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掐了一道法訣,五色煙花帶著嘯叫在高空爆開。


    那是宗門遇襲的警訊,廬山外門護山大陣迅速開啟,隨即五老峰各峰大陣接連響應,整個廬山道宗被各色光幕籠罩。


    看到預警,且宗門護山大陣開啟,剛剛準備休息的廬山弟子全都奔出洞府,新來的幾個弟子驚疑不定。


    葉蓁蓁對輪值巡邏的弟子大喊:“趕緊找到桑田……”


    話沒喊完,葉蓁蓁突然聽到傳音:“稍安勿躁,那小子在我棋盤峰。”


    竟是棋盤峰師叔公張吉心的傳音,葉蓁蓁頓時鬆了一口氣,隨即又一陣後怕。


    何惠娘早已到了外門,看葉蓁蓁突然停止發令,知道可能是誤判,不過對葉蓁蓁反應速度極為滿意,反而是她這個做師父的懈怠了。


    葉蓁蓁傳音給師父,說桑田在棋盤峰師叔公那裏。


    何惠娘說:“我去看看,你在此善後。”


    何惠娘架起遁光往棋盤峰而去,各峰都有數道遁光往外門飛來,護山大陣內禦劍飛行的弟子足有上百人。


    葉蓁蓁不禁有些尷尬,心下著急用了遇襲警訊,還得給各位同門致歉。


    何惠娘到了棋盤峰大陣麵前不得進入,掐了一道傳音符扣在大陣光幕上。


    那傳音符被放進去幾息之後,何惠娘聽到傳音:“東景峰主請迴,桑田這小子我棋盤峰收下了。”


    何惠娘心下大怒,你個老東西還以為我跟你搶徒弟來了,隨即摔袖離開。


    桑田此刻坐在棋盤峰頂忘憂閣內,麵前擺著一副棋盤,黑白子棋壇左右分置,對麵坐著一個白發白須的老頭,衣衫非儒亦非道,白色裏隱隱透著一股淡金之氣。


    先前,桑田在新進弟子房間盤膝打坐,大門突然被一道風推開,同時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隨我來”,然後桑田就被一道勁風裹挾到了此處。


    桑田心下暗忖,難道這就是那位,三百年不出的元嬰大修士周真人?


    隨即又覺得不像,聽師父說過,棋盤峰峰主姓張,元嬰中期修為,酷愛下棋。


    張吉心:“來,陪老夫下一盤。”


    啊,把人抓過來,什麽都不問就開始下棋,這是有多大癮!


    桑田也不說話,用手抹了兩下棋盤,抓起一顆黑子,輕輕放到老頭右手邊的星位。


    老頭笑了,隨手落子:“會下棋就好。”


    桑田迴想,夢裏上大學那小子學業荒廢,主要就是迷了兩年圍棋,都快要入段了。


    後來出了會下棋的人工智能,把人族最強高手打敗,那小子才猛然醒悟,特麽的不務正業害死人。


    下了幾手棋,張吉心不禁好奇:“咦,這是什麽下法?”


    再擺幾手,桑田就發現不是那麽迴事了,自以為更先進的後世圍棋理論,一遇到真正的接觸戰就沒什麽用了,畢竟複雜局麵靠的是算力。


    桑田暗忖,要是有個平板裝個ai,看我不殺得你老人家片甲不留!


    老頭:“這不像遠懷那小子的棋風啊,他也沒這個棋力。”


    桑田心裏一驚,剛進山門就被人揭了老底,師父還說要低調潛伏幾年,失敗啊!


    桑田:“您老都知道啊……?”


    張吉心:“老朽也是前幾天才知道,受人所托。”


    桑田:“小子該如何稱唿您老?”


    “老朽張吉心,是這棋盤峰峰主,你該叫我一聲師叔公。”


    桑田連忙起身行禮:“桑田見過師叔公。”


    “來來,接著下棋,你這棋有點意思,可算得上新奇詭譎,隻是基本功不紮實。”


    好吧,才幾十手就被看穿了。


    張吉心突然在天元落子,整個棋盤和忘憂閣隨即一震。


    桑田發覺周圍景色大變,無盡黑暗籠罩,地麵變成棋盤格無限延伸,隻有自己和師叔公仍然坐在小棋盤旁邊,心想這是到了結界空間。


    靈獸籠裏的月奴自從到了棋盤峰,就大氣不敢出,感覺遇到了比那白雲禪師還要淩厲的殺氣,隨即失去感知能力,獨自身處黑暗棋盤空間。


    張吉心落下的那顆白子散發著強大靈力,桑田不得不調用法力抵抗,但那白金色的靈氣波動太過銳利,木係靈力完全不堪一擊。


    桑田心下駭然,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風金劍修的銳利殺氣?


    隨即,桑田感覺棋盤到了自己神識空間,擺在束縛師父殘魂的破廟前。


    張吉心:“你見過萬物鼎?”


    桑田還在詫異,之前白雲禪師闖進自己的神識海都吃了個大虧,師叔公竟然絲毫沒有被那陰木靈氣幹擾?


    對了,他是風金劍修,木係的克星,毒素沒什麽作用。


    “弟子沒有親眼見過,師父說那萬物鼎就在林逸軒手中,那賊子就是依仗萬物鼎,才從師父自爆金丹的威力下逃生。”


    張吉心:“聽說你發了心魔誓,要殺林逸軒?”


    桑田:“是”。


    桑田這時也猜到,托付張吉心照顧自己的,大概就是白雲禪師。


    張吉心:“你可知,要殺林逸軒就是與整個正道盟為敵,與天下正道為敵?”


    桑田:“弟子聽說,修道之人,恩比償,仇必報,否則會使道心蒙塵。”


    張吉心:“背負太多於修行不利,你若修為停滯不前,又何談報仇雪恨?”


    桑田:“弟子有一事不明。”


    張吉心:“說說看。”


    桑田側頭望著崔遠懷的殘魂:“師父先前說過,他不死,林逸軒就不敢賭那心魔劫,可師父並未魂飛魄散,林逸軒如何能進階元嬰?”


    張吉心:“那心魔並非虛無之物,而是真實存在的魔王。你若以魔為敵,境界提升時,心魔必來阻道,倘若你本就與魔同路,那又何懼心魔?”


    桑田詫異:“師叔公的意思是,林逸軒已經墮入魔道?”


    張吉心:“猜測而已,若他真的違背了心魔誓,入魔就是繞過心魔劫的最好途徑。”


    桑田:“可那青城宗,明明還有境界更高的元嬰大修士,他們難道不知?”


    張吉心:“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或許有什麽特殊的功法傳承,能收斂魔氣亦未可知。若那萬物鼎真在林逸軒手中,恐怕就是關鍵。”


    桑田好似不太明白。


    張吉心:“昆侖虛消失了十萬年,那來曆不明的萬物鼎,偏巧就在六十多年前,被遠懷他們那幾個小子找到,哪有那麽便宜的事!”


    桑田:“莫非那萬物鼎是魔道投的一塊餌?”


    張吉心:“老宗主便有此疑問。”


    桑田愕然:“既然老宗主和您老都察覺事有蹊蹺,為何還讓我師父獨自承擔因果?”


    張吉心:“非是廬山不聞不問,那年修仙界有兩百多號成名人物身死道消。以老夫對遠懷那小子的脾性了解,即便是林逸軒陰謀陷害,那些人隻怕也有半數死於他手。”


    “殺伐之道,煞氣纏身,本身就是修仙者一大劫。你小子別的沒學到,這一身煞氣已然難除,將來亦是個麻煩。”


    桑田想到,先前好幾次控製不住情緒,總想飆中指殺人,可能就是那煞氣作怪。


    白雲禪師必然是早就發覺了,才給了月奴一串佛珠。


    有了那佛珠,月奴一個七級大妖都快變成老媽子了,天天掛在嘴邊的都是,冷靜,冷靜,別衝動。


    桑田:“難道就真的沒辦法跟那林逸軒鬥?”


    張吉心:“這不是你一個築基小子該背負的事情,倘若名滿天下的正道盟盟主入了魔道,正魔開戰之時,正道還有勝算幾何?”


    桑田不語,那確實是超越了自己考慮的範疇,個人私仇與天下公義,孰輕孰重,不言自明。


    張吉心:“暫且放下仇恨,一心修行為要。”


    桑田心下懊惱:“是,弟子謹遵教誨。”


    張吉心厲聲:“並非隨口一說,要殺林逸軒,你得先打贏老夫!元嬰修士同階爭鬥,想要完全滅殺對方幾無可能,何況以那林逸軒之心機,必不肯與你公平一戰捉對廝殺。”


    啊……這!


    張吉心:“萬物鼎和林逸軒之事,切勿與任何人提起,老夫今日本不該與你分說,隻是見你怨氣鬱結,恐生魔障。”


    “啪……”


    張吉心拍下一子,桑田頓覺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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