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太太的房子是座帶小院的低矮老房,黑色的老瓦間長滿了青色的瓦鬆,灰牆斑駁。


    因為家裏鬧鬼,左鄰右舍都大門緊閉,躲得遠遠的。


    大白天都安靜異常,冷清至極。


    入境者們還沒踏進院門,就感到一股陰氣撲麵而來,吹得人直打哆嗦。


    林晚哭喪著臉,小聲道:


    “這次任務夠狠,鬼直接擺我們麵前了不說,還逼著我們主動送上門去!”


    丁大這人,頗有點說書的天賦。


    剛才,他繪聲繪色地描述自家老娘半夜三更給老劉頭縫嘴、縫眼皮的事,


    聽得林晚汗毛倒豎。


    一想到血字規定,他們不單單隻是埋了死者了事,還得給對方整理遺容、守夜,


    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嗬,關鍵是,這樣的‘好事’,咱們還得硬著頭皮整個四次。”花臂男聶大順一句話,讓本就嚴峻的形勢,更是雪上加霜。


    “四次?”瘦麻杆邊山還在嗑瓜子,涼颼颼地接了一句,


    “要真能整上個四次,那還算命好的。


    隻怕我們中有一部分人,整完這票,就沒有下一票了……”


    林晚:“……邊山,你不會說話,就少說幾句,沒人當你是啞巴!”


    邊山翻了個白眼:


    “我說實話,你們又不愛聽了。”


    徐老師趕緊抬起一隻胳膊阻止這些人相互抬杠:


    “好了,各位,趁天還亮著,咱們趕緊進去看看情況吧!”


    這句話,說到了所有人心坎上。


    是啊,趁天亮著,趕緊找線索吧。


    要不然天黑後,說不定就輪到丁老太給他們中的某個人縫嘴巴了!


    一行人進入小院。


    靈堂就設在屋子中間的正堂。


    正棠麵積不大,白色挽聯、白花、白蠟燭,布置得一片慘白。


    靈堂中央供桌上,擺放著丁老太黑白遺照。


    照片中,老太太慈眉善目,看著和藹可親。


    可靈床上躺著的那位,就不是那麽迴事了。


    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可入境者們隻瞅了眼老太太凸眼張嘴的恐怖遺容,都起了層雞皮疙瘩。


    膽小一些的,更是麵無人色。


    不過,大家都是老手,幾次任務磨礪下來,基本“素養”都還是有的,


    趕緊一把捂住自己嘴巴,免得失聲驚叫,與任務規定的送葬人形象不符,


    輕則引來丁家人懷疑,


    重則驚動靈床上那位,晚上來找他們。


    可還是有人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這不給老人家臉上蓋點什麽,會嚇到來吊唁的。”


    丁大攤了攤手,苦笑:


    “蓋過了,怎麽沒給蓋?


    可根本蓋不住,無論蓋毛巾還是別的,都會滑下來。


    像是有一隻看不到的手,故意給扯掉了,不讓蓋。


    再說了,咱這都這樣了,誰還來敢吊唁?”


    這話,讓在場的入境者們更是發寒。


    “丁大叔,老太太到底有什麽沒了解的心願,您和家裏人真沒頭緒?”秦宇問丁大。


    “是啊,”邊山又接話,


    “老人家嘴巴張這麽大,是不是缺吃的啊?


    她生前有沒有什麽想吃的,一直吃不到?”


    邊山這話有點陰陽怪氣,含沙射影——


    老人死不瞑目,大多是因為兒女生前不孝。


    甚至有不少虐待老人,缺衣少食。


    這村子,包括這丁家,看著都不富裕。


    會不會是這家人為了省下一份口糧、擺脫累贅,


    生前沒讓老人吃飽?


    其他入境者都聽出邊山的弦外之音,紛紛看向丁大,等著他給出答案。


    唯獨丁大一臉憨厚,摸著後腦勺,喃喃重複著邊山的問題:


    “我娘有沒有什麽想吃的,一直吃不到?


    好像沒有吧。


    我娘倒是特別喜歡吃油炸麵魚,


    我經常從河裏釣了魚,讓我家那口子給她做。


    她老人家走那天中午,剛吃過,還誇味道好。


    所以中飯後,我又去釣魚了。


    按理說,不至於啊……”


    他是真的很認真地在思考並迴答邊山的問題。


    看著這張憨得不能再憨的臉,邊山沉默了一下,然後主動終止了這個話題:


    “不是吃的,那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原因?”


    得,這丁大,不知是真憨還是假憨。


    要是真憨,他剛才說的都是實話。


    這家人沒有苛待過老太太。


    若是假話,那他真的演技高超,心理素質過硬,他們從他身上肯定也問不出什麽來。


    兩種情況,在場很多人更傾向於前者。


    事情都到這份上了,若真是丁家人苛待了老太太,


    這幫人早就嚇得主動坦白懺悔,


    趕緊想辦法求得老太太原諒,好讓其安息。


    “唉,師傅,我們要是能想到,就不用大老遠把各位給請過來了。”丁大抓著後腦勺一臉苦悶地感歎道,


    “各位是有真本事的,不是老劉頭那種江湖騙子,


    還是否麻煩各位,晚上幫忙問問我娘,


    她到底有什麽放不下的,我們盡可能給她辦妥,


    隻求她安心離開,也好讓我們這些兒女小輩安心那。”


    好嘛,秦宇拋出的問題,被丁大完美地拋迴給了他們。


    形勢不容樂觀。


    丁大介紹完情況,就找借口躲到邊上廂房去了。


    就算是自家老娘,死後不肯下葬,還半夜出來遊蕩,


    也著實把丁家兄妹等人嚇得夠嗆。


    尤其是丁二,據說經曆廁所遞紙風波後,現在還在家躺著發高燒、說胡話。


    但老太太這裏又不能沒人看守。


    如今,丁大和家裏其他人隻敢輪流結伴過來,在邊上廂房躲著,不到萬不得已,不敢踏進靈堂半步。


    此刻,除了丁大,還有他妹夫在。


    那妹夫和丁大半斤八兩,任憑秦宇等人怎麽問,都是顛來倒去那幾句話,提供不了新的線索。


    一番折騰後,


    天漸漸黑了下來。


    丁大讓自己老婆於秀給他們送了晚飯過來,然後和老婆、妹夫一起,鞋底抹油,飛也似地溜了。


    丁家人的意思一目了然——


    既然已經花錢請了送葬人,那接下來丁老太太的喪事,就全權委托給他們處理了。


    熱騰騰的飯菜,在院子中央擺放的圓桌上散發著香氣。


    十個入境者,沒有幹飯的心思。


    天黑了,鬼說不定馬上就要登場,誰還有心思吃飯?


    呃,不對,也不是全都沒有。


    秦宇、邊山、木飛航依次在桌邊坐了下來。


    見狀,錢多和徐老師也一左一右挨著秦宇坐下。


    “刀都架脖子上了,你們居然還有心思吃飯?”林晚不可思議。


    邊山端起飯碗: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就算要死,也得做個飽死鬼,餓著肚子上路,那多難受!”


    可任憑他怎麽勸說,剩下幾人還是沒胃口。


    時間飛快,夜色越來越深。


    轉眼過了前半夜。


    入境者們聚在靈堂門口,還是一籌莫展。


    紅村人還是實行土葬。


    任務規定,他們要給死者整理遺容,讓其安然上路。


    這就意味著,他們必須想辦法讓老太太合上眼、閉上嘴,


    可不能簡單粗暴,直接把她塞進棺材、釘上釘子,拉去山上強行埋了事。


    隻是,目前形勢不明,誰都不敢冒然上前,去做點什麽。


    唯一的辦法,隻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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