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莉莉絲是不是在您那兒,我很擔心她。”


    司玨往前走了幾步,無視了麵前的紅色碎布,直直地看著謝桓的眼睛,他的瞳色一直都是紅的,沒人能分辨他眼眸裏展露的情緒,


    除了莉莉絲有時候會說,


    ‘你的眼睛高興的時候像紅寶石,生氣的時候像流淌的血液,害羞的時候……像草莓味的果凍。’


    果凍是什麽,他不知道,也許是某種吃的,隻要是莉莉絲喜歡的,他也喜歡,莉莉絲已經答應會給他一個機會,她怎麽會死?


    “我應該時刻注意的,她找我問h012如何停止倒計時,我就應想到的。”


    謝桓並沒有理會司玨的問題,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裏,自言自語,


    “我應該跟著她一起去,無論是去傅遂那兒還是別的什麽地方,作為老師,我要守護學生的安全。”


    “她一定發現了什麽,不然不會那麽晚還在校園裏麵,她往辦公樓走,是以為我在那裏。”


    頭痛得快要炸掉了,眼睛也是,謝桓從收到通知到現在,一刻也沒有休息,他的眼睛因為充血有些鼓起,顯得猙獰又可怕,


    “太晚了,我應該送她迴家的,我怎麽能讓學生一個人?”


    隻是因為那可恥的自尊心,因為避嫌,因為他的抗拒,所以他才總是看著莉莉絲獨自離開,


    他平時很少迴家,總是睡在辦公樓裏,莉莉絲曾經問過,隻是昨晚他想起家裏還有資料,想著迴去休息一趟,


    隻有這麽一天而已。


    莉莉絲的脾氣是很壞,但那也許來自於她隱藏的秘密,卡特琳夫人如此輕易拋棄她,恐怕也並沒有給她足夠的愛,


    莉莉絲不知道如何愛人,才會尋找一個又一個哨兵,但她的心底仍然有著善良的底色,她在改,謝桓覺得,莉莉絲已經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你到底在說什麽,莉莉絲在哪兒?”


    戚晗星有些不耐煩,他將謝桓從地上抓了起來,碧綠的眸子閃著怒火,


    “她在哪兒?”


    “在這兒。”


    沈嘉煦指著那堆碎布,麵無表情地說著,


    “淩晨校方申請戒嚴,我也收到了通知,早上來的時候看到了清理現場,莉莉絲,已經死了。”


    甚至連骨頭都沒有留下,據說那是曾經報廢的拉環式手榴彈,除了威力大,沒有別的優點,隻在陳列室保留了一個,


    好過分啊,莉莉絲,說什麽請假,他的精神海還沒有完全治愈,她就失約了,


    遠行軍馬上就要招募,他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參選,莉莉絲死就死了,怎麽能留給他這樣一個大難題,


    還有戚晗星,這家夥最擅長胡攪蠻纏了,他說不定會鬧著要直播,讓軍校的人必須給出一個說法,


    謝桓也是,如果不是因為他要給莉莉絲補課,莉莉絲就不會那麽晚還在學校,都是他的錯,


    沈嘉煦覺得很煩躁,事情的發展和他預計的走向不同,莉莉絲一個人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還害得他在成員麵前失態,這會影響到他下一屆的競選,


    說不定伯爵家又要派人來質問,他已經推脫了好幾次關於新任卡特琳千金的聯姻事宜,再不離開中央星,他一定會瘋的,


    一切都很煩躁,為什麽不順心的事情這麽多,校長還要求守住消息禁止外泄,難道他不說,別人就不知道了嗎?


    莉莉絲,都怪莉莉絲,她為什麽要死?


    沈嘉煦覺得自己並沒有傷心或者難過,也不像謝桓那樣後悔,他隻是很生氣,比小時候被扔進水池裏還要生氣。


    戚晗星的視線移到碎布上,他已經聞到了屬於少女身上的淺香,昨天上課的時候,他還撒嬌要抱著莉莉絲,她無奈任由他收緊胳膊的時候,身上就是這樣的味道,


    沒有完全一樣的向導素,所以這東西,是屬於莉莉絲的,


    “學院的製服質量也太差了,怎麽一點小小的爆炸就會讓衣服碎成這個樣子?等找到了莉莉絲,我要投訴校方。”


    戚晗星嘀嘀咕咕地說著,他緩緩蹲下,指尖按在凹凸不平的地麵,好像還能在地磚上感受到莉莉絲的氣息,


    “別自欺欺人了,這樣強的爆炸,她還活著才奇怪,校長要求刪去莉莉絲的學籍信息,我得去處理了。”


    沈嘉煦轉身要走,卻被人攔住,謝桓抬起頭,從嗓子裏擠出話語,


    “她是第一軍校的學生,是我的學生,學籍一旦刪去,會對她的檔案產生難以挽迴的影響,我不同意。”


    “沒錯,我還沒看到莉莉絲大人的屍體,衣服碎片和證言都證明不了什麽,她一定還活著。”


    司玨握緊拳頭,既然她可以在死局裏麵救了他們,那麽也許,她這次也會像在交流會裏一樣,置之死地而後生,


    還是太弱了,他明明知道莉莉絲大人有隱瞞他的事,卻沒有及時詢問,她一定也是覺得告訴他也沒用,才會選擇自己承擔,


    如果他再厲害一點,再強大一點,強大到足以被莉莉絲大人依靠,那也許,眼前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


    “所以你是想說在學院毫無死角的監控鏡頭之下,莉莉絲憑空消失了?”


    “並非沒有這個可能,所以,莉莉絲的學籍絕對不能注銷,校長那裏我去爭取,司玨,戚晗星,你們兩個,去找傅遂,那家夥說不定知道什麽。”


    短暫的失態過去,謝桓又變成了那個冷靜但靠譜的教師,這些人中,他是最年長的,他不能看著學生們為了另一個學生方寸大亂,


    大人就是應該保護小孩子,這是從古至今的規則。


    沈嘉煦幾乎要氣笑了,他以前怎麽沒看到他們這麽在意莉莉絲,


    不是都恨不得她去死嗎?不是還用匕首威脅她嗎?不是應該在她死後放煙花高喊自由嗎?


    怎麽現在,一個個都一副失魂落魄固執己見的樣子,


    “隨便你們,但我就不奉陪了。”


    他還要去準備遠行軍的招募呢,沈嘉煦忽略心底的那一點點別扭和抽痛,越過謝桓,


    下一秒,他就站在了原地,


    著裝整齊,腳步歸一,佩戴著長劍的遠行軍小隊向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來,


    為首的青年金發藍眼,周身帶著淩冽的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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