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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州,鄴城。


    夜幕初垂,宮燈如星,搖曳的燭火映於畫棟雕梁之間,明滅不定。


    “天子出逃長安,東奔洛陽,為李傕、郭汜追如喪家之犬,召我保駕勤王,今奉詔耶?不奉詔耶?”


    袁紹高居主位,身披錦繡華服,手握詔書,笑謂群臣。


    “諸君皆九州名士,可為紹解惑,請試言之。”


    左右文武群臣分列兩側,或低頭沉思,或交頭接耳,神色各異間,沮授趨步出列,拱手曰:


    “明公弱冠之年,即登朝堂,海內名望,人所共知;


    值董卓廢立天子,群臣敢怒而不敢言,唯忠義如明公者,仗義執言,劍指國賊,凜然而大義,世人仰之,故天下皆稱紹以為賢;


    是日也,明公單騎出奔渤海,振一郡之卒以勤王事,諸侯共推為盟主,號令十八鎮聯軍莫敢不從,威震河朔,名重天下;


    今明公治冀,舉軍東向,青州可定;還討黑山,張燕憂懼;震懾戎狄,匈奴悉從;迴首北望,公孫將亡。


    當此用武之時,橫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擁百萬之眾。


    昔秦皇奮六世先王之餘烈,今明公仰四世三公之人望,迎大駕之於長安,複宗廟將於洛陽,號令天下,討伐不臣,以此爭鋒,孰能敵之?


    此之謂:迎大駕而令天下者也!”


    袁紹目光如炬,微微頷首,“所言甚是,沮公銳意進取,言之有理!”


    話音落下,殿內為之一寂,燭火輕微劈啪作響間,審配已近前一步。


    “明公容稟,沮公所言或許有理。


    然,近討公孫,已曆數年,百姓疲敝,倉廩無積糧之儲,稅賦無庫銀之蓄,此時下之深憂也。


    時值長安大亂,蒼生罹難,若依沮公所言:【迎大駕之於長安,複宗廟將於洛陽】,則關中數百萬黎民饑寒交迫,何以為生?


    且夫天子非一人耳,百官群臣,車駕隨行,泱泱十數萬之眾苦不堪言,何以養之?


    今幽州公孫瓚,尚未平定,青州田楷,亦有喘息之機,當乘勝擊而破之。


    屆時北破公孫,滅亡田楷,兼並冀、青、幽、並,大漢一十三州,三分有之,當世諸侯孰能比之?


    以待天下有變,則明公以冀州之軍向河內,青州之眾臨官渡,並州之卒出壺關,幽州鐵騎南下中原,四路齊出,橫掃諸侯,天子又如何?”


    袁紹麵有恍然之色,嘉許之。


    “所言甚是,審公老成持重之言,我當從之。”


    未幾,許攸嗤之,向紹長施一禮。


    “審正南,鼠目寸光,匹夫之言,明公勿信。


    蓋濟世救民,謂之義兵,恃強淩弱,謂之驕兵,義者無敵,驕兵必敗。


    審配所言四路齊出,恃強以淩天下,此之謂驕兵耳。


    今漢室衰微,為李、郭所趁,明公若不上承天命,下輔王室,豈非失大義於天下?非義者也!


    若西迎大駕,遷都於鄴,挾天子而令諸侯,興義兵以討不臣,誰能禦之?


    今何以棄萬安之策,而將興無名之師?竊為明公憂之。”


    袁紹深思熟慮,愈想愈覺有理,心有餘悸。


    “所言甚是,幸得許公警醒,險為審正南所誤。”


    郭圖見狀,遂進言曰:


    “漢室將傾,有識之士所共知,所謂秦失其鹿,天下逐之。


    今九州裂而四海分,諸侯各據州郡,皆厲兵秣馬,以圖大業。


    若迎天子於臥榻之側,今日一詔,明日一旨,忤逆則輕視天子,有董卓之嫌。


    從之,則四州之地聽命於主公,亦或尊天子?”


    “所言甚是。”


    袁紹俯視群臣,麵有難色,“諸公皆有理,我今該如何?”


    群臣各執一詞,爭執不休,袁紹看著堂下幾乎每天上演的熟悉一幕,心煩意亂,一拍幾案。


    “我聽聞,天下智謀之士,英雄所見略同,諸公皆一時人傑,當世名流。


    方今聚我帳下,每日爭執吵鬧,而無一萬全之策,何也?”


    殿中燭火搖曳,群臣爭執之聲戛然而止,明滅火光映照眾人臉上,氣氛愈發凝重。


    見群臣無言,袁紹亦覺心累,“我非怪罪諸公,然天子出逃,非同往日......”


    恰在此時,隻聽殿外通傳,淮南袁術之家書至矣。


    聞聽此訊,袁紹話音頓住,“我與公路自討董一別,多年不曾往來,怎有家書?”


    他接過書信一瞧,不由勃然色變。


    “孟德,安敢背我!”


    他情急之下,起身而立,逼視逢紀。


    “元圖,術言孟德將往洛陽以迎天子,汝掌監察諜報,可有此事?”


    逢紀即刻調來兗州情報,仔細分析之下,果覺有異,迴稟曰:


    “近日操麾下名曹洪者,已久不見蹤跡,當此之時,若依袁術所言,其必暗赴洛陽聯絡天子。”


    他向袁紹稽首再拜,“此失察之罪,紀之過也。”


    “所言...今非問罪之時,汝當戴罪立功。”


    袁紹親自將他扶起,又環顧群臣,謂之曰:


    “孟德起事,多賴我資助庇護,我自顧念多年情意,不曾想他今欲背我而私迎天子!


    若至尊落於他手,我將受製於人,諸公今日之爭,又有何益?


    今公路假稱天子詔,自領大將軍,將發檄文,會盟伐曹,要我予以配合。”


    他說著,以目示田豐。


    “今事急矣,我今為之,該當如何,元皓還不出言?”


    田豐手撚胡須,微微頷首。


    “術一家之言,未可深信。


    主公可先遣使經兗、豫而往洛陽,聯絡奉迎天子諸事,以試探其心。


    若操阻截,則主公亦可發檄文,稱天子詔,自領漢相,表曹操隔絕內外不臣之心,代天伐之,名正言順。


    於袁公路處,也可假意配合,命文醜將軍進屯黎陽,陳兵大河以北,多作舟船,繕修器械,佯作大軍壓境之勢。


    另分遣張郃、高覽二將,統率精騎,襲擾兗、豫邊郡,若如此,操必驚懼憂惶,日夜不寧,亦可安袁術之心。


    我等再暗度陳倉,由主公攜顏良將軍自並州而出壺關,一舉往救天子以迎大駕,則大事可成,天下可定矣!”


    “言之有理!”


    袁紹拔劍出鞘,劍指洛陽,“我意已決,諸位悉聽號令!”


    居順勢則多謀寡斷,處逆境而英明神武。


    當此之時,群臣肅然,挺立如鬆,無敢有爭執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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