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夜望著君紫梵漸行漸遠的背影,眼中的笑意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複雜的情緒。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卷軸,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卷軸的邊緣,心中仿佛被什麽堵住了一般。他既希望師父隻收他一個徒弟,卻又害怕師父隻收他一個徒弟,矛盾至極。


    如果師父隻收一個徒弟,就不會收下他,而是繼續尋找那素未謀麵的大師兄——君夜。除最初問過一嘴,他便再沒問過有關君夜之事,私心地不想師父過多關注那不知在何處的君夜。他害怕,在師父的心中永遠是君夜的影子。


    可如果師父繼續收徒,那便意味著在她心中沒有把他視做大師兄的替代品。然而,這也意味著,未來圍繞在她身邊的徒弟,不再隻有他一個人。那份獨一無二的關注和教導,也將被分走。


    蕭夜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下那自私又幼稚的想法。


    “是我……太貪心了!這可不好,會被厭棄的。”他喃喃自語,嘴角的苦澀怎麽也隱不去。


    半晌,他重新睜開眼,目光落在卷軸上,眼裏浮現出一絲堅定。


    無論如何,他都要變強。即使未來有再多的師弟師妹,他也要做師父門下最優秀的徒弟。


    示弱也好,裝可憐也罷。他總不會,讓她看不到他。


    “師父,我會是你最優秀、最驕傲貼心的徒弟!”他看向那早已無師父身影的院門,輕聲呢喃。


    書院練武場中央。


    煉丹考核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眾弟子站在自己的丹爐前,神情專注,手中法訣連續變幻,爐火或熾烈或溫和,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靈草和丹藥的香氣。


    裁判席上,五位長老正襟危坐,注視著在場的每一位弟子。


    此次考核非同小可,決定了書院煉丹師排行榜的更新。因此,不管是內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都竭盡全力,希望在這場考核中脫穎而出。


    一旦上了排行榜,除了名聲,待遇獎勵也是極其吸引人的。


    君紫梵坐在裁判席的中央,神色淡然,偶爾掃過場中的弟子,卻並未做過多停留。


    她的左手邊,坐著另一位女長老,名為宣長老。她一襲素色長裙,氣質溫婉,但眼底卻隱隱透露著一絲別樣的情緒。


    她微微側頭,瞥了一眼君紫梵,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語氣悠然:“聽聞君長老收的徒弟結成金丹了。剛入門不久就有此成就,君長老教導有方。不知何時能與你探討一番,也好讓我等學習一二。”


    君紫梵聞言,微微頷首,語氣平靜:“宣長老過譽。蕭夜能有此成就,全賴他自身勤勉,我不過稍加指點罷了。”


    “是嘛!”宣長老僵笑了一聲,扯了扯唇,心裏卻已經不舒服。她暗自思忖,這是在嘲諷她的徒弟不夠努力嗎?她名下共八個弟子,其中三個已經進書院一年多了,卻還未沒結金丹。而那蕭夜不過半年便已結丹,這讓她心中不免有些憤憤不平。


    她越想越覺得,君紫梵修為高深,甚至在師兄之上,必定藏私了一些修煉要訣,否則怎麽可能有人那麽快就結丹?想到這裏,宣長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被她掩飾過去。


    就在她思緒翻湧間,場上接連響起兩聲炸響。原來,是有兩名弟子的煉丹爐炸了。其他弟子瞟了兩眼後,手中的靈力控製更加小心。尤析便是其中一位,他靜心凝神,專注地將靈力一點一點輸入爐中,生怕稍有差池便前功盡棄。


    其他弟子也是如此,動作更加謹慎。而那兩名丹爐炸了的弟子,眼中充滿了惋惜。錯過這一次,又要等一年了。


    煉丹考核每一年一次,決定著書院煉丹師排行榜的更新,隻取前二十名。


    考核又分為初試和複試兩輪。初試時,弟子們需要在規定時間內煉製出一枚基礎丹藥,由長老們根據丹藥的品質、火候掌控及煉製手法進行評分。隻有煉製出中品以上丹藥的弟子,才有機會進入複試。


    且初試隻有五十個進複試的名額。而參加的弟子,就有兩三百人之多,可見上排行榜競爭何等激烈。


    隨著時間流逝,規定時間一到,場上弟子們紛紛停下手中動作。有些煉製出下品丹藥或未成型的弟子,自知無望,直接收拾爐子,起身離開中心場地,站到一旁等待考核結束再離開。


    煉製完成自覺可以競爭的,都紛紛將丹藥交上去。


    一位長老拿著所有丹藥,開始做初篩,聲音洪亮而清晰。


    “孫宇,培元丹,中品,暫留。”


    “張小禾,聚靈丹,上品,留。”


    “李瑤,辟穀丹,中品有瑕疵,淘汰。”


    “尤析,解毒丹,中品,暫留。”


    “章陣,駐顏丹……”


    全部篩選完畢,除去三十名內門弟子和八名外門弟子煉製出了上品丹之外,還剩二十餘名煉製出中品丹暫留的弟子。


    接下來,五位長老需共同從這二十餘名弟子中,淘汰一些,使其剩十二個進入複試。


    丹藥在每個長老手中流轉,眾人仔細鑒別著每一枚丹藥的品質。


    “這顆養氣丹,火候有些過了,導致藥性流失了部分,淘汰。”作為專攻丹藥的宣長老率先開口,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大家沒意見吧!”話落,她特意望了君紫梵一眼。


    君紫梵神色無波,並未迴應。


    一旁的無長老笑了笑:“鑒別丹藥是宣長老的強項,無人能及,我們自然沒意見。且這枚的瑕疵,本也不可能入選。”


    篩選繼續,場中的氣氛有些緊張,大家都沒說話,靜默的等待最終的結果。


    直到最後兩枚丹藥被擺上桌麵,長老們之間才產生了分歧。


    “這顆駐顏丹的品質,明顯比這解毒丹要好,淘汰解毒丹吧!”宣長老開口,語氣篤定。她目光掃過其他長老,等待著他們的意見。


    君紫梵微皺眉頭,有了不同的看法:“這駐顏丹品質雖上乘,卻更多依賴於原料的珍貴,火候掌控差些,未能將駐顏丹的完整功效發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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