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府,一處寬闊的校場之中。


    十幾門大炮依次排開。


    向異指著一旁的火炮,笑道:“大人,這些都是從顯陵衛弄來的火炮。”


    “不錯!”馬守應微微頷首,“可曾試過?”


    向異點了點頭,“剛送過來的時候,試過一門,威力很大!”


    “不夠!”馬守應目光從每一門火炮上掃過,沉聲說道:“這些火炮都要試試一遍。”


    聽到這話,向異頓時有些疑惑了,用一門火炮試試威力不就可以了?怎麽都要試?


    似是明白向異心中的疑惑,馬守應笑道:“你沒去過邊關,不知道這火炮的門道。”


    “別看這些火炮個頭大,又很皮實,可實際上卻極易損壞,這些炮管都是一塊塊厚鐵板拚接起來的,多用了幾次,就容易出問題。”


    “若是不全部試一遍,很難發現哪門火炮有問題。”


    “要是上了戰場才發現火炮用不了,這是要出大問題的!”


    向異恍然大悟,滿是欽佩的說道:“大人英明!”


    他雖然知道火炮,但還真不了解這些關竅。


    “算不得英明,不過是見識多了些。”


    馬守應在邊關待了好些年,對於火炮自然了解。


    若不是因為朝廷腐敗,發不出餉銀,他也不至於跟著起義。


    隨著火炮接連試射,一顆顆炮彈落在遠處的小山上,砸出了好些個大坑。


    見到這一幕,馬守應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威力不錯,有這東西,定然能擋住李柯手下的火器營!”


    他又望著火炮,上下打量了一眼,沉聲說到:“火炮就這樣敞開著可不行,讓人準備一些鐵甲,擋在火炮前麵,留個口子給炮管就行了。”


    他可沒有忘記之前那些強弩的下場,就是因為沒有掩體,那些操作強弩的士兵,還沒將弩箭射出去,人就被明軍用火槍擊殺了。


    “明白!”向異聽到這話,頓時也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他眼前一亮,說道:“大人,若是用這個辦法,將那些弩箭也改造一下,我們也可以用大的弩機來攻擊明軍,倒是不一定要用火炮。”


    弩機的威力雖然遠比火炮小的多,可是弩機射程足夠遠,用來對付明軍,也是一個不錯的手段了。


    之前之所以失效,無非是沒有抵擋火槍的東西,士兵不好操作罷了。


    馬守應微微點頭,“不錯,就這麽辦!”


    接著他又問道,“明軍現在什麽情況?”


    向異思索了一下,應道:“明軍正在對付荊州城中的大族,李柯似乎每到一處地方,都要處理那些引起民怨的大族。”


    “若是對照著枝江縣的情況看,明軍應該還要在荊州休整一段時間。”


    馬守應臉上閃過一抹異色,他倒是沒有想到,李柯竟然敢對地方豪族動手,這可跟以往的朝廷官員大有不同。


    不過,李柯要處理荊州城的事情,一時間也不太可能追過來,倒是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準備了。


    兩人出了校場,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向異突然臉色一變,似是想起了什麽緊要的事情,扭頭朝著馬守應說道:“大人,除了明軍,還有一緊要事情需要處理!”


    “我從顯陵衛迴來的時候,發現了許多流民正朝著承天府而來。”


    “嗯?哪裏來的流民?”馬守應眉頭一皺,出現流民,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大人,這些流民應該是從南陽府和汝寧府那邊過來的。”


    聽到這話,馬守應心中了然,承天府往北,與襄陽府和德安府相鄰。


    而襄陽府和德安府緊鄰的便是南陽府和汝寧府。


    現在左良玉已經領兵到了汝寧府,而李自成的兵馬駐守在了南陽府,眼看著大戰一觸即發,百姓自然不可能安穩的待在這兩個地方。


    他暗自歎了口氣,望著向異,說道:“妥善安置好流民,不要生什麽亂子,多準備些糧食吧!”


    向異並沒有應聲,神色有些猶豫。


    見狀,馬守應神色一沉,“有問題?”


    向異微微頷首,“大人,我們離開荊州的時候,太過匆忙,糧草大部分都留在了荊州城,承天府雖然有不少的糧草,可我們多了一萬多人,加上流民數量不少,現在若是救濟百姓的話,怕是很快就會耗盡糧草了。”


    承天府本就有兩萬守軍,加上他們從荊州城帶迴來的一萬多兵馬,原本的糧草就有些緊張了,想要救濟災民,自然有些困難。


    馬守應眉頭緊皺,沉聲說到:“流民一定要救,糧草的事情,另外想辦法。”


    “實在不行,再從襄陽借一些過來。”


    聞言,向異心中有些敬佩,他本是一窮酸秀才,之所以願意跟著馬守應,一來確實沒有出路,為了混口飯吃,二來,馬守應雖然是反賊,可為人不錯,對百姓多有愛護。


    在他看來,馬守應要遠比那張獻忠和李自成強得多。


    他甚至一度期待馬守應推翻大明,奪下江山,至少馬守應當上皇帝,對百姓定然要比其他人強!


    “大人,城中糧食還有不少,不過,很多糧食都在糧商手中,但那些糧商出價極高,似乎早就準備好了,故意借流民發財。”


    “這群吃人血的混賬!”


    馬守應臉色極其難看,冷聲說到:“派人去跟他們談,價格隻能高一成,若是不同意,我帶兵抄了他們!”


    雖然對這些人極為的痛恨,可他也不得不壓下心中的怒火。


    都說大順反賊鎮壓地主、富商,洗劫富貴之家來供養兵馬和百姓。


    可實際上,大順反賊也不是誰都下手,像鹽商、糧商這的商賈,隻要不是太過分,他們一般都不會下手。


    畢竟他們也需要依靠這些大的商賈來獲得物資。


    尤其西北一帶,糧食匱乏,更是離不開那些糧商。


    “大人放心,我這就去跟他們談!”向異鄭重的應了一聲。


    ······


    荊州府城。


    經過兩天忙碌,城中再次恢複了平靜,之前大戰的影響,如今已經退去。


    對於百姓而言,他們並不在乎誰輸誰贏,隻在乎他們是不是會受到影響。


    好在不管是之前的馬守應,還是現在的李柯,對於百姓都不錯。


    兵馬入城,並沒有以往明軍入城的那種混亂。


    在李柯的影響下,手下兵馬對百姓秋毫無犯。


    原本馬守應居住的豪華府邸,如今成了李柯落腳的地方。


    府邸一處庭院之中,李柯坐在涼亭之中,手中拿著一根魚竿,悠閑的釣魚,隻是一旁的竹簍十分的幹淨。


    “大人!”


    鄭用大步走了過來,瞥了一眼角落的竹簍,笑道:“大人釣了多久了?怎麽一條魚也沒看見?”


    李柯緊繃著臉,淡淡的應道:“釣魚又不是為了吃,我釣了好幾條,給扔迴去了。”


    “那大人放竹簍在這幹什麽?”鄭用有些疑惑。


    李柯橫了他一眼,“有什麽事快說,別打擾我釣魚!”


    聽到這話,鄭用這才想起了正事,趕忙說到:“大人,消息都弄清楚了,馬守應帶著殘兵逃到了承天府,如今加上承天府守軍,現在承天府至少有三萬兵馬。”


    “聽說馬守應為了對付我們,現在正搜集火炮,而且又造了很多的鐵甲戰車。”


    搜集火炮?


    李柯神色一凝,火炮威力強大,可不是輕易能夠抵擋的。


    若是讓馬守應弄到了足夠多的火炮,他們再想攻下承天府,恐怕要死傷不少士兵才行。


    “三蹦子練得怎麽樣了?有多少人知道用了?”


    提起三蹦子,鄭用頓時滿臉的笑意,“大人,那東西很簡單,十分好用,現在已經有一千多人知道用了。”


    “好!”李柯微微頷首,“告訴嶽俊,讓他準備一下,明天前往承天府,發兵五千,剩下的人留在荊州府城。”


    “啊?明天去攻打承天府?”


    鄭用心中一驚,他沒想到李柯竟然這麽著急。


    “還不快去!”李柯瞪了他一眼。


    原本李柯也不想這麽快攻打承天府,可現在,馬守應都開始準備火炮了,他若是再不進攻,以後想要攻下承天府,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大了。


    好在現在有三蹦子在,想要趕到承天府,也更加的容易。


    搞一次閃電戰,定然能讓馬守應措手不及!


    “是!”鄭用趕忙應了一句,轉身便準備離開,又瞥了一眼空空的竹簍,說道:“大人,要不你還是換個地方釣魚吧。”


    “嗯?”李柯扭頭望了他一眼。


    鄭用指了指水麵,“魚吃撐了,釣不上來!”


    李柯扭頭望著水裏圓滾滾的鯉魚,頓時臉色一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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