐腰!就問你硬不硬?


    杜預直接請聖言,驚動了文淵閣亞聖。


    上來就啪啪兩巴掌,抽的林如海找不到東南西北,連文宮最強建築都被沒收退賠給杜預。


    還想欺軟怕硬,卻一腳踢上鐵板。


    田洪鳳微笑道:“既然文淵閣降聖言,此事已有定論。妓\/女桃花,交給林知府審問。時辰到,開龍門,童生入場!”


    學政官員們,齊聲唱喏:“時辰到,開龍門。”


    “轟隆隆。”


    重於千鈞的學府龍門,徐徐大開。


    學子們氣宇軒昂,魚貫而入。


    杜預,走在第一個。


    看都不看一旁失魂落魄、形容枯槁的林如海一眼。


    王倫魂不守舍,嘴裏碎碎念。


    “退思閣,我的退思閣···”


    要不是烏衣會扯著走,他都忘記進入龍門,差點被取消資格。


    林如海目光空洞,祥林嫂附體:“我的眾生浮屠,亡妻之物,居然、竟然賠給了杜預?”


    他一眼看到了妓\/女桃花,眼中噴火。


    桃花嚇得一激靈:“大人,不關我事。我走了。”


    “你哪去?”


    林如海滿腹怨氣,怒吼一聲:“無恥娼婦,誣陷士子,給我抓迴去。狠狠打!”


    “大人饒命啊···都是柳畫眉讓我做的。”


    遠處,柳畫眉瑟瑟發抖。


    “那王倫不是說,他與林知府聯手,滁州無敵嗎?”


    “如此天衣無縫毒計,還攔不住杜預?”


    府學,考場。


    田洪鳳站在號房前,冷哼一聲道:“有請監考、文昭兄。”


    一個同樣穿著雲雁補服的官員,從幕後走出含笑道:“洪鳳兄,客氣客氣。我王文昭隻是奉命監考,主考還是你,請你主持大局。”


    眾生蒙了。


    怎麽又來了一個監考?


    田洪鳳介紹道:“朝廷為防止科場舞弊,出台一道新的規定——各州互監。今日我滁州府試,便請來了廬州學政王文昭王大人作為監考。”


    眾生麵麵相覷。


    廬州學政?來監考滁州考試?


    廬州也是文脈之地,人傑地靈,每年科舉都跟滁州較勁,雙方在文事爭奪上勢同水火。


    你多出一個舉人,我就要多出一個進士。


    反正我不能被你壓過去。


    讓廬州學政監考,隻怕會刁難滁州學子,特別是拔尖士子。


    王文昭笑容可掬:“大家放心。上有朝廷律法,下有洪鳳老兄,我王文昭隻監考,不說話,更不會打攪大家。隻管放心考。”


    他目光卻落在了第一排學子,特別在杜預身上矚目良久。


    杜預如同被後媽盯著的孩子,雞皮疙瘩掉一地。


    你不要過來啊。


    田洪鳳宣布完考場戒律,沉聲道:“兩天時間,禮禦射樂書數六藝,每人至少考四科。可在自己號房題板中,選下科目。兵丁會將考卷送到號房。”


    “【射】,依舊去演武場考。”


    “【樂】,若是樂曲,可去樂坊考。”


    府學比縣學條件好太多,鳥槍換炮,不光有試院,更有演武場、樂坊,供學子們充分展示掌握的六藝精妙。


    “除考試外,不許出號房一步。睡覺、食水、淨桶,都在五尺號房裏。”


    “開始。”


    他和王文昭並排高坐在大旗之下,居高臨下,俯瞰全場。


    王文昭微笑道:“久聞滁州出了個杜案首,從來沒有的四甲上童生,今日得見,青年才俊,名不虛傳啊。”


    田洪鳳冷哼一聲,一臉凡爾賽:“也就一般般。”


    王文昭試探:“聽說,他還有意要考院試,奪小三元?”


    田洪鳳笑了:“連中三元?誰不想?當年文昭你不也小三元?”


    王文昭傲然笑了。


    他確實連中案首,斬獲小三元,名聲鵲起。


    但他如今是廬州學政,自然不希望看到滁州出小三元。


    畢竟,下一個院試,就是廬州與滁州學子的對決。


    他會盯著杜預,不放過任何一個錯處,打擊杜預的文名。


    誰讓杜預是別人家的孩子?


    府試,規模也遠大於縣試。滁州十來個縣,童生數千,號房成片,蔚為壯觀。


    杜預這次待遇好得多,被安排在第一排天字丙號房。


    如同大賽種子選手一樣,府試的號房分布,也有講究。


    天字號房,條件最好,畢竟是第一排、經常被上級學政視察,麵子工程也要經常修繕。至少不會如上次考童生一樣漏雨。


    相比之下,地字號房次之,人字號房最靠裏、最差勁。


    光是漏雨也就罷了,關鍵還在下風口。


    有人不解,下風口怎麽了?難道考場還要講究上風上水?


    欸,這還真有講究。


    下風口風水不一定差,但一定很臭。


    別忘了,這五尺號房,在兩天之內還要承擔數千人的五穀輪迴功能。


    集體露天大廁所屬於是。


    杜預在天字第一排,上風上水,聞不到臭味,但後麵的就慘了。


    你專心致誌考試的時候,突然聞到刮來一股惡臭,還知道前麵哥們帶的韭菜大包子,惡不惡心?


    杜預很滿意,很知足。


    所以,他放下木蘭精心準備的行裝,二話不說,直接睡了。


    沒錯。


    光天化日之下,杜預將桌板一橫,架在號房當中,拚湊成一個簡陋的床。直接躺上去就睡了···


    睡了··


    這讓一丈開外、滿懷期待杜預給王文昭沉重一擊的田洪鳳,直接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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