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雲策沉了一分,道:“你退下。”


    西風張了張唇,隻好將話咽迴去:“……是。”


    謝雲策重新返迴內殿,在白昭昭床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一夜。


    他睡不著了。


    就算當初他弑父殺兄,麵對內憂外患的壓力時都沒有像現在這般失眠過。


    他甚至不敢想,如若有一天他的乖乖真要離開他的話他該怎麽辦?


    他不會獨活的。


    乖乖說好要永遠陪著他,他會跟著乖乖一同死去。


    不會讓乖乖丟下他一個人。


    不知坐了多久,手腳已經麻木。


    外麵傳來輕微的走動聲。


    殿門被輕輕叩響,趙廣壓低的聲音從外麵傳來,“陛下,該上朝了。”


    謝雲策眨了眨幹澀的眼睛,殿內隻有幾支蠟燭發出的微弱光映照著周圍的環境。


    外麵的天還是黑蒙蒙一片。


    他活動著僵硬的四肢站起身。


    沒有立即朝外走去,反而走向床鋪的方向。


    床幔掀起,女孩還在熟睡中。


    男人的唇角彎了下,俯下身子,在她額頭上落下很輕很輕的吻。


    蜻蜓點水一般,一觸即離。


    床幔落下,正殿的門被推開關上。


    謝雲策返迴偏殿洗漱一番,再次出來,又恢複了以往殺伐果斷的暴君模樣。


    趙廣看著麵前帝王的背影,迴頭望向乾清宮的方向,他深深歎了口氣。


    跟著陛下過了半生。


    他發現,


    這老天爺似乎格外不待見陛下,陛下這一輩子太苦了。


    苦到他都看不下去了。


    若是能讓皇後娘娘身體康健,他都願意以自己的性命交換。


    讓陛下嚐得一點甜。


    ……


    白昭昭睡醒時,早已下了早朝。


    謝雲策正坐在內殿的書案前批改奏折。


    聽聞床那邊傳來動靜,立馬放下毛筆,站起身朝床榻的方向走來。


    床幔掀開的一瞬間,男人溫潤的聲音也隨之傳過來。


    “乖乖睡醒了?”


    白昭昭還有些困倦,迷迷糊糊朝他伸出手。


    男人笑了聲,彎下腰輕而易舉將她抱起來,緊跟著一旁放置的薄毯也被他拿過來裹住懷中的人。


    “還困著呢,要不要繼續睡一會?”


    白昭昭在他懷裏搖頭蹭了蹭,“不要,我餓了。”


    “早膳已經備好了,乖乖收拾一下我們去用早膳。”


    “好~”


    宮女低頭將洗漱用品呈上來。


    白昭昭的目光從男人給自己擦拭的手上移,落在他眼下的青黑處。


    空閑的那隻手碰上那處,隔著一層薄薄的肌膚,似乎能觸碰到他的眼睛。


    感受那帶著涼意的指尖,男人的眼睫顫了顫,緩緩抬起眸對上女孩疑惑擔憂的眼眸。


    視線相對,眼底的血絲更加明顯,像是一層蛛網包裹著整個眼球。


    白昭昭擰眉道:“阿策,你沒休息好嗎?”


    謝雲策按住她的手,長睫半斂,再次抬起眼底盛著淺淺的笑,他輕聲“嗯”道:


    “最近有些有點失眠,不用擔心。”


    他放下濕熱的巾帕,將一旁的衣裙拿過來。


    白昭昭抓住他的手,聲音軟到心尖發癢。


    “阿策,你去休息吧,讓翠翠進來幫我就好啦。”


    男人反手捏住她的手,聞言笑出聲來,漆黑的眼眸閃爍著細碎的光。


    他彎下腰,視線與女孩平齊,聲音帶著揶揄的笑意。


    “可乖乖我還沒用早膳,乖乖忍心讓我餓著睡覺啊?”


    女孩臉頰紅了紅,改口道:“……那用過早膳再去休息吧。”


    謝雲策鬆開拉著她的手,將衣裙穿在她身上,聲音溫潤,“乖乖真好,感謝乖乖善解人意。”


    白昭昭:“……”


    用過早膳,謝雲策一句話還來不及說就被白昭昭推到床上。


    女孩拍著他的腦袋。


    “阿策乖乖休息,奏折等你休息好了再批。”


    “身體健康最重要。”


    謝雲策輕笑一聲,掐著她的腰,天旋地轉,白昭昭也被他拉上床倒在他懷中。


    男人蹭著她的脖頸,長睫低垂著,聲音帶著疲憊的啞澀。


    “乖乖陪著我好不好?”


    女孩伸出手將男人頭上的玉冠取下來,一頭墨色青絲瞬間散開。


    白昭昭將玉冠丟進床內側,替他理了理發絲,聲音軟軟道:“知道啦,快睡覺吧。”


    謝雲策輕輕“嗯”了聲,乖乖閉上眸子。


    白昭昭窩在他的懷中,指尖輕拂過他額前細碎的發絲,與睜開眼睛的他相比,現在的他少了幾分鋒芒,細密纖長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打下一小片陰影,那眼底的青黑,在白皙的皮膚上是那麽顯眼。


    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他似乎許久都沒睡好了。


    一束光照進來,落在窗戶處。


    白昭昭的視線被那束光吸引住。


    目光怔怔地看了許久。


    看著它一點點放大,一點點移動,一點點攀落在男人身上,那頭烏黑的發絲在一瞬間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輝。


    她伸出手,輕輕勾住一撮發絲。


    指尖捏著發尾輕繞著,淺黃色的光芒在手中綻放,最後被編成一小撮麻花辮。


    看著發絲被自己弄成這番模樣,白昭昭的唇角彎下來。


    似乎已經想到男人醒來時看見這縷發絲無奈又寵溺的模樣。


    出神之際,又一縷發絲落在她眼前。


    男人不知何時醒了,此刻手捏著發絲,眉眼含笑看著她:“要不要在編一縷,嗯?”


    白昭昭怔愣的抬起眸對上那寵溺的眉眼,隨即笑開,“阿策,你醒了呀!”


    謝雲策捏住她的手,“嗯”了一聲,啞聲笑道:“讓乖乖久等了。”


    “休息的怎麽樣呀?”


    “休息的很好。”男人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濃了,“做了個美夢。”


    “嗯?”


    他垂下眸子,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似乎有什麽東西柔軟而細膩蔓延開。


    他彎著唇角道:“我夢見乖乖了。”


    “夢見我與乖乖成親了。”


    紅綢錦色,火紅蓋頭下,乖乖很美。


    臉頰捏住,女孩淺色的杏眸占據視野中央,眼尾下彎,明亮又澄澈。


    “阿策。”她說道:“不要做白日夢了好不好呀?”


    “我們來點實際的呀!”


    “你什麽時候娶我?我等著你呢。”


    ***


    第二次複審,沒通過。


    哭了,每次違規的章節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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