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一邊喂我一邊說:“你想學什麽?我隻是用力把他敲暈了,你爸舍不得下重手,我心疼你的手,自是不會顧及那麽多。”


    我頭一瞥出言反駁她,說:“我才不信你的話,你騙我,你明明就會點穴,我見你這樣這樣輕輕一點,金健霖就暈了。”


    鳳凰看著我撲哧一笑:“你當時痛得哇哇大哭,你確定你看到的不是幻象?”


    我一咬牙,她竟還給我嘴硬,我又說:“我還看見你幫我上藥的時候用指甲劃破了手指,用你的血摻進藥裏了。”


    我伸手指著她:“不服你就把手給我看,肯定有傷口。”我說著便去拉她的手。


    她也不拒絕,直接把手伸過來讓我挨個摸,她的手指上別說傷口,連個針眼都沒有。


    我一想不對啊,又說:“肯定是那隻手。”


    她把碗放桌上,將另一隻手也伸過來讓我檢查,我拉著她的手指仔細的看了又摸,根本就什麽都沒有。


    不甘心啊,我將她的手拉到嘴唇上來迴摩擦,想以此證明她的手指確實有傷。


    磨著磨著似乎是感受到不妥,我慌亂的丟開了她的手。


    可能真的如她所說一樣,我當時痛昏了頭才會出現幻象吧。


    鳳凰依舊是一聲輕笑:“沒有傷口對吧?你當時痛糊塗了,看到的都是幻象,我怎麽可能用血給你治傷口,我又不是大公雞,我的血不能辟邪。”


    我一聽她說大公雞,隨即把尷尬拋諸腦後,笑嗬嗬的打趣她說:“你肯定不是大公雞,你可是鳳凰啊!”


    她無奈的賞了我一個眼神,隨即又端起碗開始喂我吃麵。


    吃飽了她又問我想不想出去走走,我想起小媽的叮囑便搖搖頭,還是先不出去了,萬一被金健霖再咬一口,那我真是生不如死了。


    鳳凰拉起我的手說:“走吧,有我在,沒事的,我可是會點穴的哦,我帶你出去走走。”


    我被她連哄帶騙的拉著走出了房間,見我出了門,爺爺緊張的站起來問:“手還痛嗎,趕緊迴屋躺著。”


    小媽也擔憂的看看我,又看看院子裏的金健霖。


    父親也眼神複雜的看著我,或許是因為我他被爺爺訓了。


    “爺爺,我帶寶玉出去外麵走走,沒事的。”鳳凰一開口,爺爺便不再說話,默許了鳳凰的做法。


    我任由鳳凰拉著走到院子裏,金健霖見到我時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還一副立馬就要撲過來的架勢。


    待看到我旁邊的鳳凰時,立馬像瀉了氣的皮球一樣灰溜溜的躲到一邊,隻敢偷偷的瞄一眼。


    見他這樣,我得意的衝著他做了一個鬼臉,鳳凰見狀拉著我走出了院子。


    然而院裏的爺爺,父親,小媽卻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鳳凰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她表現出來的老成和她的年紀並不相符。


    她又為什麽會跟在一向乖巧的我的身邊,這些都是值得深思的。


    爺爺也並未多想,無論鳳凰是什麽人,隻要她對我好不傷害我,爺爺便不會計較太多。


    一出院子我便覺得空氣都是香甜的,早上發生的一切好像夢境一樣不真實。


    要不是手上纏著紗布,我都不相信自己被第一次見麵的弟弟給咬了。


    鳳凰突然提議道:“寶玉,你帶我去尖山走走吧?”


    尖山?我好奇的問她:“你要去那裏幹嘛?”


    鳳凰迴我,說:“那位王大媽說,你弟弟是被靈童子附身了。”


    啥?居然有這麽刺激的事?居然有人信這些,我忍不住問:“鳳凰,你不會也信這些鬼把戲吧?”


    鳳凰詫異的看著我問:“難道,你不信?”


    難道,我就應該信這些東西嗎?沒有親眼見過的東西我才不信。


    鳳凰接著又說:“你安表哥已經去鎮上置辦物品,說今晚會在你家跳大神。”


    我一拍腦門,跳大神這種事我打小也沒少見,誰家有點不順就會請王大媽去跳,又是念經又是打卦,還有什麽上刀山,下火海,踩碗等各種精彩環節。


    不過,我一次也沒見過神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請到神了。


    尖山看著離我家不遠,就在山對麵,但若想過去,必須要跨過中間水流湍急的河流才能到。


    河麵並沒有可以直通的橋梁,而這座山又處在兩河交匯的中間,形成了頗為險峻的地勢。


    逢年過節時,才會有人扛著木製長梯供人過河。


    過了梯子去到對麵的村莊,在由對麵村莊出發繞道進入一個山坳之處。


    那裏有條河流,流到山坳處便消失不見直接落入溶洞直中,水流沿著溶洞深入後有一段距離才能出來,河流的出口處正好是尖山所在。


    尖山巧妙的將河流一分為二,而我家門口能看到的隻是匯聚之處。


    山的另一邊我從未踏足過,都是聽姐姐們說起過,爺爺也千叮萬囑不讓我去那裏。


    尖山上有大小不一的各種溶洞窟洞並存,其內部空間錯綜複雜。曾有人貪玩不知深淺進去過,聽說再也沒有出來過。


    為什麽鳳凰會知道尖山?還想去那裏?


    我無奈的看著鳳凰說:“爺爺不讓我去那裏,我從來沒去過,而且沒有橋我們倆也去不了。”


    鳳凰像是在思考什麽,隨即打消了去尖山的念頭說:“不去就不去吧。”


    我們拉著手在家附近閑逛,周圍全是上了年頭的核桃樹,樹蔭把陽光都遮擋完了。


    我突然想到小時候在馬路邊看到那些紙紮隊伍,便問鳳凰:“鳳凰,你有沒有見過紙紮的隊伍?”


    鳳凰聞言好奇的看向我。


    我繼續說道:“就是各種各樣的紙紮,有丫鬟奴仆,牛馬豬狗,房屋車子,什麽都應有盡有啊。我小時候經常看到他們從馬路上走過,長長的隊伍走很久都走不完,我數都數不過來。”


    鳳凰又是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說:“寶玉,你從什麽時候看不到這些的?”


    我仔細想了想,說:“應該是從我叫寶玉之後,當時王大媽還給了我這個。”


    我說著,便從衣領處掏出一直拴在脖子的一把紅色八股繩。


    王大媽說這是她處理過的,我不能私自解下也不能洗,所以八股繩拉出來時,我自己都能感受到繩子散發的味了。


    鳳凰嫌棄的退開一步遠,她晃著手說:“你這都多少年了?還這麽多根?”


    我嘿嘿一笑,開始說起我脖子上繩子的來曆:“這根最短的是我姓馮的幹爹栓的,他給我起名叫‘馮翠芝’;這根是王大媽請‘河伯’替我栓的,給我起名叫‘河花’;至於最長的這根,就是我現在的名字,也是王大媽算過之後,請石匠立了石碑在十字路口,我的名字石寶玉就是這麽來的。”


    鳳凰聽完撲哧一笑,隨即像是想到什麽,伸手拉起我脖子上的繩子聞了聞,問我:“你知道石碑立在哪兒?領我去看看。”


    我一聽,這我肯定知道啊,於是便說:“好啊,我帶你去見石碑爹。”


    就在這時,安表哥的車剛好迴來了。


    他一下車就喊我和鳳凰幫忙拿東西迴屋,在看到我受傷的手和鳳凰殺人的眼神後,便自言自語的讓我們一邊玩去。


    我領著鳳凰走不到五分鍾就來到立石碑的小路,是大路沒有修好之前就一直存在的一條小路,剛好是個十字形的路口。


    記得沒有大路時,我還偶爾會來這裏守著石碑坐上一陣,每年的新年爺爺都會帶著我來給石碑掛上一條新的紅綢。


    自從我身體好了之後,已經很久沒有來看過石碑了。


    鳳凰靜靜的看著石碑,臉色逐漸變得凝重,我順著她的視線一看,石碑中間居然有了一條長長的裂縫。


    我驚訝的蹲下身,伸手撫摸著字跡依舊清晰紅綢卻褪色,還有了裂縫的石碑,上麵明確標注著東西南北各個方位的指向地名,立碑落款是我的名字。


    鳳凰心裏暗自揣測附身金健霖的東西並不簡單,石碑明顯是替我擋了煞,如果石碑再碎一次,估計王大媽也沒法再請一塊了。


    這時,她暗戳戳的說了一句:“寶玉,估計過不了多久你又可以拜什麽樹啊山的做爹了。”


    什麽意思?笑話我。


    “好你個鳳凰,你什麽意思,竟敢取笑我。”說著我就伸手故作要打她。


    她直接上手勾搭我的脖子,把我擰小雞一樣擰著往迴走了。


    我們一進院子,就見王大媽在指揮安表哥,用麻繩將一把把鋒利的長刀往兩根粗大的竹竿上捆綁。


    小媽則幫著把新買來的兩幅瓷碗整齊的擺放成兩列,還往裏麵倒滿了水。


    爺爺低著頭用簽子釘燒紙眼,再將紙一摞一摞的擺放整齊。


    金健霖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站在父親一旁,看著父親把新鮮的桃樹枝一根根修剪整齊,好像這一切與他無關一樣。


    見我和鳳凰進來,他竟然有點害怕的往父親身後躲。


    父親抬頭見是我,瞄了一眼我受傷的手,抬眼看鳳凰的時候眼神裏透著古怪。


    我不明白他們大人的心裏都在想什麽,但肯定有我不知道的事。


    鳳凰拉著我繞過他們,爺爺頭也沒抬的說:“飯菜我給你倆留了,趁熱吃了,今晚早點迴房間睡覺。”


    我興奮的拉著鳳凰坐到飯桌,她起身幫我打飯,之後坐到我身邊打算喂我。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我過得不少,但換了鳳凰這感覺就不一樣了。


    我心裏美滋滋的坐等她喂我,她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起身找了個調羹遞給我,說:“你用這個吧,左手不影響你用這個。”


    我悻悻然接過調羹,一臉諂媚的看著鳳凰,自己動手吃起了飯。


    她時不時的幫我夾一下菜,我邊吃邊欣賞著她的盛世美顏,心情像醉酒的人漂浮在雲端一樣軟綿綿的,感覺真好。


    “鳳凰,還這麽早我們就要迴房間睡覺嗎?你想不想看我們這兒是怎麽跳大神的?”我突然引誘她。


    如果我沒猜錯,等下羊群迴羊圈後肯定會把院子門鎖死。


    王大媽肯定會在院裏跳大神,如果我和鳳凰爬到羊圈頂上去看,肯定沒人會發現。


    “是你自己想看吧?” 鳳凰看透我的心思。


    我咧嘴一笑,說:“鳳凰,你真是我肚子裏的螬蟲。”


    鳳凰撲哧一笑,說:“是蛔蟲,不是螬蟲,你們這裏人說話好滑稽。”


    我一聽高興壞了,問她:“哈哈,你真願意當我肚子裏的蛔蟲了?”


    鳳凰居然也不生氣,輕聲提醒:“想讓我帶你爬房頂就趕緊吃,這會兒羊都迴來了。”


    我一聽,頭羊的鈴鐺聲很悅耳,成季表哥和幾個哥哥攆羊迴羊圈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進來。


    果不其然,幾分鍾後成季表哥就進屋拿碗打飯了。


    他剛一坐下就開始吹今天有多好玩,梁山的雷陣雨有多大,羊群跑的有多瘋。


    最後轉過頭,問我:“今晚給誰跳大神?”


    在看到我手傷的時候,他一捂嘴,恍然大悟的說:“又給你跳大神?你這小命有夠薄的啊?”


    他話音剛落,我左手一個巴掌直接打過去,吼他:“你才命薄,你命薄得不能再薄。”


    他嘟囔著嘴說:“不是你啊?我以為是你又怎麽了,那你手怎麽傷的?你逗狗了?大黃不是跟我去放羊了嗎?”


    我被他問的煩,直接吼他:“孫成季,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逗狗了,大黃大黑隨便我折騰也不會咬我。”


    鳳凰沒見我發過火,眼睛一亮饒有興致的看著。


    孫成季立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說:“寶玉,你就不能小聲點嗎?等下外公又以為我欺負你了。”


    果不其然,爺爺的聲音立馬傳進來:“成季,你給我消停一會兒。”


    我得意的笑出聲,隨便吃了幾口飯就拉著鳳凰迴了房間。


    我裝了一壺水背上,拿上昨天收到的零食和月餅,在鳳凰的幫助下,悄悄從二樓房間窗戶外的圍簷上走到了羊圈的位置。


    鳳凰先跳下去,隨後我跳,她再接住我。


    草垛蓋成的屋頂躺著還算柔軟,欣賞著十六的圓月,身邊美人相伴,此情此景還有什麽比這更美好嗎?


    此時天已黑下來,院裏架起了好幾堆柴火,照得院子裏非常亮,大人們根本發現不了身居高地又是暗處的我們。


    下方,用刀做成的樓梯,用盛滿水的碗搭成的橋,用橡木燒成的柴火滋著火花,角落裏放著兩隻捆著腳的大公雞,一切準備的井然有序。


    臨近八點多的時候,父親哄著金健霖喝下一碗不知什麽玩意兌成的水。


    喝下水的金健霖沒一會兒便睡著了,父親抱著他在院子中間坐著。


    王大媽把用朱砂浸泡過的八股繩繞滿金健霖周身,又把公雞捉來掐破雞冠,將血點在他的額頭眉心處。


    我和鳳凰安靜的趴在房頂看著這一幕,不一會成季表哥抱著一件厚衣服悄無聲息來到我們身邊,賊兮兮的在我旁邊趴下,好奇的看著下麵。


    等一切就緒,王大媽身著隆重而奇特的服飾,臉上畫著奇怪的妝容和紋飾,左手拿著一串鈴鐺,右手拿著一對木卦,打著赤腳莊重而毫無形象的跳起了大神。


    跟在一邊幫忙的還有她的幺女,聽說這位姐姐是繼承她衣缽的最佳人選。


    王大媽嘴裏不停的念著晦澀難懂的詞,一會又往桌上占卦,觀察完卦象又開始跳,跳一陣又占卦。


    如此一直循環著,我看的久了也覺得無聊,便悄聲問鳳凰:“你說王大媽這是在幹嘛?”


    鳳凰看著下麵迴答我:“你看著以為她是在占卦,其實她是用這種方式跟靈童子交談。”


    有這麽神奇嗎?我一臉不信,鳳凰像是驚覺到什麽,迴頭對我一笑:“我胡亂猜的。”


    又想騙我,真當我小孩子。


    我看了一會兒實在沒有新意便睡著了,成季表哥準備把厚衣服給我蓋上,被鳳凰直接擋開了。


    她將剛才自己帶下來的毛衣給我蓋上,順道給了成季表哥一個警告的眼神,才將目光轉迴下麵。


    成季表哥委屈的撅嘴,看看鳳凰再看看睡著的我,心想我們表兄妹一直這麽相處的,怎麽鳳凰出現後倒顯得他多餘了。


    王大媽占了很久的卦,放下筊杯後,開始邊唱邊跳著靠近火堆。


    突然,她抬起赤腳走過火紅的木柴火,爬上刀子做成的梯子,在上麵用一隻手打著火苗念著奇怪的調,最後縱身一跳穩穩的落在盛滿水的碗上麵,隻見她腳步輕盈的在碗上來迴遊走,碗裏的水竟然一滴都沒有灑出來。


    做完這一係列之後,她才上前查看金健霖,隨即像是發怒一樣提高了聲音。


    我被這聲音驚醒,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遂而又閉上眼睛,這一閉倒是沒有再睡著,隻是不想睜開。


    王大媽大聲嗬斥著,撈起桌上的桃枝沾著之前備好的什麽水不停的往金健霖的身上抽打。


    隻見已經睡著的金健霖突然睜開通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王大媽。


    成季表哥被嚇得用手捂著嘴巴,周遭的大人們氣都不帶喘的注視著這一幕。


    隻見金健霖嘴裏發出奇怪的尖叫,想要奮力掙脫捆綁他的繩索,又苦於被父親死死抱住無法動彈。


    王大媽出言警告:“要保住孩子的話,此時絕不能心軟。”


    隨即,她又抓來公雞,再次將八股繩拴在公雞的脖子上,用桃枝將公雞和金健霖身上的繩子打結。


    隻見不消片刻金健霖身上黑色的濃霧像活了一般開始通過桃枝往公雞的身上轉移。


    待濃霧完全轉移,王大媽的幺女立馬上前一剪刀截斷了桃枝,王大媽收起繩子一勒,公雞被她緊緊攥在手裏。


    隨即他迴頭囑咐我爸:“趕緊抱孩子進屋去,桃枝煮水給他洗身,每日一次連洗七日即可,讓小孩子以後不要隨便遇到什麽都胡亂許諾。”


    囑咐完,她又轉頭讓她姑娘收尾,她自己則抱著公雞飛快的跑出了院子。


    成季表哥說了句:“這就完了嗎?”


    我聞言剛準備起身叫鳳凰迴屋,隻覺脖子處微微一酸,整個人便失去了知覺,成季表哥也在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在我旁邊倒下了。


    鳳凰轉身朝著外圍縱身跳下,一個閃身朝著王大媽跑去的方向跟去,此時的她身手矯捷,悄無聲息的跟著王大媽一直跑到了三陽大廟附近。


    鳳凰本以為王大媽要在三陽廟滅了靈童子,怎知王大媽的力量根本無法徹底滅了這東西。


    她在三陽廟前找了個封口的壇子,將公雞直接塞進壇子封了起來,又拿出身上的鎮邪朱砂在封口上畫了符咒,將壇子放到房裏通風幹燥的地方。


    做完這些她才喃喃自語道:“你們都是苦命的孩子,隻可惜生不逢時,我也不忍見你們灰飛煙滅,你們就安靜的在這裏呆著,待到他日有緣之人度化你們吧。”


    說完她走到廟堂正中跪下,對著三陽神君祈求:“三位祖師爺,弟子跪求三位一定要好好照看這些靈童子,不能再讓它們出去胡作非為了。”說完,她連磕了三個響頭才起身離去。


    她一走,鳳凰便轉身進了三陽廟,隻見廟裏三位神君瞬間顯出真身,對著眼前的鳳凰一陣端詳後便謙卑的跪下參拜。


    鳳凰不看那三君,直接走到角落托起方才王大媽剛剛封好的壇子轉身就離開了三陽廟。


    她托著壇子淩空而起,片刻時間便來到的一河之隔的尖山溶洞之首,傳說填坑之用的魔窟。


    壇子裏的靈童子像是感應到了什麽,在裏麵不安分的晃動起來。


    鳳凰纖手輕輕揭開封印,黑色濃霧從壇中飛出,化成一個有著數不清腦袋和密密麻麻手足的怪物。


    它的身軀龐大的蓋過了整座尖山,把月光也擋去了一半,每個腦袋上都是一張小小嬰孩的臉。


    嬰孩的臉上布滿了傷心和絕望,每一雙手腳都在不停的揮舞著,像是在努力想抓住什麽。


    那些他們被親生父母無情拋棄和砍殺的畫麵一幕幕被窺探,暴露在空氣裏,淹沒在時光的洪流中。


    鳳凰憐憫的看著它們,隨即右手做出拈花狀平放於胸前,口中念念有詞。


    隨著經文的唱誦,那些原本在掙紮的腦袋慢慢的變得安靜下來,隨後一個一個慢慢剝離分開,成為一個個獨立的靈體。


    他們臉上的戾氣和哀傷慢慢消失,轉而由平靜變成微笑,然後在旋轉,漂浮,最後化作一顆顆的星星飄向了夜空中,懸掛在上麵,等著合適的時機再重新迴到他們的父母身邊。


    做完這一切,鳳凰把壇子往溶洞裏隨手一扔,看看夜空,想著某人還睡在房頂上,她立刻往迴趕。


    我是半夜被渴醒的,就著窗外的月光看了半響不想爬起來找水喝。


    這時鳳凰的聲音傳來:“水壺就在桌子上。”


    她居然還沒睡著,我撒嬌:“你幫我拿好不好,我覺得脖子好痛,我不是在羊圈樓上嗎?怎麽迴來的?”


    她起身給我拿水,低聲說:“我背你迴來的,不能熬夜就不要看,這麽早就睡著了。”


    “靈童子被趕走了嗎?” 我忍不住問。


    鳳凰迴答:“我也不知道,你明天早上問問你弟不就知道了?”


    我不屑的說:“我才不要問他,他咬我。”


    鳳凰伸手摸我的臉:“喝完趕緊睡覺啊?我們明天再找地方玩。”


    我心裏高興,躺下轉身抱著鳳凰,將腿搭在她的身上,她伸手挪開我的腿:“好好睡覺。”


    我哼唧的說:“不要,我就要這樣抱著你睡。”我說著又把腿搭過去,手更用力的抱緊她。


    鳳凰這次並未再推開我,我得逞的抱著她閉上了眼睛。


    而鳳凰的唿吸明顯重了點,我以為是自己抱太緊了她不舒服,便鬆開了抱著她的手。


    誰知她突然用力一拉扯,我整個人完全趴在了她身上,我出聲:“鳳凰你……”


    我想問她幹嘛,她一個摁頭,嘴唇上柔軟的觸感讓我一時間腦袋嗡嗡作響。


    我們這是在幹嘛?此刻我才想起來,她已經第二次這樣對我了,為什麽她會這樣呢?這樣很好玩的嗎?


    在我快窒息的時候,鳳凰放開我轉過身,將背留給了我。


    我被她的舉動搞得有點摸不著北,躺迴位置後用手摸著自己的嘴唇,親吻這種事不是應該發生在男女之間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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