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島之上,花海鋪陳,各種奇花異草隻是作為最普通的觀賞植物用以鋪地,靈光隱隱,絢爛多姿。


    元易自身作為一個偏向於享受的人,不僅在自身洞府周邊種滿了各種靈根花樹,還讓玉霽打造了這一片花海,作玩樂消遣之地。


    一架秋千輕晃,瓊霄與碧霄倆姐妹在那邊讓玉霽推著兩人玩兒,像極了霸淩小孩子的惡霸。


    元易隨意地坐在花草鋪陳的地上,倚靠著一株花樹,手持玉簡,身前不遠處豎著一杆招妖幡,截天劍擱置在一旁。


    “師兄……”


    “嗯?”


    元易移開玉簡,目光轉過,正對上那溫婉如水的目光。


    雲霄現在比瓊霄與碧霄倆姐妹還喜歡黏著他,而且從來都是堂堂正正地湊近來,就像此刻。


    雲霄整個人都倚靠在他身上,空靈的氣息彌漫,安安靜靜地縮在他身旁。


    看著雲霄的眼睛,元易有些遲疑,雲霄想要說什麽,他心裏知曉。


    “好,你與我同去吧。”


    沉吟過後,元易點了點頭。


    雲霄眼眸微亮:“師兄知曉雲霄想說什麽?”


    很好猜啊,元易心說,你都表現得那般明顯了。


    “這樣不會影響到師兄嗎?”


    “不會,正好老師說,讓我跟你說清楚此事,免得你因為此事跑去碧遊宮煩他。”元易神色略微古怪地說道。


    雲霄神情微愣,隨即眉眼低垂,似是有幾分委屈,輕聲道:“雲霄是那般不明事理之人嗎?怎會去煩擾老師,師兄,你說呢?”


    “……”


    元易笑而不語,畢竟他總不能說老師是在胡說八道吧。


    當然,他確實不認為雲霄會因此去煩老師,在這種事情上,她很有分寸。


    “師兄既然讓雲霄同去,那瓊霄與碧霄也隨師兄去人域遊曆一番,可否?”


    雲霄也沒在這件事上糾纏,隻是將腦袋靠在元易肩頭,出聲問道。


    元易看了一眼不遠處豎著耳朵偷聽的兩人,點了點頭。


    “正好,我有一事需你們幫忙,她們兩個這麽閑,真扔在家裏,你我都不在,還不翻了天?不如讓她們一道去幫忙做事的好。”


    “師兄是想傳道?”雲霄目光看向元易手中的玉簡,若有所思道。


    元易並未否認:“我本是懶散之人,並不願意多事,但我怎麽說也是外門大師兄,什麽都不做也不合適。


    反正都要去人域走一遭,估計也要待上一些年月,順手做些什麽也好。


    按照老師所說,我此去隻是行護道之事而已,雖未明說,但我自知,此事當有邊界,我心中有數。


    所以我想,或許需要一個更合適的身份待在那裏。”


    老師通天隻說讓他為轉世的紅雲老祖護道,其他什麽都沒說,可元易心裏有著自己的計較。


    他向來不喜歡喧賓奪主,更了解人族。


    或者說,沒有哪個族群,會喜歡外人插手其內部之事。


    自己隻是去護道,換言之,他實際上要做的,僅僅隻是震懾可能出現的非人族內部的威脅,如此而已。


    “於我而言,亦是修行。”元易伸手,截天劍落在他手中。


    手掌摸索著劍鞘,這柄劍上蘊含著五種大道氣息,大師伯的道,二師伯的道,老師的道,截天劍自身所蘊之道。


    以及,正在形成的屬於他元易的道。


    他在嚐試著以自身的大道,來融會貫通所有,讓這些不同的道,蘊養屬於他的道。


    這截天劍是他的承道之器,那最終所承載的大道,自然該是獨屬於他的道,而非旁人。


    不然他又如何成道?


    其實元易的修行,從太乙境就開始走偏了,在逐步走向自身的道,不再隻是亦步亦趨地循著老師所傳之道前行。


    這一點,老師不會看不出來,但從未說過什麽,不如說這一柄截天劍,就是在老師的應允下鑄造而成的。


    “師兄這是在推演修行法門?”雲霄看向元易身前的玉簡,問道。


    “是的,我等化形出世即為金仙不朽,後天生靈卻非如此,他們的起點,遠比我們更低,人族更是如此。


    大師伯傳下的金丹道法門,其了不得之處就在於此,為眾生在仙道之間開辟了道路,讓他們可以踏足仙道。


    這是仙道修行體係的補全,給了眾生成道的機會。


    大師伯補足的道途,也成為了如今基本的修行之路,煉精化氣,練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經如此四境,方成仙道之始,入大道之門,真正開始修行之路。


    而在漫長時間的發展完善過程之中,這一條修行之路已經被他們細分出了更加詳細的境界,從練氣築基,到結丹成嬰,化神、反虛、合道、渡劫、成仙……”


    元易與雲霄說著離他們很是遙遠的凡靈修行之路,這都是他們不曾經曆過的境界,也並不會特地去了解,因為對於他們自身而言,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實際意義。


    連元易過去也隻是粗略知曉這些,他知道後世流傳的修行之道,但未曾去推演過具體的法門。


    當下他反倒是在做這件事,意外的是,這竟然讓他對於大師伯留於截天劍上的大道參悟更深了,把握住了其中的關鍵。


    大師伯的道,囊括太廣,向上的更高層次如此,向下更低的層次也如此。


    此前元易始終覺得自己的參悟缺了什麽,現在他明白了,他觀萬物之道,卻從來是向上而求,忽略了更低處的,也是更為大多數的存在之道。


    雲霄安靜地聽著,她感應到了,元易身上的氣息在不斷變得圓融,融於天地萬物之間。


    元易的聲音開始變得斷斷續續,到得最後,徹底沒有了聲音,氣息也越發飄渺。


    雲霄看了元易一眼,後者卻是已經處於神遊太虛的狀態之中。


    截天劍輕鳴,一道朦朧劍光噴湧而出,凝而不散,劍光變幻,化作萬物之行,時刻更易,氣息萬變。


    同時,周邊一縷縷劍光在升起,匯聚而來。


    雲霄眼眸之中露出笑意,師兄,將要邁入大羅中期了。


    稍微坐直了身子,雲霄伸手將元易攬過來靠在自己身上,神色寧靜平和。


    師兄兩次為她護道,該換她給師兄互道一次了。


    雲霄動作輕柔,眉眼間盡是溫婉。


    兩顆腦袋從雲霄身後湊了過來,看看雲霄,又看看元易。


    雲霄一根手指豎於嘴邊,示意瓊霄與碧霄二人不得吵鬧,轉而抬手理了理元易身上道袍,撿起掉落的玉簡翻閱,安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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