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隊伍拋灑紙錢,一路響器不停穿過石橋。


    喜轎內,徐青眉眼含笑,心中卻無絲毫緊張。


    在兩人貼貼的那一刹,他的度人經便已經有了‘生理反應’。


    鬼新娘也跟著癡癡發笑,卻還不知自個將要麵對的是什麽。


    女鬼正慶幸自己遇到如此識趣的郎君,要換作她以前那些新郎,此時不是嚇得昏厥過去,就是大喊大叫,哪像眼前的青年,看她的眼神就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就連那手也不老實


    “郎君怎這般急色,可真是羞死奴家了。”女鬼眉眼含春,卻也不作抵抗,任由眼前青年胡亂施為。


    徐青倚靠在女鬼身旁,對方紅裙遮蓋下的身軀異常嬌軟。


    此時的他已然拉起女鬼的小手,正來迴撫摸。


    冰涼滑膩的觸感,像極了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徐青揉捏女鬼的小手同時,眼中一抹碧綠幽光一閃而逝。


    望氣術打開,眼前如玉脂蔥白的小手瞬間化作蒼白枯瘦的白骨模樣,徐青像是沒有察覺,依舊沒事人一樣笑眯眯抬頭,這迴他總算看到了新娘子的真實麵貌。


    紅紗蓋頭下,一點朱唇濕潤小巧,竟沒有絲毫幹癟。


    再看皮膚,依舊白皙細嫩,仿佛吹彈可破。


    徐青詫異一瞬,可當他目光落在新娘的脖頸上時,看到的卻是一截白玉般的骨節,一直延伸到嫁衣包裹的衣領深處。


    一具白骨屍體,卻頂了個活人般的美人腦袋?


    這年頭的女鬼怎麽還玩起了圖騙?


    望氣術觀瞧下,女鬼身上的灰白嵐氣從腳下一直延伸到脖頸,脖頸之上,則流轉著碧綠色的生機,就像是剛取了別人的新鮮腦袋,嫁接在了自個頭上,裏頭的生機還未徹底消散。


    “娘子花容月貌,保養的可真好,不知都有什麽秘方?”


    徐青好奇發問。


    女鬼本不欲迴答,可她足下的三寸金蓮卻忽然被一隻大手握住。


    “郎君莫要胡來,等到了府上,妾身再好好服侍郎君.”


    徐青不管不顧,脫掉繡鞋,就把那小腳放到了自個大腿上。


    “良宵苦短,何必等到那時,這裏又沒外人,你我不如就在這野地裏,成就好事,豈不快活?”


    “奴家雖是公主,可卻不是嫡係,若是在這裏風流,被嫡公主看到,怕是少不了要吃一頓掛落.”


    “既然如此,娘子便告訴我實情,為何娘子會如此貌美,可是有什麽秘法?若是不肯,那我可就要對娘子的腳,做大不敬的事情了!”


    徐青看著摟著自己脖頸,櫻桃小口直吐陰氣兒的女鬼,腦海中的度人經早已饑渴難耐。


    女鬼嚶嚀一聲,緊咬紅唇道:“這是禁忌,不能告訴你,你若是想對妾身不敬,那便來吧!”


    “.”


    徐青目光閃爍,雖然與鬼新娘隻短短交談了幾句話,但他卻從中得到了不少信息。


    柳有道挖掘雙生棺的地界在陰河古道,如今他來到此地,發現了另一口雙生棺,那此地多半就是鬼王陵。


    女鬼自稱公主,但卻又提到自個不是嫡係。


    如此說來鬼王陵的鬼王不止一個女兒,且在這些公主裏麵,也存在著地位差距。


    他隻是隨口一問,可麵前女鬼卻寧可得罪嫡公主,也不願吐露保持麵貌的秘密。


    這反而激起了他的興趣。


    女鬼不知徐青心中所想,被挑逗起情欲的她,早已欺身而上,一身的嫁衣霞披自動滑落,露出白剌剌的身體骨架。


    徐青看得眼皮直跳,他收起望氣術,複又看去,這才滿意點頭。


    還是遮眼法好使!


    一手輕攬女鬼盈盈一握的小腰,另一手按住女鬼迫不及待想要解他褲帶的小手。


    徐青笑眯眯道:“娘子果真準備好了?我這人可不太會憐香惜玉。”


    女鬼媚眼如絲,口吐香蘭道:“奴家不怕,要是夫君有這個本事,就是奴家被糟蹋死了,也心甘情願。”


    “好好好!娘子真是識大體明大義,既然如此,那為夫可就來了。”


    說罷,徐青驟然抱緊女鬼身軀,腦海中的度人經嘩嘩嘩極速翻頁,無數經文謁語堆疊在一起,似是一群道士圍壇作法,又像是祭場裏數不清的信徒在頂禮朝拜。


    這女鬼道行太深,他怕不用盡全力,無法扼製住對方。


    此前度人經從未有如此粗壯。


    徐青虔誠無比,立下大宏願,隻要今日能得到這隻女鬼,就是立馬死了,變成僵屍,他也心甘情願。


    此時迎親隊伍已經進入墓穴一二裏深的地方。


    徐青所處轎外,紅布帷幔飄飄蕩蕩,四盞燈籠忽明忽滅。


    喜轎內,一聲痛楚淒厲的慘叫陡然響起。


    然,隻是一瞬,便又徹底恢複寂靜。


    喜轎頂上,四盞紅燈籠隨之熄滅。


    隨著唯一的光源消失,整支迎親隊伍便仿佛邁入深淵,陷入墓穴無邊無盡的黑暗中。


    沒了喜轎裏的鬼新娘維持幻境,僅是一陣陰風刮過,眼前的石橋亭榭,規整道路就開始扭曲變形。


    江南水鄉的石橋亭榭變成了墓碑墳包,長廊曲折的石板路也變得崎嶇不平,周遭花木扶疏的美景化為凋零腐朽的喪幡爛紙。


    左側身穿紅衣的轎夫,右側身穿白衣的響器師傅,紛紛褪去衣裳,化作白骨糜粉,卷起一陣陰風,便各自唿嚎尖嘯著鑽進了陪葬用的墳包裏。


    帷幕朽爛,隻剩下木製框架的喜轎靜靜落在墓穴通道處。


    透過轎窗,隱隱可見一個青年正緊緊抱著一具隻有頭首不腐的屍骸,好像睡著了似的。


    可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塚大墓裏,徐青他真的睡得著嗎?


    那必然不可能。


    且說徐青聽到一聲好比經曆破瓜之痛的淒厲悲鳴後,他便一頭紮進了女鬼深不見底的走馬燈裏。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


    徐青看到了大雍朝往前倒退千年的古朝風光。


    這一朝並未一統,而是由五個小國劃境分治。


    這五國按地理方位可分為東虞、西齊、南燕、北梁和中景朝。


    鬼新娘褚玉,便是景朝的煙寧公主。


    褚玉並非皇後所出,而是嬪妃‘庶出’。


    皇後之女相當於雍朝的固倫公主,意指國邦,屬於嫡皇女。


    嫡公主品級與朝中一品官員等同,地位絕非嬪妃庶出可比。


    似褚玉這等妃嬪所生的皇女,品級隻相當於二品官員,屬於和碩公主一類,意指地方,遠無嫡係來的尊貴。


    褚玉天生聰穎,容貌也生的俏麗,而嫡公主卻是個生性好妒,相貌平平的‘尊貴’皇女。


    有這份地位加持,嫡公主看不得他人誇讚褚玉,便時常在皇後麵前搬弄是非,私下裏也經常捏造謠言,讓宮女內侍在宮中替她嚼舌。


    褚玉生身母親因那些閑話,變得日益憔悴,但她又無可奈何。


    惡語如劈斧,樹尚經不起百斧,更何況是人?


    終有一日,被是非纏繞的褚玉母妃一病而倒,前來診治的太醫都說是心鬱成疾,非藥石能醫。


    褚玉與之母女連心,自知造成這一切的根結在哪。


    也正是那一日,傅粉施朱,將自個打扮的好似出嫁新娘的煙寧公主,對著銅鏡中的俏臉落下了剪刀。


    自此往後,煙寧公主便時常白紗遮麵,從不摘下。


    凡是宮人妃嬪問及,便隻說是患了癰疽惡瘡,不得已揮刀放出毒血,這才將瘡疾治愈。


    嫡公主得知此事後,一連數日都眉間掛喜,隻覺心中快意至極。


    以往各家各府的名貴子弟舉辦宴會,她最不希望煙寧公主參加,可自從褚玉毀了麵容後,她便次次主動邀請褚玉參會。


    倘若不去,她反倒不喜。


    某一日,褚玉在宴會中遇到了當年的新科狀元,兩人吟詩作對,無比投機。


    彼時郎情妾意,新科狀元欲要褚玉揭開麵紗,看一眼意中才女的真容。


    麵容盡毀的褚玉哪肯讓對方看見自己的模樣,她隻能以自身醜陋為由,拒絕顯露真容。


    狀元郎見她身段姣好,脖頸手臂不經意間露出的皮膚也非常白皙細嫩。


    俗話講一白遮百醜,像這樣的女子,再醜又能醜到哪裏去?


    狀元郎把握時機,當即上前,言辭鑿鑿說自個隻喜歡姑娘的才華內在,至於容貌醜陋與否他並不在乎。


    如果有一個女子大字不識,無才無德,那即便她貌若天仙,他也不會有丁點喜歡。


    褚玉信以為真,可當她真的揭下麵紗,露出蜈蚣亂爬的疤痕後,麵前的狀元郎卻噔噔噔連退數步,隨後便告罪一聲失禮,狼狽逃離。


    此時的褚玉何止臉上劃刀,就連她心裏那也不好受。


    眼淚珠子不要命的往下掉,正值妙齡的漂亮姑娘卻因為昔日一個決定,淪落到人見人怕的地步。


    又三年過去,北梁大軍壓境,直抵皇城。


    景皇自覺國朝氣運將近,便將一眾妃嬪子女趕入陰河古道陪葬,打算以禁忌之法,創立陰間王庭,再續國朝氣運。


    此時各公主都有駙馬合葬,唯獨煙寧公主尚未嫁娶,國師見狀便命陰行匠人,打造了一對雙生棺,一口用來埋葬煙寧公主,另一口則以空棺陪襯,將來可在陰朝招親完善綱常。


    徐青看到這裏時,走馬燈卻忽然黑屏,但度人經卻仍在翻頁。


    看著眼前黑屏畫麵,徐青很快醒悟過來。


    這應該是煙寧公主死後,在棺中度過的時間段。


    徐青加快度人經翻頁速度,等到眼前重新有光亮之後,畫麵一轉,已是百年之後。


    此時一身皮肉散盡的煙寧公主,已然成了鬼王陵的白骨公主。


    千年修行,褚玉引誘拐騙無數駙馬入住雙生棺,但最後卻都化作了一堆白骨朽土。


    原因無它,隻因褚玉生前執念作祟,隻想著盜取他人生機,填補自己的白骨肉身,重新擁有美貌容顏。


    也因此,褚玉另辟蹊徑,在陰河古道裏得了一套專門奪取活物生機的法門。


    一隻兔子可以讓她恢複麵貌半日,一個活人則能讓她維持百日容顏。


    徐青看的直皺眉。


    你說這公主要是借助這些活物的生機提升自身道行倒也說得過去,可她抓來這麽多的活人後,竟將大半都用來維持虛假肉身。


    如此舍本求末,也難怪生前鬥不過嫡公主,死後還要受對方壓製。


    迴想起走馬燈裏,那位嫡公主化身鬼物吞食自家駙馬的兇殘畫麵,徐青隻覺頭皮一陣發緊。


    也幸虧鬼新娘的執念是容貌焦慮,不然真讓她老老實實修行千年,自己還真不一定能鬥得過她!


    需知度人經雖是屍體天敵,但卻有著先天限製。


    那便是必須觸碰到身體,才能順利超度對方。


    若是碰到沒有形體的陰鬼,或是禁止貼貼,隻站在遠處丟技能的屍鬼,他這個最大底牌就會徹底失去作用。


    畫麵裏,徐青看到了褚玉伸出慘白小手,抓住雙生棺的棺蓋,堵他門的場景。


    再然後就是鬼新娘被他抱在懷中徹底感化的畫麵。


    走馬燈結束。


    白骨新娘屍體定價:地字上品。


    度人經獎勵了一部奪氣歸元決,一套鳳冠霞帔,還有一枚活死人,肉白骨的還魂丹。


    奪氣歸元決能奪人生機,化作自身道行。


    鳳冠霞帔則是一整套的寶衣,水火不侵,能防汙穢,可避刀兵,算是一件.


    徐青陷入沉默,這玩意該怎麽劃分?嫁衣還是戰袍?


    若說是嫁衣,這功效卻和嫁衣完全不搭邊。


    若說是戰袍,誰與人鬥法的時候會穿一身嫁衣?


    徐青取出霞披,隻見上麵繡有各種雲霞、花鳥、龍鳳,看起來尊貴且莊重,完全是大婦出嫁時才有資格穿的衣服。


    再瞧鳳冠,上頭冕旒,博鬂,環口,寶墜各種花樣,精致無比。


    冠體一隻翠鳳凰點綴,前額下垂一圈珠寶流蘇,晶瑩玉潤。


    徐青披上霞披,扶上鳳冠,隻覺像是為他量身打造,大小長短多一寸不美,少一寸不行。


    至於為何要穿上這大紅嫁衣


    在徐青眼裏,此處墓穴仍是紅色危險區域,在迴去仵工鋪之前,指不定路上會遇見哪些鬼怪妖魔。


    披上這戰袍,好歹能讓他多一份安全感,至於合不合乎禮法,美不美觀與他自身安危相比,這些隻能靠邊站。


    此時徐青身穿嫁衣,坐在喜轎當中,倒是比褚玉扮作的鬼新娘還要更像幾分。


    最後,徐青看了眼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還魂丹,微微搖頭。


    這丹藥聽起來玄乎,實則隻能救那些一口氣尚存的活死人,若是讓他服用,卻是不會有任何效果。


    隨手將還魂丹丟進山河圖倉管,徐青低頭看向轎子中安靜沉睡的白骨美人。


    晶瑩如玉的白骨屍骸上,頂著煙寧公主鮮活的螓首。


    徐青伸手將其撈起,用公主抱的方式掂量了一番,還挺沉。


    再仔細打量煙寧公主的麵容。


    粉麵含花睡,眉黛春煙濃。


    徐青挑起對方下巴,嘖了一聲。


    要他說這才是真正的粉麵骷髏。


    這白骨屍體不錯,正好帶迴去給玄玉當二號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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