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淺略一迴想。


    九公主?


    叫什麽來著……哦,蕭久鳶?


    想不到這斂月軒是那位不受寵的公主所營,實在沒看出來,怪不得係統說上來有驚喜。


    可她建這個產業有什麽意義?


    若是王爺皇子,倒可在此甄選人才,然她身為公主自不必如此行事,更何況這斂月軒不僅不掙錢,還需銀兩供養,對她有何好處?


    令人費解。


    溫淺仍在凝神思考,雕花的紅木桌後,一儒雅男子舉起茶盞獨酌,她一怔,這才注意到屋中除了眼前的兩位還有一人。


    溫淺汗顏。


    不怪她該去看眼科,實在是鳳啟軒和蕭錦書太過光芒萬丈,換誰來都會被吸引注意力。


    相較之下,桌後端坐的男人麵冠如玉、沉靜內斂,給人鬆竹之感,雖是不同風格的俊美男子,但與前兩位比起來還是稍遜一籌。


    見溫淺將視線移過來,他淡然一笑,嗓音柔和。


    “鳳小姐應當與舍妹一起來了,怎未見舍妹?”


    “月妹妹在門口,”聽他這麽說,溫淺瞬間明白了這人的身份,措辭一番:“她應當是想憑才學贏得進這裏的機會。”


    聞言,夏謙稍怔,片刻後微微一笑:“多謝鳳小姐解惑。”


    “夏公子言重。”


    “小妹今日怎得突然想出來玩,在府裏待的悶麽?”鳳啟軒關切道。


    於是溫淺說了遍行程,經過大哥解釋,才道當時那男人找事的時候,小廝上去報信了,這才有了相邀上樓一事。


    溫淺皺眉,問道:


    “大哥,你知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鳳啟軒抿唇不語,倒是蕭錦書和他對視一眼,而後揚開扇子,悠然揮了揮。


    “若他真如你們所言那般裝束,倒也有一人符合。”


    他說完便不再言語,溫淺疑惑的看過去,鳳啟軒輕歎一聲,說道:


    “非年非節,那人不該出現在晟蘭。”


    “喜歡以獵物的皮毛製衣,赤色卷發和古銅膚,縱覽八國也唯餘一人。”


    “染國的大皇子,厲亦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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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醜時已至,夜色凝霧。


    打更人在沉眠,整個鳳府漆黑一片,隻有一間屋子亮著昏暗的燈。


    “稟主子,您要屬下辦的事情已經完成了。”


    裝潢華麗的堂屋中,淡淡香氣飄來,麵容清秀的男人半跪在地,他的麵前站了一位背對著的女子。


    後者姿態端正、身材高挑,伸出纖長的指節,撿起棋盤上的一顆白子,毫不留情的丟進廢棋簍。


    片刻,女人啟唇。


    “做的不錯。”


    她轉身,緩緩踱步至黑木箱前,伴著‘吱呀’一聲響起,彎腰拿起了幾樣東西。


    期間,匪堯一直垂著頭,好似對一切都不感興趣。


    直至芬芳愈發貼近,他下意識才抬頭,對上一雙黑沉如夜的眼眸。


    一隻手托著玄色木匣,匪堯站起來,伸手接過,看著溫淺,仿佛在等待下一步命令。


    她微微勾了勾唇。


    “打開看看。”


    話音落下,匪堯,


    數張官票疊在一起,雖幹淨整潔,卻無知覺的散發出誘人的氣息。


    官票將匣子占去一半,另一邊放著塊銀質的麵具,其上花紋繁複,看上去也造價不菲。


    匪堯不過看了麵具一眼,就將視線移開。


    這麽多張銀票……


    折合成銀子,算起來得有近萬兩吧?


    到底有多少張,好想現在數一下……


    “報酬。”


    他盯著木匣正出神,突然被一道清冷的嗓音召迴現實,喉結滾動,匪堯有些不舍的將目光轉開,隱晦的瞥了瞥鳳溫淺,就見後者眼含笑意,仿佛已經看穿他的想法。


    匪堯:“……”


    “屬下多謝主子賞賜。”他垂首,將匣子往懷中塞了塞,被小姐看出來又怎樣,貪財又如何,人之常情,沒什麽好丟臉的。


    “嗯。”溫淺應道,看著那副麵具,突然啟唇,“票子在洛蘭的任何一家錢莊都可兌,另外那副麵具你留下,之後會有用。”


    這是她拜托鐵匠鋪打造的東西,今日才取迴來。


    係統:“你這個樣式做的有些眼熟。”


    溫淺淡淡:“是嗎?我不記得了,隨手畫的圖紙。”


    係統:“……”


    聞言,匪堯才施舍般的賞給麵具一個眼神,恭敬道:“是。”


    “行了,你迴去休息吧。”


    屏退匪堯,溫淺又轉迴棋盤前,眉間微蹙。


    上次的劫商,匪堯給她帶迴許多訊息,由此至少能推測出段焱燁五步之內行動的可能性。


    溫淺伸手,從白棋盒中摸出一枚棋子,按在棋盤上。


    山雨欲來風滿樓。


    假若她沒猜錯。


    段焱燁很快就要準備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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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過去。


    轉眼便到四月,上巳時節。


    旦時,蕭帝親自主持了祭司大典,卻被近年來每況愈下的身體狀況所困,不得不將祈福一事交由其他肱股之臣。


    而溫淺作為鳳府女眷,此時就在隨鳳相等人去白靈寺祈福的路上。


    幾十輛馬車在山道上緩慢行駛,而眾多馬車之中,唯中間三輛最為豪華。


    不錯,這三輛正是鳳府的馬車。


    並非有意炫富,實在是鳳府定製馬車時所用設計都大差不差,不像其他府上家主的車、夫人的車、嫡子嫡女所坐馬車的規製都要細分清楚。


    見此,其他官員不禁意動。


    鳳府多年來一直如此財大氣粗,他們早已習慣。


    鳳相隻懂政事,讓他去顧家顯而不可能,鳳府又無女主人,平日裏的開銷打點都由管事在管。


    所以……若能讓自家兒子娶到鳳溫淺,不僅對日後的官路有幫助,那銀錢想來也不必再發愁。


    再者說了,以鳳溫淺在晟蘭的名聲,就算入贅,也不見得有多丟人。


    隻不過前者的性格……


    “說來,諸位同僚可曾聽聞,鳳家小女是否有尋求婚配的意向?”


    行至半路,眾人停下稍作歇息,一人站起身,小聲的對周圍人問道。


    聽他這麽說,其他人都不約而同的往中心地帶望去,還好,裏麵那幾尊大佛都未曾下馬車。


    見狀,他們也陸續打開話匣子。


    “傅兄莫非有此想法?”一人捋了捋胡子,說道:“鳳溫淺之名人盡皆知,還是切莫因一時之利,將令郎後半生葬送的好。”


    “哎——”一開始問的那人擺擺手,揶揄的笑笑,“非也非也,諸位有所不知,犬子自打前日去了斂月軒,迴來後就一直跟我提起那鳳家小女,許是被她的風采折服了罷!”


    “傅城兄是說……傅川言傅公子?”有人訝異,他也愛與人談論文學,不過前陣子斂月軒的雅集因外出公辦錯過了,“傅公子在下耳熟,聽說他正在備考,有望衝擊下一屆科舉狀元嘞!”


    “都是傳言,犬子還需努力。”傅城老臉一紅,摸著腦袋嗬嗬樂道。


    那人又道:“可為何傅公子會對鳳溫淺上心,未曾聽她讀過書啊?”


    傅城這下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隻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許是青睞鳳溫淺的長相。


    見無人能解答他的疑惑,一位身著青衫的男子走出來,他是五品禦史中臣,在朝中也算不大不小的官位,可在這些肱股之臣的麵前是最低等的存在,連話都插不上。


    但此時他卻晃了晃腦袋,一副十分自得的模樣,有人疑惑:“你作甚,頭疼嗎?”


    他哼了聲,道:“你們都不知,我卻知曉,傅公子並非看中鳳溫淺的美貌,而是因為……”


    他特地賣了個關子,見眾人略顯惱色,才慢悠悠的說:


    “因為她被斂月軒的人邀去了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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