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晴雪渾身一僵,慢慢抬頭,耳尖通紅:“阿、阿姨好……”


    薑禹輕咳了一聲,決定坦白之前還是要補充一下,“今天不元旦嗎?我就想著喊晴雪一起過來吃頓餃子。”


    說著,他連忙把屏幕轉向餐桌,“咋樣,我包的餃子,手藝不錯吧!”


    “包餃子?你從小連廚房都不進,還會包餃子?”


    林婉清嗤笑一聲,自家兒子她還不知道,“是小雪包的吧?”


    “……”


    薑禹撓了撓頭,厚著臉皮嘿嘿笑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您!”


    媽媽盯著沐晴雪泛紅的臉頰和淩亂的發絲,又看到薑禹不自然的表情,突然笑出聲,“我沒打擾到你們吧?”


    來自血脈上的威壓是避不掉的,比如現在,薑禹的心跳甚至都停了那麽一拍。


    哪怕已經是大學生了,他現在仍然比小時候逃課被發現都緊張。


    “咳咳。”


    薑禹用力的清了清嗓子,“哪能啊,這有什麽打不打擾的?”


    “那就好。”林婉清的目光越過餃子,落在沐晴雪泛紅的臉上:“小雪,辛苦你啦,這混小子沒給你搗亂吧?”


    沐晴雪連忙搖頭,聲音軟糯:“沒……沒有,薑禹幫了我很多忙呢。”


    氣氛一時間有些安靜,薑禹清了清嗓子,剛準備表明一下兩人現在的關係,林婉清就忽然開口,


    “好了,那你們先吃飯吧,餃子涼了就不好吃了。”


    說著,林婉清目光溫柔地看向沐晴雪:“小雪啊,等放假迴家,阿姨給你做糖醋排骨吃。”


    她本來想問兩個人現在在沒在一起來著,但轉念一想,還是等會單獨問薑禹就好,這樣一來萬一自己猜錯了也不至於那麽尷尬。


    沐晴雪鼻尖發酸,輕輕點頭:“謝謝阿姨……”


    看著屏幕裏林婉清親切的笑容,她突然覺得,這個元旦好像比想象中還要溫暖。


    薑禹一臉茫然,不對勁,自家老媽怎麽沒問他們的關係啊,這很不對。


    不過已經做好打算了,薑禹還是伸手攬過沐晴雪的肩膀,女孩身子微微一顫,耳尖紅得快要滴血,卻還是乖乖往他身邊靠了靠。


    “媽,晴雪現在是我女朋友了。”


    話落,兩邊陷入短暫的寂靜,連唿吸聲都清晰可聞。


    沐晴雪有些不好意思的垂著頭,害羞的同時還有點激動,心情複雜。


    得,這下也免得多問了。


    過了片刻,林婉清故意板起臉,眼裏卻藏不住笑意,“什麽時候的事?”


    薑禹撓撓頭,輕咳一聲:“就前不久,本來想找個機會正式告訴你和我爸的。”


    他偷偷瞥了眼身旁的沐晴雪,女孩把臉埋在他肩頭,隻露出通紅的耳尖,可可愛愛的。


    林婉清佯裝生氣地瞪了薑禹一眼:“這麽大的事也不早說!”


    話音未落,嘴角卻不受控製地揚起來,目光轉向沐晴雪時瞬間變得柔和,“小雪,跟阿姨說實話,薑禹沒有欺負你吧?”


    “沒,沒有。”沐晴雪連忙晃了晃腦袋,耳根又紅了幾分,“薑禹對我特別好……”


    “那你們現在……”


    林婉清在兩人身上掃視一眼,隨即試探性地問道。


    薑禹自然知道自己老媽想問什麽,連忙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道,“不是和您說了嘛,今天就是一起吃個飯。”


    確實是單純的吃飯,但他可沒有撒謊啊。


    “那就好……”


    林婉清這才鬆了一口氣,她還不想這麽早當奶奶呢。


    又聊了幾句,掛斷視頻後,沐晴雪長舒一口氣,整個人軟在薑禹懷裏,小聲道:“感覺比考試還要緊張。”


    薑禹俯身捏了捏她發燙的臉頰,笑著道:“緊張什麽?我媽早就把你當自家閨女了。”


    他本來是想打算迴家再和自己老爸老媽表明關係,但是卻無意中忽視這憨憨內心的想法。


    於是,越是鄰近放假,她就越不安,這不是他想看到的事情。


    所以,這通電話還是很有必要的,至少能讓她安心不少。


    沐晴雪抿了抿唇,不過倒也沒有說什麽,坐起了身子,繼續小口小口吃著東西。


    耳尖依舊還是紅紅的。


    經曆這一遭,女孩心中最害怕的事情終於被解決了。


    阿姨真的很溫柔呢……


    沐晴雪小口咬著餃子,熱氣氤氳中,林婉清溫柔的麵容與記憶裏媽媽的身影漸漸重疊。


    阿姨是除了薑禹之外,對自己最好的人了……


    察覺到女孩的沉默,薑禹放下筷子,伸手輕輕擦了擦她的嘴角的:“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沐晴雪眨了眨眼,睫毛上沾著細碎的水光:“我在想……要是我媽也能看到現在這樣就好了。”


    看到自己現在這麽幸福,媽媽肯定會很開心的吧。


    要是媽媽還在就好了……


    她現在可以掙錢了,媽媽就不用之前那樣累了,她也可以和薑禹一樣,驕傲的把他介紹給自己的媽媽。


    可是,可是……


    沐晴雪淚眼汪汪地咬住正微微發顫的嘴唇,企圖憋住那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媽媽,我真的好想你啊……”她的頭緩緩垂了下來,小聲啜泣道。


    窗外響起陣陣鞭炮聲便隨著小孩子嘻嘻哈哈的聲音,一波波地湧入房間裏,將女孩啜泣的聲音徹底掩埋。


    薑禹心尖一顫,連忙將她攬入懷中,伸手拿紙巾輕柔地幫她擦著眼淚。


    記憶裏每次提起媽媽,沐晴雪總是藏起眼底的失落,像隻獨自舔舐傷口的小貓。此刻她主動袒露脆弱,反倒讓他慌亂得不知如何安慰。


    沐晴雪輕輕地把額頭抵在薑禹身上,任由一滴又一滴淚水或直接落到光潔的地磚上,或滑過她的鼻梁。


    “阿姨肯定能看到的。”


    屋子裏沉寂片刻後,薑禹突然說道。


    他收緊手臂,讓沐晴雪更緊地貼在自己心口,聲音低沉:“你看,她把最好的你留給了我,又讓我來繼續愛你。這不是緣分嗎?”


    薑禹說著親了一下女孩濕噠噠的臉頰,鹹鹹的。


    沐晴雪的啜泣漸漸變成抽噎,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可是我還沒來得及……”


    薑禹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撫過她的後背,“阿姨最希望的肯定是你的開心,看到你這麽勇敢,遇到喜歡的人敢追,吃到好吃的會笑,她肯定特別驕傲。”


    說著,薑禹用拇指輕輕地幫她擦掉眼角的淚,柔聲道:“也許你是單純的想阿姨了,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知道,我會努力讓你也很幸福。不比任何人差。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什麽忙都幫不上,但我會一直陪伴你走到未來的。”


    沐晴雪望著薑禹眼底的鄭重,忽然想起小時候媽媽說過的話:


    “真正愛你的人,會把你缺失的月亮,重新掛迴天上。”


    此刻她終於明白,原來命運帶走了一份溫柔,卻又以另一種方式,將雙倍的暖意塞進了她手心。


    “那拉鉤。”


    她伸出小拇指,眼淚還掛在臉頰,嘴角卻揚起笑意,“不許反悔。”


    看著女孩破涕為笑,薑禹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輕輕勾住她的手指,順勢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永遠都不會反悔。”


    “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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