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她急切的模樣,目光柔和地注視著她:“別怕......隻是有些累了。”


    可是虞長璃已經慌了,她手忙腳亂地抱住他,想要把他帶迴房間,眼淚順著臉頰落下,砸在楚淵的手背上。


    接下來的時間裏,楚淵幾乎都躺在床上。


    ......


    到第三天夜裏,楚淵已經很難保持清醒了。


    他躺在床上,原本深邃卻有神的眼瞳已經蒙上了一層疲憊的霧色。


    虞長璃跪坐在床邊,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她不敢閉眼。


    她怕她一閉眼,喪屍叔叔就會徹底消失。


    楚淵靜靜地躺在床上,感受著精神的流逝,眼前的世界仿佛逐漸被黑暗吞噬,意識也在一點一點地遠去。


    床邊,虞長璃的眼神渙散,臉上滿是淚痕,嘴唇發白地輕輕顫抖著,像是一個被抽離了靈魂的破碎人偶。


    “長璃。”楚淵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疲憊的溫柔,他緩緩地開口,“時間到了。”


    虞長璃的指尖猛然收緊,連唿吸都仿佛停滯了一瞬。


    “你答應過我的。”楚淵看著她,眼神溫和,像是在叮囑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可以拜托你麽?”


    虞長璃的淚水順著臉頰一顆顆地滑落,她顫抖著,緩緩地伸出手,手上紅色能量團凝聚。


    她的手一點點地靠近楚淵的額頭,隻要再往前一寸,就可以結束這一切。


    可是——


    她的身體猛地顫抖,放下手,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用力地搖頭,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哭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對不起......對不起......”她的聲音已經嘶啞,帶著撕心裂肺的痛苦,“我......我做不到......”


    楚淵看著她的模樣,眼底掠過一絲不忍,但很快,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緩緩地抬起手,輕輕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嗓音極輕,卻溫柔得像是夜風拂過湖麵。


    “長璃......你還記得嗎?”


    “人死後,會變成星星。”他的聲音溫和得像是在哄一個孩子,“如果我走了,你每次仰望星空,就能看到我。”


    “我不會永遠離開。”他低聲呢喃,眼神透著溫柔的深邃,“就像爸爸媽媽一樣,我會在那片夜空裏,一直陪著你。”


    “以星河為屋簷,無論何地皆是歸屬......隻要你還活著,我就在你身邊。”


    虞長璃輕輕一怔,隨即顫然垂眸,抿了抿唇。


    啜泣著,淚如泉湧。


    她緩緩地,極力勉強著自己,重新抬起輕顫的手。


    楚淵卻看出了她眼中的掙紮和空洞。


    他心中微微一痛。


    恐怕。


    照這樣下去,在他死後,虞長璃也會徹底放棄自己。


    他不能讓她這樣。


    哪怕他死了,她也必須活下去。


    於是他緩緩開口:


    “長璃。”


    虞長璃怔怔地看著他。


    楚淵深深地望著她,微微一笑:


    “這個世界很殘酷。”


    “我離開後,你要好好活下去,不斷變強。”


    “你要變得足夠強大,足夠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保護你身邊的人。”


    “讓你足夠耀眼,讓所有人都不敢輕視你。”


    “這是......我對你的期望。”


    他看著她,頓了頓,語氣緩緩,“當你足夠強大了之後,有一天——”


    “如果可以,再為我複仇。”


    虞長璃的瞳孔微微震顫。


    “嗯......”她哭著點頭。


    良久後。


    終於虞長璃做好了準備。


    她抬起雙手。


    如今的虞長璃已經服下了那頭喪屍君王的晶核,力量來到s級。


    ——足夠殺死楚淵。


    虞長璃雙手懸停在楚淵的額頭上。


    精神力緩緩外放,凝聚成了一道看不見的利刃。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胸口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喪屍叔叔......”她哽咽著呢喃,眼淚無聲地滑落“再見了......”


    楚淵看著這一幕,最後露出了欣慰的笑。


    下一秒——


    “嗡——!”


    無形的衝擊瞬間湧入楚淵的大腦,所有的意識在一瞬間崩斷。


    楚淵的身體微微一震。


    然後,他安詳地閉上了雙眼。


    虞長璃呆呆地望著他的臉,指尖輕顫。


    逐漸地。


    她的唿吸紊亂,心髒像是被撕成了碎片,一片一片地掉落進無盡的深淵。


    她終於忍不住,撲在楚淵的身上,嚎啕大哭!


    “喪屍叔叔——!!”


    她的聲音帶著撕心裂肺的痛苦,像是瀕死之人的哀鳴,迴蕩在死寂的夜色之中。


    淚水落在楚淵的衣襟上,滲透進那已經冰冷的肌膚。


    少女哭得渾身顫抖,哭得肺腑撕裂,哭得整個世界仿佛都在崩塌。


    這一夜,她失去了對於她而言的一切。


    ......


    時間失去了意義。


    虞長璃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天色破曉,晨曦灑落進破舊的窗戶,照亮了室內冰冷的一角。


    她的眼淚已經幹涸,嗓子沙啞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臉色慘白,毫無血色,身體微微顫抖,像是一片飄搖在寒風中的枯葉。


    卻仍舊伏在楚淵的身上,死死地抱著他不肯鬆手。


    楚淵的身體已經徹底冰冷,可她卻仍舊像是懷抱著世間最後一絲溫度一樣,固執地不肯放手。


    她的指尖深深地攥著楚淵的衣袖,指節泛白,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眼神空洞,茫然無措。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活著的意義了。


    這一刻,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該跟著喪屍叔叔一起走?


    她的世界已經坍塌了,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她的思緒漸漸遊離,意識逐漸模糊,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終於,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她的身體微微一傾,昏迷過去,徹底失去了意識。


    ......


    第二天。


    周曦推開門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愣住了。


    眼前的畫麵讓她的心髒狠狠一震。


    房間內,楚淵靜靜地躺在床上,麵色安詳,雙眼輕閉。


    而虞長璃則伏在他的身上,緊緊地抱著他,處於昏死狀態,像是一隻瀕死的幼獸,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整個人瘦弱而憔悴。


    周曦的心猛地一揪,幾乎是衝了過去。


    “長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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