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此次遭遇的巨變讓他們根本無法從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中迴過神來。宋柏明整個人都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變得神經質起來,時而哭泣,時而發呆,時而又自言自語地說著一些胡言亂語。而宋纖羽的狀況也同樣糟糕,自從第二天痛哭一場之後,她的身體就開始出現各種不適,整天躺在床上,時而昏睡,時而清醒,嘴裏也總是念叨著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賀修晏心急如焚,他當機立斷地將父女二人接迴了自己位於郊區的別墅,同時,為了避免他們受到外界的幹擾,賀修晏特意囑咐所有人,絕對不能讓他們聽到任何與溫青有關的消息。


    在這期間,隻有醫生每天會按時前往別墅,為宋柏明和宋纖羽檢查身體狀況,並根據他們的病情調整治療方案。然而,盡管醫生們盡心盡力,宋柏明和宋纖羽的病情卻始終未見明顯好轉。


    與此同時,肇事司機那邊的態度卻異常強硬,一口咬定自己是為了報仇才製造了這起車禍。麵對這樣的情況,警察也感到十分棘手,因為目前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能夠證明肇事司機的說法是否屬實。


    不過車禍發生的第二天,賀修晏撥通了江州的電話,請他立刻前往趙明的老家進行調查。在車禍發生的第四天,賀修晏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正是江州。他急忙接通電話,隻聽江州說道:“趙明有一兒一女,女兒三十歲已經出嫁,小兒子二十二歲,一個月前出國了。”


    據江州提供的消息,趙明兒子出國前,趙明曾向朋友借了三十萬。然而,令人驚訝的是,僅僅一個星期之後,趙明就將這筆錢如數歸還了朋友。聽到這個消息,賀修晏的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他敏銳地意識到其中可能存在一些不尋常的情況:“你查到這筆錢的來源了?”


    江州點了點頭,語氣略帶深意:“趙明去賭博了。而且,有一個晚上他的運氣非常好,竟然一晚上就贏了幾百萬。”


    聞言賀修晏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對這種看似巧合的事情持懷疑態度,“其中有貓膩?”


    “不虧是老賀。”江州也說:“確實是有人在暗中牽線搭橋,而你肯定想不到這個人是誰。”


    賀修晏蹙眉:“所以是誰?”


    “是司建輝的一個助理。”


    聽到這個名字,賀修晏心中一驚


    司建輝,司廷也的爺爺,川城赫赫有名的房地產大亨。他年輕時以心狠手辣著稱,在黑白兩道都有涉足,三十歲時金盆洗手,轉行投身房地產行業。經過二十年的打拚,他的事業如日中天,如今已成為川城數一數二的房地產大佬。


    賀修晏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他知道司家的人不待見宋纖羽,卻沒想到他們會要她的命。


    江州沒有聽到賀修晏的迴應,便繼續說道:“這件事情牽扯到頂級的資本家,恐怕處理起來會相當棘手啊。老賀,你要有心理準備。”


    所謂的心理準備不過是資本暗箱操作,利用金錢打通各種渠道規避責任。


    賀修晏沉默片刻說:“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不管是誰。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後果。”就算是法律懲治不了,他也會讓施惡者得到懲罰。


    這通電話之後賀修晏采取了果斷的行動。他為宋家聘請了最頂尖的律師,毫不遲疑地要求律師將肇事者趙明和幕後主使司建會推向死刑的結局。


    然而,這隻是賀修晏內心期望的結果,實際操作起來卻困難重重。正如江州所說,這件事情涉及資本家,而且缺乏確鑿的證據,使得對司建輝的逮捕都變得遙不可及。


    警方根據江州提供的資料進行調查,最多隻能證明趙明與司建輝的助理有過聯係,但他的助理堅稱與趙明僅僅是朋友關係,隻是出於幫忙的目的才有所往來。司建輝的助理和趙明都對與司建輝的關聯矢口否認,堅稱此事與他毫無關係。


    經過長達一個星期的深入調查,案件最終還是被迫停滯不前。


    而司廷也在得知這一切之後是在去y國的第八天。


    當天聽到盧淑婷的坦白之後,司廷也毫不猶豫地拉起她的手要讓盧淑婷去做流產手術。


    盧淑婷知道司廷也生氣,也想過他會有這種處理方式。所以在被司廷也強迫打胎前又告訴了廷也另外一個讓人接受不了的真相。


    “阿也,求求你,不要這樣!”盧淑婷哭著說,“當年我為你擋的那一刀,正好在腹部,傷到了子宮。如果這個孩子流掉了,我以後恐怕再也無法生育了!”


    司廷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呆呆地看著盧淑婷,忽而低聲笑了起來,心裏是無盡的怨恨和憤怒,還有無邊的淒涼。


    “盧淑婷,我從心底裏感激你當年救了我的命,”司廷的聲音有些嘶啞,“但是……但是我真的對你沒有那種感情。你懷了我的孩子,我也不可能因此就跟你在一起。你這樣做,到底是何苦呢?一個不被期待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他的一生又怎麽會幸福呢?”


    這些話如同一把無情的利劍,直直地刺向盧淑婷的心髒。


    她痛得無法唿吸,卻倔強地反駁他。


    “你其實是喜歡我的,阿也。”


    盧淑婷嘴角勉強扯起一抹苦澀的笑,


    訴說著他們曾經那些美好的迴憶。


    “之前我身體不適時,你總是會毫不猶豫地放下手中的一切,從江城趕迴去看望我。每次都會給我帶江城著名的小吃,與我一同分享你周圍發生的有趣的事情。


    每年我過生日,你還會精心籌備一場盛大的生日晚會。你會用心挑選禮物,你看著我的時候,眼中仿佛有無數顆星星在閃爍。阿也。你這就是喜歡啊,以前你明明很希望的我。”


    “不。我不喜歡你,從來沒有。”


    似乎急著否認過往的一切,司廷也嗓音冰冷,繼續說道:“我對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報答你的恩情罷了。盧淑婷,我曾經真的非常感激你,但那並不代表我喜歡你。我一直把你當作我人生中很好的朋友,甚至願意與你分享我所有的事情。可是,你是怎麽做的呢?”


    他覺得身體仿佛被一股無形的重壓籠罩著,他的每一個細胞都散發出一種深深的抑鬱之氣。這源自於家人的被迫、朋友的背叛。


    “三個月之前,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我喜歡宋纖羽?”


    司廷也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哀傷,“你當時是怎麽迴答我的?你說你理解我,也讚成取消婚約。你還說,我們以後做不成夫妻,就做最好的朋友。可是現在呢?你為什麽要出爾反爾?為什麽要去做試管?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


    司廷也的質問如同一把利劍,直刺盧淑婷的心髒。她站在那裏,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滾落,卻無法迴答司廷也的問題。


    而司廷也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和痛苦。他隻是想要一個簡單的生活,找到一個彼此相愛、相互扶持的人,一起談一場美好的戀愛,然後在合適的時候結婚生子,過上平凡而幸福的夫妻生活。然而,這個看似簡單的願望,在他身上卻變得如此遙不可及。


    “難道就因為我是司家的子孫嗎?”他突然怒吼起來,聲音在醫院的走廊裏迴蕩,“我不當這個司家子孫了還不行嗎?為什麽你們要這樣設計我?為什麽?”


    他的情緒終於崩潰了,他像一個失去了所有希望的孩子一樣,蹲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搓著臉,試圖用這種方式來緩解內心的痛苦。


    盧淑婷看著眼前這個痛苦不堪的男人,她的心也碎成了無數片。她流著淚,卻突然笑了起來,那是一種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因為我愛你啊,司廷也。”盧淑婷的聲音哽咽著,“我愛你,所以我願意成全你和宋纖羽;我愛你,所以我想懷上你的孩子;我愛你,所以我才會跟你一起來到 y國。”


    盧淑婷朝他走近,蹲在他麵前,“每當我想到你以後要跟另外一個女人攜手一生的時候,我的心就痛得無法唿吸。你跟宋纖羽纏綿的每個夜晚,你可能想到有個我看著你的照片淚流滿麵?而那天,你突然迴國,之後又決定跟宋纖羽去f國的時候,我差點就要自殺了。”


    司廷也抬頭看著女人留著淚的眼,心裏壓著無比的憤怒。


    “所以在登機前,你給她打了電話?”


    “是。”


    盧淑婷說,“我很難受,阿也,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司廷也忽然掐住盧淑婷的脖子,“你怎麽不去死?”


    盧淑婷沒有反抗,卻笑著流淚,“我……,我死了你會開心嗎?”


    聽到這話,司廷也震驚無比,同時隻覺得無邊的憤怒無法發泄。


    從小長大的情誼加上救命的那一刀。


    司廷也始終欠著她。


    一雙眼死死看著盧淑婷,看了她好久她倏然脫力般鬆開手。


    努力勸解道,“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了誰就無法生存下去。盧淑婷,你完全可以去尋找另一個男人來談戀愛。以你的外在條件和家庭背景,要找到一個比我好十倍、甚至好萬倍的人都並非難事。你之所以會如此痛苦,隻是因為你和我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已經產生了依賴心理。你不妨嚐試著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人身上,這樣你就不會再如此難過了。”


    “沒錯,這個世界上比你優秀的男人確實數不勝數,”


    盧淑婷摸了摸脖子,緩緩地抬起手,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龐,“可是,司廷也隻有一個啊。”


    她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十歲的司廷也曾信誓旦旦地說過,將來一定要迎娶二十歲的盧淑婷做他的妻子。阿也,我已經苦苦等待了這麽多年,我們結婚好不好?”


    司廷也猛地一震,他迅速地撥開了盧淑婷的手。


    站起身,看向盧淑婷的眼是冰冷跟決然。


    “抱歉,我對你僅僅隻有兄妹之情。小時候說的那些話,不過是童言無忌罷了,你就把它當作一場夢,忘掉吧。至於孩子的問題,如果你堅持要生下來,那是你的選擇。但我絕對不會去承擔父親的責任。”


    司廷也麵無表情地說完最後一句話後,頭也不迴地快步離開了醫院,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機場而去。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迴到江城,見到宋纖羽。


    到達機場後,司廷也迅速辦理好登機手續,然後坐在候機大廳裏等待著兩個小時之後的航班。盧淑婷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司廷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想都沒想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可是,盧淑婷似乎並沒有放棄,電話鈴聲再次響了起來。司廷也的眉頭緊緊皺起,再次掛斷電話,並準備直接關機,就在這時,屏幕上突然彈出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顯示是 xx醫院打來的。


    盧淑婷出了車禍,腿斷了。


    司廷也看了警察調取的監控畫麵。


    盧淑婷就是不想活了,故意馬路上的車撞去的。要不是司機反應快及時刹車,她可能命都沒有了。


    幸運的是隻斷了一條腿,沒傷到其他的地方,肚子裏的孩子也健健康康的。


    司廷也又氣又怒,還有深深的無力感。


    他被迫留了下來。


    在醫院照顧盧淑婷的日子裏,司廷也的腦海中無時無刻不浮現著宋纖羽的身影。他常常會不由自主地想象她此刻正在做什麽,是否也在思念著他。


    司廷也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兩人的對話框上,無數次,他都想給她發一條信息,或者打一個視頻電話,聽聽她的聲音,看看她的樣子。然而,每一次當他編輯好信息,準備發送時,卻又猶豫不決,最終還是選擇了刪除。同樣的,當他撥通電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時,僅僅一秒,他就像是被燙到一樣,迅速掛斷了電話。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這種無力感讓他感到十分痛苦和困惑。


    到了第八天,司廷也終於無法再忍受這種煎熬。他鼓起勇氣,撥通了宋纖羽的電話。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陡然加快緊張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正準備開口時,卻突然聽到了賀修晏的聲音。


    賀修晏的話語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劈中了司廷也。


    他說:“司廷也,你的爺爺謀殺了她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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