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點福利待遇還……”


    李景川的話沒說完就挨了夏綿一肘。


    雖然已經明白李景川這個人就是這種說話的方式,但是夏綿還是會忍不住打斷他這種不分場合、不分對象的直言不諱。


    禍從口出,有時候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李景川也已經習慣了話說一半的時候,就被夏綿拉住胳膊或者給他一肘,他無奈地將頭偏向一邊,不再說話。


    “嗯。我們自然是真心想要領養那個孩子。請問需要什麽手續嗎?我們可以辦理一下。”夏綿臉上帶著標準得不差分毫的笑容看向福利院的院長。


    “這個孩子比較特殊,審核不那麽嚴格,隻要孩子同意和你們走就可以了。”女人臉上也帶著溫柔可親的笑容迴道。


    “湘香,你帶他們去和玄墨接觸一下,要是玄墨願意的話,就讓他們一起離開就行。”福利院的院長對長著羊角的女人說完,又看向夏綿二人,“如果二位帶走玄墨,政府會派人進行調查審核,還請兩位到時候配合工作。”


    還不等夏綿迴話,被叫做湘香的女人就有些遲疑地問道,“院長,我、我帶他們去找玄墨嗎?”


    別的獸人不清楚玄墨身上的傳聞真實性,但是她是清楚的。


    她聽福利院裏年長一點的獸人說,那孩子的父母當時不是什麽注射了狂化藥劑的獸人,而是研發這種狂化藥劑的獸人,還聽說他也被注射了這種藥劑,指不定哪天就會攻擊他人了。


    反正離那個孩子近了,肯定沒有什麽好事兒。更不用說那個孩子還長了一雙嚇人的眼睛,那真的就像是獸神的詛咒。


    福利院裏的老師都說那雙眼睛是什麽去往地獄的通道。


    她可不想倒黴。


    “對。你隻要帶他們過去就行。”院長看著湘香糾結害怕的樣子隻是擺了擺手,“快去吧。”


    要是能帶走不再送迴來就好了。她在心裏想道。


    一開始作為福利院的院長她是不相信什麽獸神詛咒之類的傳說的,直到玄墨被領養走之後,最長的也隻過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把他又送迴了福利院,領養人都說自從領養了他之後便黴運不斷,不是賠錢就是受傷的。


    再加上其中還有領養他的一個獸人莫名其妙地死掉了,這讓她不得不想到真的是獸神的詛咒。


    在福利院領養孩子的程序其實是很複雜的,需要調查的東西也很多,還需要交納一筆保證金,來證明確實擁有經濟實力來撫養一個孩子。


    但是玄墨的情況實在特殊,讓她根本不想讓他繼續留在福利院,所以現在隻要玄墨點頭,就什麽都不需要。


    而玄墨每次隻要有人來問他願不願意,他的迴答都是肯定的。


    這次肯定也沒有問題。她想著看了看還在原地的湘香,“你不用等著他們。帶到就可以了。”


    湘香心裏雖然不願意,但是也沒有再說什麽,就帶著李景川他們離開了辦公室。


    他們按照原路返迴,湘香站在分叉口說道,“你們已經見過他了,他一直都在那裏活動,你們直接去找就好了。”


    “放心,他肯定會願意跟你們走的。就還沒有他不願意的情況,到時候你們其中一個人來找我簽個字就可以帶他走了。”她繼續說道,直接向著一旁的房子走去。


    “離譜。他是什麽洪水野獸嗎?”李景川攤了攤手,就向著那條小路走去。


    夏綿看向身邊走著的九七問道,“玄墨具體的情況,你清楚嗎?”


    “不知道。我隻有小世界之前大致的故事走向。因為我們已經是小世界的一部分,是沒辦法做到全知的。”


    “你不是會算卦嗎?怎麽不算一卦?”李景川看向夏綿問道。


    夏綿被他問的一愣,隨後又笑了起來,“你信那個?”


    李景川的眼睛睜大了一瞬,他明白了,夏綿根本不會什麽算卦,她隻是在唬人。


    他之前自然是不信什麽算卦的,他連鬼神都不信。


    後來他隻是信夏綿的卦。


    可現在她居然問他,‘你信那個’。


    好,夏綿,真是好樣的。


    他心裏閃過一種被戲耍的惱火,但是那股惱火也散得飛快,心裏升起的更多的是對夏綿的好奇以及欣賞。


    他開始想知道夏綿的從前,想看到夏綿更多不一樣的地方,想知道她到底能有多麽強。


    他看向夏綿的笑容,不是機械的、標準的,隻是一個發自內心的笑。


    “信。”他最終開口說道。


    他信。


    隻不過信的不是卦,不是鬼神。


    而是她。


    夏綿愣了一下,沒有料到李景川會是這個反應,她剛剛已經準備好看到一個抖動著耳朵的紅色後腦勺了。


    她帶著淺笑說道,“我的卦術從來不及格。”


    “那你之前還說的那麽信誓旦旦的。”李景川扶了一下額頭。


    “因為我沒占啊。”夏綿彎起眸子,裏麵閃著狡黠的光,再配上她那對頭頂上的大耳朵,李景川趕緊移開視線,心裏想道,‘一點也沒錯,這就是隻狐狸。’


    夏綿又笑了一聲,抬頭看向天空,“但是如果可以給人帶去希望,那就算是好卦、準卦。”


    聽到夏綿的話後,他看向夏綿的側臉在心裏補充道,一隻狡猾卻又善良漂亮的狐狸。


    在夏綿小的時候,她的二叔公總是會抓她學算卦,還說和他學的機會是千金難買。


    但是夏綿仗著自己出眾的靈力一直沒有怎麽好好學。


    那時那個老人常和她說的不是起卦原則、不是分辨卦象,而是‘隻要能給別人帶去希望的,那就算是好卦、準卦’。


    之前小的時候她不明白,後來在陸家她知道並不能依靠什麽卦象,她隻能靠她自己,也隻能信她自己。


    但是當時看到衛萊媽媽的樣子後,二叔公已經不真切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裏響起,讓她說出了一個她布的卦。


    她隻布卦,不卜卦。


    不過……隻要是她布的卦,她就會想盡辦法實現它。


    這樣又有誰能說她的卦不準呢?


    看著已經要跑到玄墨跟前的九七,李景川歎了一口氣,“我早說了這就是隻小狗。”


    玄墨還維持著他們剛剛離開的樣子,從他不合身的衣服領口可以看到他消瘦的肩頸。


    太瘦了,顯得他整個人單薄如蝶翼。


    這次的陽光透過樹葉在他的臉上投下了斑駁的光影。


    看著向自己跑過來的藍色一小隻,玄墨皺了皺眉,又是什麽鬼東西?


    他抓緊了手邊的樹枝,隻要它過來,就刺死它。


    可還沒等他把手裏的樹枝刺出,他就聽到了一道張揚的男聲,“喂!小子!要不要和我們迴家?”


    他看到向他走來的夏綿和李景川,他剛剛見過這兩個人,肯定是來領養孩子的。


    “那邊。那些孩子都住在那邊。”玄墨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關他們什麽事兒,我問的是你。”李景川挑了挑眉,打量起這個穿著破舊衣服的瘦弱孩子。


    “不要。”玄墨直截了當地迴道。


    李景川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會是這個迴答,剛剛那個女人說的‘他肯定會願意跟你們走的。就還沒有他不願意的情況’好像還迴蕩在他的耳邊。


    那現在這是什麽情況?李景川皺了皺眉。


    “喂,你小子怎麽迴事啊?”他說著伸手就要去抓玄墨的胳膊。


    玄墨直接站了起來,“都說了不要,你聽不懂話嗎?”


    “小崽子,老子這不是在給你選,這是在通知你。”李景川看向他要被頭發遮住的異瞳,“收拾一下你的東……”西。


    李景川還沒說完,一個炮仗一樣的身影就撲了過來,張嘴咬住了李景川垂著的手。


    “玄墨,不可以咬他!”九七急忙喊道。


    李景川看到死死咬住自己手的小孩,眯了眯眼睛,伸出另一隻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老子數到3,你再不鬆嘴,老子就把你的下巴給卸了。”


    “3。”


    不等玄墨反應,李景川已經加大了捏他的力道。


    玄墨在疼痛下鬆開了咬住他的嘴。


    看著被他捏的臉頰泛紅的孩子,李景川嗤笑了一聲,“小子,膽兒不小啊。”


    玄墨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有點害怕真的被卸掉了,要是真被卸掉了,他該怎麽辦?誰又會幫他呢?


    “沒卸。”李景川看他慌張的樣子出聲道,“咬人的時候就沒考慮後果嗎?”


    “嗬,還以為你什麽都不怕呢。”


    玄墨皺著眉頭看向李景川,“我不怕。”


    李景川甩了甩被咬出一個牙印的手,又看向正在生氣的玄墨。


    “你還生上氣啦?”李景川將頭發向後抓了一把,眯起淺色的眼睛,“趁老子對你還有耐心,趕緊去收拾你的東西,聽見沒?”


    “我說了,我不願意!你要卸就來啊!”玄墨倔強的聲音再次響起。


    “沒關係。”夏綿看了一眼眼睛裏閃過戾氣的李景川,將他擋了下來出聲道。


    “我們尊重你的意願。”


    “夏綿,別不要他。”九七見狀有些著急地抱住夏綿的腿。


    夏綿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都有些疼,還是開口說道,“你為什麽不願意呢?玄墨。”


    “我為什麽要願意啊?反正最後你們也要把我送迴來。”玄墨說完也不管他們,轉過身就直接離去。


    夏綿看向他離開的背影輕笑了一聲,還是個小孩子呢。


    “不是說沒有不願意的情況嗎?”李景川叉著腰歎了一口氣,“要不老子直接打暈他帶走?”


    夏綿攤了攤手說,“如果你想再被咬一口的話,那就是個辦法。”


    “他是不是屬狗的啊?”李景川再次問道。


    “不是。他是蛇。”九七稚嫩的聲音響起,“八歲的小蛇。”


    “什麽蛇?沒毒吧?這小子。”李景川看了一眼自己被咬的手。


    “沒毒。但是我們現在怎麽辦呢?他不願意和我們走。


    “那我們就先待在這裏吧。說不定會有人幫我們做次惡人哦。”夏綿的眼睛裏含著狡黠的光亮。


    看那個福利院院長的態度是不太願意讓玄墨再在這裏待著了,那麽這樣的話,又何必他們出麵去做個惡人呢?


    她笑著看向玄墨漸遠的背影。


    在看到玄墨走進了那棟廢棄的房子後,夏綿又皺了皺眉,怎麽住在那裏啊?


    這樣是不是太欺負一個孩子了?


    夏綿看向那棟房子斑駁的牆壁。


    不止這個世界的其他人要欺負他,連他們也要欺負他嗎?


    放任一個孩子被惡意對待,最後不得不選擇和他們走?


    即使知道他會被傷害也不阻止,再讓他按照設計好的進入圈套,然後冠冕堂皇的像個虛偽的救世主那樣?


    真是在名利場上待久了,什麽時候都在考慮怎麽以小損搏大利,都在考慮怎麽快速達到目的。


    夏綿的眼裏閃過糾結的情緒。


    算了,他還隻是一個孩子。


    “走吧。我們去找他。”夏綿向著那棟廢棄的小樓走去。


    玄墨靠在牆壁上,忍著眼裏的淚水,他是有些害怕的,害怕會被卸掉下巴。


    不是因為害怕疼,而是因為他知道不會有人幫他,也不會有人對他好。


    他天生就是異瞳,可以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他的父母也嫌棄他會莫名其妙地說一些奇怪的話,可是他看到那些東西也是害怕的啊。


    後來他在疫苗公司工作的父母注射了疫苗,在他的父母被政府處理之後,他就被送到了福利院。


    因為眼睛的緣故,也沒有其他獸人和他親近,不過福利院的老師對他還算不錯。


    但是在他被領養走之後,他的養父母也會嫌他說奇怪的話,做奇怪的舉動,可是是因為總有可怕的東西纏著他,他也沒有辦法。


    他已經在盡力裝得正常。


    可後來卻還總是被送迴福利院,甚至福利院的老師也開始害怕他,害怕他的不祥。


    因為被孤立排擠,他就搬到了這棟陰森的房子,這個房子裏晚上也會有可怕的東西。


    為了脫離這種環境,每次有人願意領養他,他都會和他們走。


    可是他每次都會被以會帶來不祥被送迴福利院,甚至有的交了保證金沒辦法退迴的獸人領養他之後,還會把怨氣撒在他的身上。


    既然這樣還不如真的帶給他們不祥,他開始故意把一些可怕的東西往所謂的家裏引去。


    反正最後都會迴到這個陰暗的樓裏,那不如就爛在這裏好了。


    玄墨看向黑暗裏的正在移動的陰影想道。


    嘎吱。


    是門響的聲音。


    隨著光照進來,陰影也逐漸散去。


    “玄墨,我們先在這裏一起生活一段時間,然後你再決定要不要和我們走,好不好?”


    夏綿輕柔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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