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語的預產期推遲了兩天,左一玄和戚畫影在私人醫院附近蹲守了兩天三夜才等到宋思語生產的消息。


    2月10號,陰曆正月廿十,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安家的私軍全部嚴陣以待,將整個醫院圍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確保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安家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


    “整個屏南市的c3地區已經全被安家控製住了,他們是真重視這個孩子啊。”毒牙坐在屏南市最大的購物商場的天台上,用望遠鏡觀察著c3地區的一舉一動。


    “這個孩子不光安家重視,鳳家也很重視,要不然怎麽會花重金從殷家請我們來殺了安炳升和宋思語呢。”毒影和毒牙都是殷家的家臣,奉家主之命來刺殺安炳升和宋思語。


    “鳳明瑾也是傻子,明知道我們不是尋常人類還要與虎謀皮,同殷家合作,不過也多虧了他,不然我們哪能這麽輕而易舉的混進來。安炳升隻是其一,接下來就該輪到藺渠煙和鳳明瑾了,上三家一亂,我們就可以趁機發動戰爭了。”毒牙說的,也正是群星四大家族的想法,就算不能直接吞並君坦,換成三大家族的人統治也是一樣的效果。


    “那些都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情,家主自有打算。”毒影看了眼手表,九點二十七分,還有半個多小時就到預定的時間了,“走吧,從這裏到c3還有一段路程呢。”


    產房外麵,安炳升在走廊裏焦急地等著,顧青梟則被兩個家臣寸步不離的看守著,現在沒有外人,用不著演戲了。宋思語已經進去半個小時了,所有私軍的精神都高度緊繃著,這個孩子是安家和他們的未來,決不能出任何一點差錯。


    產房和孩子對顧青梟來說都是陌生的存在,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涉足這個地方。


    事實上,這是她二十五年來第二次在產房外麵等著,第一次是二十二年前,她弟弟王信出生的時候。不過那時候她還小,沒什麽記憶,她對於當時唯一的印象就是,母親剛生了孩子,一家人難得奢侈打了一次車迴家。


    再後來顧青梟長大一些了,母親就跟顧青梟抱怨她生王信的時候,特別餓,但是顧青梟的父親居然粗心到連瓶牛奶都沒有給她準備。那時候的顧青梟還難以理解這麽複雜的內容,她隻是單純的以為父親真的如母親所說,太粗心了。後來她工作了,母親再次跟顧青梟提起當年的事情,顧青梟這才恍然意識到,原來一切早有征兆,一個在你生產的時候都不會準備食物的男人,你又如何指望他多愛你呢。


    或者說,普通人的婚姻根本就沒有愛情這一說法,隻有所謂的湊合。


    在顧青梟看來,父母的婚姻簡直一塌糊塗,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父親還有一個想要創業的野心,隔幾年就時不時的去外地浪一浪,等沒錢了再迴來。顧青梟是屬於比較晚熟的孩子,小時候懵懵懂懂,根本意識不到這樣的生活是不對的,她沒有幾個朋友,於是理所當然的以為所有人的家庭都是這樣的。後麵她有了工作才反應過來,不是她父親不想徹底離開,隻是沒錢罷了,所以才會周而複始的出去又迴來。


    顧青梟長大之後無數次的勸說母親離婚,但都遭到了母親的拒絕,哪怕是她的父親進了傳銷組織,欠了二十幾萬的外債,母親也堅決不肯離婚。


    現在顧青梟已經不勸了,勸累了,反正她已經從那個火坑中逃離出來了,有時候學會放手也是一種成長。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自己選擇的,從來沒有什麽天注定,就像她不惜一切代價想要離開一樣,母親的選擇她不理解,但是她也別無他法。


    暴亂發生的時候,宋思語正在產房內嘶吼,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迴蕩在整個樓層,顧青梟外溢的精神力和宋思語的痛苦產生了共鳴,等她迴過神來,雙眼已經蓄滿了淚珠。顧青梟趕緊深吸一口氣,試圖把這些眼淚憋迴去,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顧青梟的眼淚終究是落了下來,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止不住。


    強大的共情能力是精神力異能的一把雙刃劍,她必須要有非常堅定的的意誌力,不然她可以共情任何人。


    守在顧青梟身邊的家臣見此也沒有過多說什麽,他們知道變身前的顧青梟是個女生,同情宋思語的遭遇很正常,不像他們這種人,經曆了太多血腥和人命,早已變得冷血麻木。


    外溢的精神告訴顧青梟,有人闖了進來,安家的私軍正在和那些人打鬥,雙方的子彈像是不要錢一樣,瘋狂對轟。而且還都非常默契的上了消音器,以免誤傷某些被槍聲吸引過來想要看熱鬧的人。


    外麵那些人打了一刻鍾就撤退了,直覺告訴顧青梟,那些人隻不過是個引子,真正的敵人現在很可能已經趁混亂深入醫院內部了。在這種密不透風的地方行刺,江鳳兩家要麽在安家安插了內鬼,要麽就是請了神族的人。


    毒影貼著私軍的影子一路進了醫院內部,他的神力就是可以把自己和影子融為一體,去任何影子能到達的地方,然後再進行刺殺,為殷家除掉了不少絆腳石。


    顧青梟深吸一口氣,雙手掩麵強行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她的精神力已經感受到了入侵者的存在,正在一步步逼近這裏。


    “防相,已經擊退入侵者,我方死亡三人,敵方死亡十一人,已經有人在打掃戰場了,保證不留一絲痕跡。”


    來傳話的人是安炳升的親衛之一,是安炳升最為信任的存在,他匯報完正在等待安炳升的下一步指示,異變突起,他映在白瓷牆麵上暗淡的影子忽然動了起來,從他的影子上剝離出一個人類,正拿著槍指向安炳升的胸口。


    顧青梟的精神力第一時間打掉了毒影手中的槍支,這個變故讓人猝不及防,如果不是顧青梟操縱精神力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周圍的私軍和家臣再拿起槍對準毒影已經晚了,安炳升和親衛的距離太近了。


    作為最優秀的暗殺者,毒影怎麽可能隻有一把武器,他在再次成為影子之前向安炳升投擲了一把飛鏢,很不巧,依然被顧青梟的精神力攔截了。


    “突突突突突。”在子彈射出之前,毒影就再次成了白瓷牆上暗淡的,若有若無的影子。


    “一群廢物!”顧青梟隻來得及護著安炳升不死,騰不出手去阻止那個神族變成影子,熱武器可以對付神族有什麽用,子彈的速度依舊比不上光影的速度。毒影蟄伏在牆壁上等待二次進攻,如顧青梟所言,他確實也同人類一樣懼怕熱武器,不過子彈無法透過影子殺死他。


    安炳升的家臣和親衛此時也摸清楚了毒影的能力,他們離安炳升兩米來遠,每個人都手持一把衝鋒槍或者霰彈槍,麵向安炳升把他圍在一個圈子裏,等毒影再次出現就能一槍致命。


    這次毒影是從椅子下的地板上冒出來,除了人的影子,物品的影子他也可以依附,唯一的區別就是物品的影子行動不便罷了。然而他隻露出一個腦袋,就被顧青梟的精神力強行控製住了,無奈之下隻好再次化為影子。


    一聲嘹亮的啼哭聲打破了樓道外的沉靜,毒影想起來他還有一個目標,於是貼著走廊外椅子的影子想進產房。顧青梟自然知道他的打算,好在裏麵用的是無影燈,她暫時不用擔心宋思語的安危。


    裏麵的醫生顯然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這種時候沒有安炳升的指令他們也不敢貿然抱著孩子出去。


    毒影被前麵兩次失敗衝昏了腦子,走到產房門口他突然想起來產房裏用的是無影燈,於是他又折返迴來,這次他學聰明了,既然無法直接解決安炳升,不如先把圍著安炳升的那群家臣和親衛打死。遺憾的是,他的這個想法也落空了,安家的私軍已經衝了上來,將整個樓層圍得水泄不通。


    “停下,不要離我太近。”安炳升說道。


    “他爹的!”毒影沒忍住爆了句粗口,剛才那把槍被一個不知名的人打掉了,他現在就還剩一把槍,可是安炳升周圍的人太多了,就算他能冒險殺了安炳升自己也得送命。


    雙方就這樣僵持不下。


    就在這時,毒牙從上方的中央空調通風管道爬了出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衝下麵掃射,製造完混亂後又迅速撤了迴去,毒影瞅準時機再次冒頭。


    安炳升的家臣和親衛隻顧著向上瞄準毒牙,卻忘了下麵的毒影。“嘭!”發射完子彈毒影立馬貼迴影子裏,但是這次顧青梟做了兩手準備,她將精神力分成兩股,一股精神力把安炳升掀翻在地,子彈正好擦著他的胳膊射進後麵的牆壁。另一股精神力則強行摁住毒影,讓他無法變換成影子。


    左一玄也在暗中和顧青梟配合,他隱匿在人群中,控製著毒影。


    這次安炳升的家臣和親衛反應倒是不慢,槍口一致對準了毒影,砰砰砰幾聲槍響過後,毒影的身體就射成了篩子。


    毒牙見此情景,再次從上方冒出頭來,往下麵扔了幾發手榴彈和煙霧彈,趁機將毒影帶走了,幸好子彈沒有射中毒影的心髒,還有救。


    顧青梟沒空管那兩個老鼠,,她趁機將精神力分散成多股,開始入侵安炳升家臣和親衛的大腦,整個樓道一片混亂,隻有顧青梟坐在牆角的長椅上一動不動。


    等四周重新歸於寧靜,產房的大門也打開了,但是助產醫生的臉色卻不太好看,因為宋思語生了個女孩,她真的很怕安炳升一氣之下血洗整個醫院。助產醫生也是安家培養出來的,她當然知道這個孩子對於安家的重要性,如今全完了。


    助產醫生臉色木訥不知道如何開口,安炳升卻上前一步把孩子接了過來,他翻開孩子的繈褓看了一眼,立馬就明白什麽意思了,隻是眼下這種情況,孩子的性別必須為男,安家需要一顆定心丸。


    左一玄也在安炳升旁邊,自然看到了這個孩子是女生。真好笑,安炳升辛苦籌謀多時,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辛苦了思語,你是我們安家的功臣,軍鴻,快過來抱抱你兒子,他跟你小時候長得可真像啊。”安炳升一句話讓在場眾人懸著的心終於放鬆下來。


    顧青梟忙不迭小跑過去接著孩子,抱孩子這一點她是提前練過的,就為了在其他人麵前裝作一副好父親的樣子,“是啊,沒想到我這麽快就有了另一個身份,遇上思語真的是我三生有幸。”


    這話說的顧青梟都有點尷尬,在場的誰不知道葉軍鴻和宋思語的關係,安炳升的家臣也是,幹嘛非設計這麽一句台詞,想體現溫馨可以有很多種造句,但他們選擇了最尷尬的一句話,偏偏她現在還不能更改劇本。


    然後顧青梟抱著孩子跟安炳升一起把宋思語送迴病房,安家的私人醫院,病房各個都是vvip,跟在安家沒什麽區別。


    “這個孩子就叫安淮涯吧。”


    “安淮涯,這個名字很好聽。”顧青梟附和道,她不敢也不能對這個名字有任何的異議,她隻需要當好一個應聲蟲就是了。


    宋思語一言不發,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她就知道是女孩了,她以為她的孩子能夠擺脫安家的束縛,結果安炳升寧願承認孩子的性別為男,都不願意放孩子和她一馬。


    “前月發京口,今辰次淮涯。”左一玄站在房間裏,無端的就想到了這句詩,這句詩本身沒有太大的深意,估計安炳升取這個名字,應該是為了詩中的“辰”字吧。看來安素辰的死對於安炳升的打擊不是一般的大。


    至此,左一玄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隻要安炳升不死,顧青梟獨攬大權的日子也不遠了。他走到顧青梟的身邊,微微拽了下她的衣角,告訴顧青梟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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