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腳下,煙火人間。


    白昭昭沒有繼續乘坐馬車,與謝雲策走在熱鬧的街市。


    不過一炷香時間,東風手上滿滿當當,不是小吃就是小攤上賣的可愛擺件。


    白昭昭手拿著袋子時不時拿出一顆山楂雪球塞進口中,腮幫子鼓起,眼底滿足。


    隻是沒吃幾口,袋子就被一隻手拿走。


    謝雲策對上她疑惑的臉,開口解釋道:“你脾胃虛,這吃多了不好。”


    “哦。”


    女孩癟了癟嘴,下一秒不知又看見了什麽,樂顛顛跑過去,“阿策,我還想吃這個。”


    男人笑了笑,大步跟上去付錢。


    織雲坊。


    京城最大的成品衣裙店鋪。


    店鋪多女子的衣服,顧客多是女子。


    如今突然多了個男人,吸引了不少目光。


    白昭昭手指摸向一件杏色衣裙,看著身側的人,“阿策,你看這件怎麽樣?”


    “你穿著好看。”


    “那這件呢?”


    “很配你。”


    “……”


    白昭昭紅著臉瞪了他一眼,她說的是裙子,怎麽每一句都會扯到她身上。


    店小二適時開口,“小姐,這公子說的不錯,這衣服您穿起來定是好看。”


    “那邊有試衣間,小姐不若試一試?”


    “嗯。”


    她看向謝雲策,“阿策,我去試試這衣服,你在這等我一下哦。”


    謝雲策不懂:“乖乖若是喜歡,都買了就是。”


    店小二聽了眼睛都亮了。


    她眼光果然沒錯,這兩人就是她的財神爺。


    白昭昭:“……”


    她朝男人勾了勾手,男人俯身湊近,女孩湊近他的耳朵低聲說了幾句。


    不知是女孩貼的太近還是因為其他,謝雲策直起身時耳朵紅透,他幹咳一聲低應道:


    “讓翠翠跟著你。”


    “好~”白昭昭笑眯眯擺了擺手。


    店小二在前麵領路,推開一扇門,將手中的衣服交給翠翠,“小姐,這裏就是試衣間,您在這試衣服有什麽需要的告訴我。”


    白昭昭點了點頭。


    房門關上,翠翠將衣裙展開,“小姐,你打算先試哪……”


    一道銀光閃過,銀針刺進翠翠的脖頸。


    霎那間,衣裙掉落地,翠翠摔倒在地。


    “翠——”


    一陣風在耳邊拂過,白昭昭眼眸凝住,在那張手帕捂住口鼻前率先屏住唿吸。


    她被人扛在肩頭,跳出窗戶的那一刻,一個東西從她身上滾落。


    不過扛著她的人沒有注意到這些。


    一陣顛簸,白昭昭被扔在地上。


    “這就是你要的人,剩下的尾款也該結了。”


    “給。”


    另一道聲音響起,是白青青的聲音,不過此刻聲音帶著沙啞,像是很久不曾飲水的沙啞聲線。


    白昭昭放輕唿吸聽著動靜,確定了這個地方加上她一共有三人。


    那人接過錢沒有過多停留,腳步聲漸遠。


    白昭昭鬆了一口氣。


    雖說之前的小世界她學過一些防身術,但她可不敢保證能打過那人。


    一道腳步朝她走近。


    黑色的陰影打在她的臉上,沙啞的聲線浸滿了惡毒。


    “白昭昭啊白昭昭,這下你可算落到我手中了。”


    “我這輩子被你毀了,你憑什麽過的那麽好?!”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白青青眼底閃過恨意,舉著刀朝白昭昭砍過去。


    白昭昭猛地睜開眼,翻身滾開躲避,手撐著地麵,掃向她的腿。


    白青青根本沒有防備,腳腕一疼失了力氣,被掀翻在地,後背結結實實撞向冷硬的地麵,整個人摔得呲牙咧嘴。


    手中的匕首飛了出去,啪嚓一聲落在地上滾了一圈。


    自從那次宴會過後,這是第二次見麵。


    若不是眉眼聲音、相似,白昭昭險些認不出這是白青青。


    身上穿的桃粉色衣衫,臉色有些蠟黃,嘴唇幹裂,整個人像是瘦了十幾斤,顴骨越發明顯,頭發淩亂的披在背後,與之前千金小姐的模樣千差萬別。


    “賤人!”她厲喊道:


    “你竟敢裝暈!”


    白昭昭撿起地上的刀握在手中,軟白的臉板著,“你殺我都沒經過我同意,我裝暈還要經你同意嗎?”


    白青青麵目猙獰起來,一雙眼睛像是浸了毒一樣狠毒,她撲上來,“今天必須死!!!”


    那尖利的指甲抓向她的臉。


    白昭昭握住她的手腕,腳步一錯,勾住她的腳腕,翻身用力將她摔倒在地,膝蓋抵在她的後背,按著她的手壓在後背。


    哢嚓!哢嚓!兩聲。


    地上的人兩隻手直挺挺落在地上。


    “啊——”


    白青青慘叫著,臉色瞬間慘白,疼的在地上狼狽的掙紮,腦袋抵著地麵聲音顫抖,“我我的手,我的手——”


    抵在後背的那隻腿鬆開,白昭昭後退靠在牆壁上支撐著身體,板錘遮掩喘著粗氣,眼前隱隱有些發黑。


    她抬起手擦去額頭上的汗,平複著自己急促的唿吸。


    隻是這一番動作,自己的身體就已經承受不住了,胸口悶悶地疼。


    空氣安靜了幾秒,白青青哀嚎的聲音漸漸停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低低的笑聲從她口中溢出,笑聲越來越大,在這空蕩的房子內迴蕩,讓人不寒而栗。


    白昭昭抬起眼,看過去。


    一張扭曲的臉,白青青死死的盯著她,黑漆漆的瞳孔閃爍著瘋狂與恨意的光,嘴角被她拉的極大,笑容扭曲而詭異,已經到了癲狂的地步,像極了幽暗森林裏的毒蛇,陰森的吐著紅色的蛇信子。


    “白昭昭——”


    “你就不應該活在這世上!”


    “你憑什麽?!你憑什麽什麽都不用做就能獲得那麽多人寵愛!!”


    “是你搶了我的嫡女身份!是你搶了我的未婚夫!!!”


    “若不是你!我的未婚夫又怎麽跟我退婚!若不是你!父親又怎麽可能不見!我千金小姐的身份又怎麽可能失去!!!都怨你!都怨你!!!”


    距離那次宴會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失去了白宇,未婚夫退親,得罪丞相,那些被白宇得罪的同僚落井下石。


    錢財被揮霍幹淨,偌大的府內,隻剩她們母女二人。


    白青青母女的後果可想而知。


    白昭昭沒有說話,眼神甚至沒有絲毫波動,看向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小醜。


    像是被她的眼神激怒,白青青臉頰的皮肉抖了抖,顴骨凸起,她掙紮著爬起來仰著頭看著白昭昭,眼白被血絲纏繞,整個人猙獰的像是一隻厲鬼,


    “不該的!不該的!!”


    “父親給你取得可是‘召之即來,唿之即去’的招啊!若不是你那賤人生母,你就該是伺候別人——唔!”


    血肉刺穿的聲音。


    白青青怔怔看著她離近的臉,順著她的手緩緩低頭,腹部被人刺穿。


    噴湧的血液沿著穿透的洞湧出來,濃稠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擴散。


    白青青張了張嘴角,喉嚨上湧的血液溢出嘴角。


    刀被人用力拔出,血液飛濺出來,粘稠的血液順著刀間滾落,女孩手握著刀,明明身上跟她一樣被血液浸染,她卻像是被人仰望的神明,自己卻如同落在塵埃中的螻蟻。


    白昭昭對上她瞪大的眼睛,眼中泛著冷光,一句一頓緩緩道:


    “我最厭惡別人辱罵我的母親。”


    她的母親不是他們任何人能辱罵的。


    她從來不是戶部尚書口中“召之即來,唿之即去”的招招。


    吳媽跟她說過。


    她的名字是母親改的,


    她是“昭昭如願,歲歲安瀾”的昭昭。


    白青青歪倒在地,眼睛瞪得極大。


    白昭昭親眼看著她停止唿吸,手中的刀子扔在地上。


    她抬手看著自己的手心,白淨的手掌浸染著黏黏糊糊肮髒的血液,連那袖口都被血液弄髒,粘稠的血液順著袖口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落下,落在地上濺起一片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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