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湖路首府荊州,蘇道夔下令由當地士族楊、鄒兩家出資出地為自己蓋王府。


    半年後,王府落成,蜀中也基本完成了均田出畝,蘇道夔從蜀中舊府來到荊州。


    荊州城外,兩家族長帶著大小官員迎接。


    蘇道夔注意到荊州太守、總兵、觀察使、度支參議都站在兩家族長身後。


    蘇道夔策馬到眾人麵前,眾人依禮跪拜。


    蘇道夔問道:“太守總兵等州官為何不上前拜見?”


    眾人麵麵相覷。


    蘇道夔也不聽眾人解釋,帶家眷隨從入城,把兩萬精銳擺在城外。


    到了府邸,屋簷飛閣,山水錯落。楊家族長說:“這是楚王室宗親舊地,大漢滅楚後此宅一直空置,得知王爺要來,特把這宅子重新修繕。”


    蘇道夔點了點頭。“不錯,二位都是荊州大族,這恩情我記下了。今晚到城外軍營,我擺酒致謝。”


    鄒氏族長上前道。“王爺,我們在城內酒樓給你擺了接風……”


    “不必了,沒有接風不接風這一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是聖上封的鎮南王,到哪裏都沒有出了大漢的地界,不用接風。”而後蘇道夔走出府外,讓管家安置家眷。


    “王爺,這是我們給你安排的仆役就……”


    “不必,我從蜀中帶來的有,身邊人還是用習慣的好,新人口舌雜,說不準就把我說的什麽胡話傳出來了。”


    蘇道夔帶著幾個親衛騎馬往軍營去,留下楊、鄒兩家的族長在原地。


    到了軍營後,蘇道夔讓人把荊州太守、總兵、度支參議找來。又命把留在蜀中的十二萬大軍再調四萬過來。他又給李存鄴寫了奏折。“現蜀中無虞,大軍十四萬以八萬留鎮蜀中,臣領六萬軍駐荊州,加之各路、各州府兵、屯兵,可無大亂。望聖上保證八萬淮北軍隨時可以南下,則萬無一失。”


    奏折送出,蘇道夔又召來了荊湖鎮撫衙門統製官。“太守、總兵、度支參議,這三人可有暗樁監視?”


    “有。”


    “簡要說說他們和楊鄒兩家關係。”


    “太守畏之,總兵親之,度支參議避之。”


    “總兵是朝廷派來的,怎麽會親近這兩家。”


    “兩家收買。且總兵所轄八千兵馬中,除了五百親軍,其他七千州兵與屯兵都是兩家提供,即便是總兵沒有收買下來,兩家也能安插親信,架空總兵。”


    “太守畏之是怎麽迴事?”


    “太守此人才學平平,政令通達全靠兩家支持,又別無他法。”


    “度支參議怎麽就獨善其身了?”


    “度支參議為人清廉,按律法收稅收糧兩家出的是定量,對這兩家來說不多,沒有衝突。”


    “你退下吧,以後每過三天就把這些主官和兩家的諜報給我過目。”


    太守三人到了。


    蘇道夔也不讓三人坐,就開口問:“幾位將軍、大人,均田出畝的新政可了解了?”


    “迴王爺,都知道。”太守開口。


    “聽說這荊州的地都是楊家鄒家的,怎麽讓他們均這個田,你們有沒有想法?”


    “均田出畝,無非是要給流民地種,荊州富庶,沒有什麽流民,我看不需要均田出畝。”總兵說。


    蘇道夔剛要開口,話頭就被度支參議搶了過去。


    “均田出畝,可不是看有沒有流民,是要收地於國,再還地於民,就算是荊州沒有流民,其他地界就沒有了嗎?難道不能往荊州安置?難道地就要在這些士族手裏?二裴新政之所以能有成效就是減除了魏國士族,你難道不懂這些嗎?”


    總兵笑了笑。“我看分明是你收不來稅錢,在這裏難為那兩家。”


    蘇道夔見太守低著頭不說話。“太守大人,你有什麽看法。”


    “這……下官全看王爺意見。”


    “好吧,今天晚上我在營裏擺宴,你們三個人也留在這裏吧。”


    到晚上,楊、鄒兩家族長帶著隨從到大營外。


    門口侍衛攔住眾人。“來者何人?”


    “我等受鎮南王邀約,來此赴宴,還請壯士放我們進去。”


    “誰是楊家族長和鄒家族長?”


    “我就是楊家族長,那邊那位是鄒家的……”


    “你們兩個進去,其他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這都是我們的隨從,可否通融……”


    “別廢話!軍營重地豈能讓人隨便進出!”


    兩人無奈隻能孤身進去。


    到了帳內,蘇道夔招唿著隻是喝酒。


    酒過三巡,蘇道夔親自舞劍助興。


    三尺長劍在蘇道夔手中舞得密不透風,點點青芒綻在帳中,蘇道夔手腕一翻劍尖挑破燈花,而後擰身來到楊家族長和鄒家族長麵前,劍鋒就在兩人麵前晃,嚇得兩人臉色煞白。


    蘇道夔舞畢,把劍丟在帳中地上,坐迴主座。


    “盡興啊!這次任鎮南王,是有重任,難得如此快活,難得快活。”蘇道夔歎道。“來,喝,喝!”


    又喝了一會兒,蘇道夔伏案大哭。“我難啊,均田出畝,要舉國推行,在蜀地還好,在楚地,在吳越梁三地,世家大族盤根錯節,推不動啊。我大可一殺了之,殺得四地血流成河,地就空出來了。可不行啊,現在不是打仗了。我愁啊。”


    說著,蘇道夔搖搖晃晃走到兩家族長麵前。“您二位,按歲數,是我叔父。叔父,好叔父,幫幫小侄吧。小侄買你們的地,你們把地給小侄,小侄我也好保著你們富貴,要是沒這地,小侄可幹不了鎮南王了,以後再來人,可就不跟您二位推心置腹了。小侄我愁啊,總不能到最後搶您二位的地吧?新製是一定要推行的,推不動,小侄我隻能用雷霆手段了。”


    楊、鄒兩家族長臉色幾番變化。


    蘇道夔親衛頭領吳甫忠適時上前扶著蘇道夔。“王爺醉了,還是快歇息吧。”


    蘇道夔低著頭幾乎是被人架走的。


    不一會兒吳甫忠迴來對帳內眾人躬身道。“諸位大人,二位族長,鎮南王醉了,已經休息了,請諸位先走吧。”


    眾人離開。


    楊鄒兩家族長和總兵一起走。荊州太守坐轎迴府。荊州度支參議帶著兩個隨從騎驢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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