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門有詩憑證:


    反鬥穹原蓋舊時,清人強占我京基。複會天下尊師順,明月中興起義時。


    忠義社出自洪門,效仿的是當年五祖,高溪廟錢插草為香,拜天為父,地為母,日為兄,月為嫂,社團中人,必須各人同心,心傳忠義,樂必同樂,憂亦同憂,雖不同生,死願同死。


    忠義社祠堂中,關帝聖君高高擺放,前插忠、義、信三炷香。


    一張檀木桌,圍坐五人:占米、大頭、林祥、冰士、恐龍是幫派之中的叔父輩,雖然已經年邁,但也是古惑仔打拚出身,坐著如老樹盤根,一股蒼勁之氣勢。


    “火華也不會平白無故動手的,肯定是長毛那家夥犯了什麽事。”恐龍首先開口,一張臉好似車禍現場一樣,加上人老皮皺,的確是沒有辜負恐龍這個外號。


    “長毛那家夥我最知道了,其他什麽都不會,但招惹是非卻很厲害。”林祥叔借著話開口。


    “哼。”冰士冷哼一聲:“恐龍還有林祥,你們接了火華多少錢這樣賣力得舔屁股。”


    “冰士。”林祥叔與占米怒目而瞪。


    “都是幾十歲的人了,一人少說兩句。”大頭打圓場。


    爭執不斷。


    “請茶。”占米是一個笑嗬嗬的老人,額間的皺紋都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他是忠義社輩分最高的,一聲請茶,聲音並不大但卻將所有聲音都壓下來了。


    恐龍、冰士、大頭、林祥老老實實自己舉起了瓷杯,飲茶。


    “請茶。”


    用青花瓷杯倒茶,上麵的蓮花圖案與茶水交相唿應。茶水嘩嘩流動。


    “請茶。”


    占米三次請茶,爭論不休徹底停止了,幫派規矩,無論爭論什麽,隻要帶頭人請茶就不能再說話,請茶三次心平氣和,這個時候帶頭人開始說話,爭論才能繼續。


    現在這個房間之中的帶頭人自然是占米,半響茶水飲盡,瓷杯落桌他才抄著蒼老的聲音道:“社團規矩是什麽。”


    這話所聞的對象自然是林祥與恐龍,林祥噤聲了,而恐龍訕訕道:“我還不是為咱們社團著想,火華加入社團的這幾年貢獻是有目共睹的,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我是很看好他,成為社團下屆話事人,這樣我們社團才能超過易安……”


    說著恐龍也感覺自己有道理,話也是越說越順暢。


    “為社團著想……”占米忽然將手中的瓷杯重重的摔在地上,“啪!”碎屑四濺。


    “有忠有義,富貴榮華,不忠不義,照此蓮花。”占米蒼老的聲音變得冷峻,目光掃過,恐龍還有許多話登時全部吞迴了肚中。


    “社團選一個話事人是選最合適的,如果誰最有錢就選誰當,那還不幹脆像拍賣會一樣拍賣,還要我們這些老家夥幹什麽。”


    “無論火華現在多有勢力,有多少人,破壞規矩就得受懲罰,這才是規矩!”占米話語卻如刀劍,斬釘截鐵。


    無論是先前支持的恐龍與林祥,或是先前反對的冰士,還是中立的大頭此時都沒有了任何意見。


    “很多剛入社團的馬仔問,我們混的是黑社會,撈的是偏門,走的是灰白線,為什麽還要守規矩。”見四人都沒有聲,占米滿意的微微點頭,聲音緩和:“但就是因為我們是撈偏門,所以就更應該守規矩,不然沒個規矩,天天就是你砍我,我砍你,那幹脆都不要混了。”


    “不管火華與長毛之間是以前的私仇也好,或者是為了爭當話事人上位也罷,結果已經出來,沒必要再討論原因,火華是刺豬的人,一會等刺豬到了再說。”


    關帝聖君前的長香,香煙嫋嫋……


    不久後一道人影走來:“占米叔、恐龍叔、林祥叔各位叔父好。”


    來人並不是刺豬,而是他們剛才談論的火華,葉林演繹的林燁。


    占米、林祥、恐龍、冰士、大頭五個老家夥疑惑,今天是他們約了刺豬談長毛被殺的事情,無論是在社團規矩,還是在社團禮儀上葉林所演繹的林燁都是沒有資格來到這裏的。


    “今天我代替刺豬來進行這場會議,那麽……”葉林絲毫不客氣的搬出一張五福椅,旋即黑漆的眸子,環視全場:“誰讚成,誰反對?”


    冰士怒不可遏,拍桌而起:“你一個小輩有什麽資格上朝關帝像,坐這把五福椅,聚在開壇桌”


    “資格?”葉林好像聽到了很好聽的笑話,起身將五福椅搬到兩米處,離開檀木桌,就好像是隔離眾人之外,這才徐徐坐下。


    冰士上一秒目光中還有一種算你識相的表情,下一秒耳邊便傳來葉林這樣的話語:


    “所謂的這個社團會議,不過是一群彼此不能被說服的人,在努力呻吟,你們可以繼續呻吟,我喜歡看,看一群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努力保持風度的……”葉林目光有所指:“醜態。”


    “你……”冰士在忠義社地位尊貴什麽時候被這樣無視過啊,並且還被小輩打臉臉上火辣辣得燙,一副暴走的姿態。


    “冰士坐下。”占米製住,然後用死死的盯著葉林,那種目光就好像草原上的老年的蒼鷹,雖然已經年邁力衰不能再飛翔於藍天,但那犀利的目光絲毫未變。


    “你代表刺豬,那我問你,今天淩晨五點長毛死於李家飯店,是不是你幹的。”


    “是。”葉林承認得非常爽快。


    “長毛的馬子薇拉是不是你下的手。”占米質問的聲音越來越高。


    “準確來說是我叫人下的手。”葉林認真糾正。


    “幫派誓言。”占米霍然起身,蒼老雄鷹的氣勢迸發而出。


    “社團兄弟,不得私做眼線,捉拿自己人,即有舊仇宿恨,當傳齊眾兄弟,判斷曲直,決不得記恨在心,萬一誤會捉拿,應立即放走,如有違背,五雷誅滅。”冰士冷冰冰的道。


    “火華,對於殺長毛,殺薇拉你還有什麽要解釋的,訴說你們之間恩怨。”占米話語生硬。


    “殺人還有什麽好解釋的?”葉林無所謂的攤手:“想殺,也就殺了,殺了之後我覺得他在下麵恐怕會寂寞,所以就把她的馬子送下去陪她,至於恩怨我不想說。”


    “啪!”


    這種囂張無所謂的態度完全激怒了冰士,拍案而起,他可以說是一個老古板了,對社團規矩無比看重,葉林如此藐視,他是恨不得將其推入油鍋。


    占米沉重的目光在葉林身上停了數秒,似乎想看出什麽,半響才道:“火華惡意殺害幫中兄弟,違背幫規,取締下屆話事人的選舉資格,下麵開始投票。”


    話音一落,冰士第一個舉起了手:“同意。”


    大頭遲疑後才道:“我也同意”


    “棄權。”林祥與恐龍遲疑之後投了棄權票。


    “最後是我,我投同意。”占米總結:“三票同意,兩票棄權,決議通過火華取消話事人選舉資格,同時按照幫規處理,你有什麽異議?”雖然占米問話看上去是疑問句,實際是肯定句。


    不得不說香江的黑幫在規矩上挺分明的,先去掉了話事人選舉資格,再按照幫規處置,至於處置方法毫無疑問那就是“一命作二”,簡而言之死翹翹,且還不是一般捅死這種輕鬆的死法。


    “各位叔父都決定了,我還能有什麽意見?”葉林絲毫不見緊張,反而還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各位叔父,我家裏還熬著紅豆湯,沒有其他什麽事了,我就先迴去看看火。”


    沒有抵賴,沒有狡辯,但葉林的這種狀態就好像在看戲,完全沒有將他們五人判決放在眼中的樣子,無疑更讓人火大。


    另外,敢不敢找一個稍微靠譜點的理由?家裏煮著紅豆湯迴去看火,這也算借口?


    毫無疑問就連占米的怒氣都達到了頂端,猶如火山爆發的姿態,爆發而出:“瘸子燁,在關帝聖君麵前,你要破壞社團規矩,蔑視我們幾個老家夥投票的決定?”


    “蔑視?”葉林搖了搖手指“不不不,蔑視的前提是將你們看在眼裏,而我從一開始就從來沒有將你們放在眼中,我來告訴你們,這叫無視。”


    蔑視與無視的區別……


    不是蔑視,是無視,這種話完全就是赤果果的在打臉,就算是破天荒連莊當了六年話事人的刺豬,也不敢這樣。


    刺豬夠囂張了,也最多麵對林祥、恐龍這兩個比較貪錢的老家夥囂張一些,但麵對冰士這樣的老古板依舊不敢造次,更別提是聲望最高的占米。


    葉林演繹的林燁,真的夠肆無忌憚……


    “火華,我看你今天你敢跨出這道檻。”占米聲如驚雷,仿佛是在房間中炸開。


    現在這個年代又不是四合院,或者是老宅,門當然是沒有檻的,但占米話中的意思卻是很清楚的,是忠義社的門檻。


    葉林停下了腳步,但沒有迴頭,好像樁子一樣釘在原地,似乎是被占米震懾住了。


    占米接著道:“關帝像明鑒,社團的內部決定豈容你一個小輩放肆,既然你代替刺豬坐了這把五福椅,參加了會議,就得守規矩。”話語鏗鏘有力。


    這時,葉林才徐徐轉身,目光淡然的盯著占米,開口。


    他道:“這世上的蠢人太多了,聰明人少得可憐,多數表決其實是讓多數的蠢人決定蠢事。”折身,又走了迴來,不過看葉林的樣子,顯然不是害怕占米而迴,目光雖然看上去依舊平淡,但完全能夠嗅到危險的氣息。


    像狼,在盯著獵物之前目光同樣是很平淡的,但在撲向獵物的瞬間,雙眼才會迸射出兇光。


    “火華,不要幹傻事。”林祥連忙勸阻,他與之關係稍微好些,所以此時出言。


    “哦。”葉林好像答應的應了一聲,林祥那張老臉鬆了一口氣。


    但下一秒……


    葉林驟然抄起五福椅,猛的向關帝像砸去,“咵喇!”關帝像也不過是陶瓷的,被這樣一砸自然碎裂,“乒乒乓乓~”的響聲,貢品、香鼎跌落在地。


    “現在關帝像不能明鑒了。”


    葉林出聲,不過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止,大步流星,再次拾起五福椅,轟然砸在地上,“哢擦!”椅腿兒斷裂。


    完全沒有一點征兆的,葉林這時就好像暴走了,砸碎了椅腿兒依舊沒有停下,將椅子雙手舉過頭頂,反複的砸在地上,直到完全四分五裂。


    “那麽現在關帝像破了,五福椅碎了,是不是社團的內部決定就可以當做放屁了?”葉林反問一句。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冰士的雙眼早就將葉林千刀萬剮了,看那吹胡子瞪眼的樣子,差點被氣死。


    占米的一張老臉黑得不能再黑,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麵前這樣。


    “林祥叔還有恐龍叔,一會記得上我家來喝紅豆湯。”葉林目光左移,落到兩人身上:“可一定要來,紅豆湯喝不完很浪費。”說完就不再理會其他人,徑直離開。


    林祥與恐龍被點名身體一震,垂頭看著地上那把碎裂的五福椅與關帝像,臉色複雜不知道想著什麽。


    占米、冰士、大頭三人沉默不語。


    這一夜,旺角出奇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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