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已付完報酬,告辭。”李莫愁正欲邁步離去之際,莊不染漫不經心的說道:


    “瞧你一路馬不停蹄,該不會是尋情郎吧。”


    “你......怎對我的事這般清楚?”李莫愁眉頭緊鎖:


    “我自小生活在山上,從未涉足江湖,你卻先知我姓,又知道我要去幹嘛。”


    “莊某於此世而言,姑且算是一個謫仙人,有一些能掐會算的本事。”莊不染施施然的道。


    李莫愁一聽,眼神充滿怪異之色,似是還有些許憐憫,不禁在說,這人雖說年紀輕輕,就有一身高明的武功,但沒想到是個腦子不好的癡人、妄人。


    “嗬嗬,不信?”


    莊不染輕輕一笑:


    “此番你將大失所望,你可且行且看。”


    “我才不信。”李莫愁轉身就走。


    三天後。


    江南一帶,若說陸家莊何止千百,但要言聲名最鼎盛的陸家莊,唯有太湖陸家莊和嘉興陸家莊。


    這一日,嘉興陸家莊喜氣洋洋,賓客雲集,熱鬧非凡,赫然是莊主之子陸展元娶親的大喜日子。


    陸家莊大門口紛紛擾擾,匯聚眾多前來觀禮賓客,一個青袍少年不動聲色的混了進去,進莊後,便饒有興致的打量了周邊一番,心中默道:


    “按說陸展元和何沅君成親,應該在兩三年後,沒想到竟提前了,那這般合該莊某又有所獲。”


    旋即,在前廳外的庭院內,找了個僻靜的酒桌席位,若有人上來搭話,也就隨意糊弄幾句。


    不多時,吉時已到,看到一對新人緩步走進前廳大堂。


    莊不染望到陸展元時,不禁頷首,心道:


    “皮囊不差,難怪能讓涉世未深的女子念念不忘。”


    正當新人欲拜堂成親之際,一名身穿杏黃衣裙的少女臉色冰冷的闖了進來。


    “陸展元,你這負心薄幸的偽君子,為何背棄誓言,為何負我?”


    “莫愁,你怎來了?”陸展元快步走出大堂,他麵帶愧疚的道:


    “我與沅君心有靈犀,兩情相悅,如今便要成婚,隻能對你說一聲抱歉。”


    “哈哈哈......”李莫愁一時之間笑出了淚花,道:


    “此前你對我說盡了甜言蜜語,說就是為我死一千次一萬遍,也沒半點後悔,不料跟我隻分開了幾個月,你就變了心。”


    何沅君聽到外邊的動靜,果斷掀開紅蓋頭,走了出來,李莫愁觀其容貌,冷笑一聲:


    “亭亭玉立,嬌美可愛,果真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


    刹那間,素手一甩,幾點晶瑩針芒射向何沅君周身各大死穴。


    “阿彌陀佛!”


    關鍵時刻,響起一聲佛號,一串念珠彈飛了針芒,過後念珠再迴彈至一位白眉老僧身上。


    李莫愁身形一滯,感受到白眉老僧投擲念珠的手勁,深知自己的功力遠遜於他。


    “陸家小子,沅君乃我義女,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都未曾答應,你們怎能私自行嫁娶之事。”一個瞧著正直老實、憨厚有為的漢子闖了進來。


    不速之客接二連三的來,讓在場的賓客頗有些應接不暇,而一直在專心致誌吃喝的莊不染,在這個時候終於抬起了頭,眼眸閃動一絲微芒。


    “今日但凡有我武三通在,你們陸家這樁親,便結不成,因為我不同意。”


    陸展元先是將方才驚魂未定何沅君護在身後,再道:


    “嶽父大人......”


    武三通氣急敗壞的打斷:


    “誰是你嶽父大人,少來攀親。”


    他語氣放緩,喊道:


    “沅君,我在外頭就聽到了,這小子是個負心漢,現今還被別的姑娘家找上門,著實不為良配,快跟為父迴家。”


    “義父,我與展元情投意合,請義父成全。”何沅君一臉堅定。


    “沅君,你可別再被這小子哄騙了。”武三通氣的臉色發狠:


    “無論如何,今日你們就別想成這一門親。”


    “你這番成何體統,你師若知道你大鬧自家義女的婚禮,隻怕要對你大失所望了。”


    天龍寺的老僧從席位上站起,逐步走出對武三通說完,就看向李莫愁:


    “女施主,你應明白,憑你的武功,是勝不過老衲的,世間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女施主不妨試著放下。”


    “我心心念念為他,他卻棄我如敝履,這口氣不報,我誓不為人。”


    李莫愁無比執拗的道:


    “你最好今日就把我殺了,不然的話,我一定會把他們倆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奉還。”


    “阿彌陀佛,一切恩愛會,是非難得久,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


    白眉老僧雙手合十:


    “老衲有一個提議,不知女施主可願一聽?”


    “講。”李莫愁吐出一個字。


    “你也自知老衲武功勝你一籌,如若勉強報仇,不過徒增傷悲,倒不如先行離去,定個十年之約,若十年後,你已雲淡風輕,自然皆大歡喜,如若你還痛苦難受,盡可來報仇,老衲絕不插手。”


    “不知女施主意下如何?”


    “好,既然我打不過你,我便等上十年。”李莫愁咬著牙說完,恨恨的望了陸展元和何沅君一眼,扭頭便走。


    少頃,白眉老僧看向武三通:


    “至於你就由老衲帶迴見你師。”


    “這種人帶迴去作甚。”一位青袍少年忽地出現在武三通身後,再往他身上一拍。


    武三通立馬發覺被什麽東西深入肉裏,還牢牢釘在骨骼的關節之中,本能的運功抵抗,猛地感到一股摘膽剜心、肝腸寸斷的劇痛。


    “啊!”


    當即淒厲的滿地打滾,慘叫連連。


    “附骨釘!”白眉老僧一雙招子甚是毒辣。


    “大師是一代高僧,莊某不信你瞧不出此人究竟為何前來大鬧婚禮。”


    莊不染搖頭道:


    “嘖嘖,天下之事,無奇不有,當真有道貌岸然的卑劣無恥之徒,偷摸的戀上自己收養的義女。”


    此話一出,場上一片嘩然,江湖五絕之一的徒弟對義女有不倫之情,這可比之前種種勁暴的多,一下子讓眾多賓客議論紛紛,大多望向武三通的眼神,也是充滿了鄙夷之色。


    “還請施主慎言!”白眉老僧皺眉。


    “怎麽?”莊不染麵露一絲譏諷:“做得說不得?”


    他沒半分征兆的對地上一拍,劈空掌力猛地打斷了武三通的一條腿:


    “來,你來說。”


    “殺了我,殺了我。”武三通哀嚎不止。


    “迴答錯誤。”


    “唿”的一聲,又出現一道劈空掌力,白眉老僧眼疾手快的用食指打出一道渾厚勁力。


    本該精準的擋住劈空掌力,卻聽“哢嚓”一聲,武三通另一條腿也斷了。


    “施主的劈空掌力造詣非凡,老衲佩服,不知施主是否聽過一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


    “那可真不巧,莊某一貫寬以待己,嚴以律人。”莊不染慢條斯理的道:


    “再者,我無理都要爭三分,得理我為何要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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