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天邊剛泛起魚肚白。


    世界經濟新聞社的編輯們通宵加班加點,終於是趕稿完畢。


    新聞鳥們抖抖翅膀,帶著連夜加印出來的報道,歡快地從飛往各地。


    它們掠過城鎮、港口、船隻甲板,將報紙如同雪花般散落四方。


    頭版頭條的標題是那麽醒目刺眼,以至於——


    四海、偉大航路前半段、新世界……


    幾乎所有地方,報紙一到,都是瞬間被搶購一空。


    這一連串的消息,隨著輿論迅速發酵,也如同颶風般,席卷整片大海,掀起驚濤駭浪!


    ————


    新世界,莫比迪克號上。


    “咕啦啦啦——”


    豪邁的笑聲震得甲板微微震顫,白胡子仰頭灌下一大口酒,將報紙隨手丟給馬爾科,“看看,馬爾科,海軍那群家夥,這次可是丟了大臉啊!”


    “落幕者海賊團,夏諾……”


    馬爾科接過報紙,掃了一眼,眉毛微微挑起:“赤犬那家夥……居然受傷了?”


    “誒?”


    “還有這種事?”


    “讓我也看看,老爹!”


    另外幾位隊長大驚失色,急忙也湊過來。


    “謔?!!”鑽石喬茲第一個瞪大了眼,“5億4000萬貝利……剛進偉大航路就有這種賞金,比紅發那家夥的成長速度還誇張啊。”


    這個等級的賞金,甚至在他們這些隊長裏,都能排的上號了!


    “還是個劍豪呢!”


    以藏饒有興致地轉過頭,“連赤犬親自出馬都沒能抓住的劍豪……喂,比斯塔,這家夥的劍術,恐怕比你還厲害吧?”


    “開什麽玩笑啊,混蛋以藏~!”


    花劍比斯塔大怒,“怎麽可能有這種事,少拿我和這種剛踏入樂園的小鬼比較!”


    嘴上這麽說著,但比斯塔的目光,卻一直在那張清秀的麵龐,和對方背後那把修長太刀之間來迴掃視著。


    沒吃果實的純粹劍豪嗎?


    單憑劍術,能達到這種高度。


    確實……很久沒遇到這樣的家夥了啊!


    比斯塔眯起眼睛,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劍柄。


    早點進入新世界吧,小子!碰麵的時候,來盡情切磋一下劍術,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幾斤幾兩!


    “老爹。”


    馬爾科合上報紙,若有所思:“要接觸一下嗎?這種超級強悍的新人,可不能讓另外幾家搶先招攬了過去。”


    “不急,等他進入新世界再說吧!”


    白胡子咧嘴一笑,大手一揮。


    “這種事可是靠緣分的啊,笨蛋兒子,咕啦啦啦……總之讓海軍先頭疼去吧!這片大海,終於又要熱鬧起來了!”


    ————


    鬼之島,骷髏城堡。


    “哇哈哈哈,小佩!你跑什麽啊,我又不會吃了你!”


    “……”


    兩個身影正在廊柱間,奔來跑去。


    而在大廳最上端,燭光將一道龐大的影子拉的很長。


    “唔囉囉囉!奎因,你這又是在看什麽呢?”


    凱多醉醺醺地躺在主座上,手裏拎著酒壺,目光斜睨向正捧著報紙、滿臉意外的奎因。


    “老大,是樂園那邊,有不得了的大新聞啊。”


    奎因叼著雪茄,笑眯眯地報紙遞了過去。


    “您看看,一個才十八歲的小鬼,差點把海軍本部弄的雞飛狗跳,頭疼不已呢。”


    “哦?”


    凱多懶洋洋地接過報紙,眯起眼睛看完報道,又將目光停留在懸賞令上。


    “十八,比大和都要小幾歲嗎,哼,有點意思……”


    凱多的目光在夏諾的臉上停留片刻,突然問道:“能在赤犬手裏抗那麽久……是動物係能力者?”


    “呃?”


    奎因一愣,撓了撓頭,“根據情報,好像不是……這小子是個純粹的劍豪,連惡魔果實都沒吃。”


    “……?”


    凱多突然來了興致,一個翻身直接坐了起來,“真沒吃?”


    “沒,您沒看報紙裏寫的嗎,是跳海逃生的啊……”


    “唔囉囉囉!那種東西誰會仔細看啊!”


    凱多醉醺醺的眼裏閃著興奮的光,“這點年紀,光靠肉體體魄,就能這麽強大,這可是難得一覓的好苗子哇!”


    “喂,奎因!”


    他咧了咧嘴,“之前說的那幾個果實先留下別用,密切關注這小子,等他一進入新世界,立馬報告給我!老子要帶著果實,親自去找他!”


    “這……”


    奎因擦汗,凱多老大哪點都好,就是……是不是也太喜歡招攬人才了點?


    一個剛進入偉大航路的小家夥,就已經要給出這種待遇了嗎……惡魔果實都任對方挑選?


    雖然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個夏諾,確實有這個資格。


    還沒來新世界,就有5億4000萬貝利的賞金,可真夠誇張的啊。


    燼倒是早就突破10億了,他現在可才7億貝利的懸賞,也就隻比對方高1億多而已呢!


    要是真有心投靠百獸,恐怕一進來,地位就僅次於他們兩大看板了……


    嘖,到時候新的稱號該叫什麽?旱災夏諾?


    就在這時——


    兩道身影終於是衝進了宴會大廳。


    “可惡哇,小佩!你為什麽要躲著我!”


    潤媞風風火火追著弟弟滿大廳跑。


    “姐姐你冷靜點!”佩吉萬抱頭鼠竄,“凱多大人正在談正事啊!”


    “喂。”奎因額頭青筋暴起,雪茄被咬得嘎吱作響:“你們兩個……”


    第一次,他忍住了。


    第二次,他的肥臉開始抽搐。


    當潤媞第三次從他麵前唿嘯而過,哐當撞翻他珍藏的美酒時——


    “吵死人啦!!!”


    奎因暴跳如雷,肥胖的身軀展現出驚人的靈活度,一把抓住了姐弟倆,咆哮道:


    “你們兩個笨蛋小鬼,要鬧滾出去鬧啊,凱多老大的耳膜都要被你們震聾了!!!”


    “……嗚,嗚哇……”潤媞被噴了一身口水,她呆呆望著奎因,大眼睛頓時泛起了委屈的淚花。


    “震聾老子的明明是你吧,白癡!!!”


    咚!凱多一記狼牙棒,砸在奎因腦袋上,後者頓時往後一倒,攥著姐弟倆的手也軟綿綿垂了下去。


    “帶著你弟弟出去吧。”凱多又看向潤媞,“這裏地方小,確實不適合。”


    “好的!小女子謝謝凱多大人了哇!”


    潤媞笑嘻嘻地對凱多鞠了一躬,又對著奎因略略略做了個鬼臉,揪著弟弟的耳朵將他一路拖了出去。


    凱多靜靜目送姐弟二人離開。


    奎因這才揉著腦袋坐起身:“嘶……好疼,有必要嗎,老大,你對這倆小鬼是不是也太慣著了點……”


    “他們倆還沒成年呢,以後隨他們去,不要這樣了!老子可是答應過花劄,要好好把他們倆撫養長大啊!”


    凱多冷哼了聲,這才突然想起什麽,皺眉道:


    “對了,你親自去聯係一下花劄,問問他,這個季度的惡魔果實怎麽還沒送過來。”


    友情歸友情,交易歸交易。


    那家夥,說好的每次送來三枚動物係的惡魔果實,這都超出期限好幾天了,怎麽還沒動靜?!


    “是,老大!”奎因忙不迭爬起身,“一定是他有什麽事耽誤了……別急,我這就去催促!”


    【花劄圖】


    ————


    萬國。


    海風吹拂,卡塔庫栗孤零零坐在桅杆頂部,盯著手上的報紙。


    賞金很高,實力很強,大海上很久沒出現過這種怪物級別的新人了啊。


    不過,他最在意的果然還是……


    這家夥,也有兩個妹妹嗎?


    可以什麽事都不用管,把妹妹帶在身邊,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四處闖蕩大海?


    “嗬……”


    卡塔庫栗眼中帶著羨慕,想起媽媽最近又在逼迫妹妹聯姻的破事……他拉了拉圍巾,略有些疲憊地向後倚靠在了桅杆上。


    真是個讓人嫉妒的小子啊。


    ————


    某條小的可憐的帆船上。


    吱呀——!


    達斯琪猛地推開艙門,手裏攥著剛送到的報紙,興奮得臉頰泛紅:


    “米霍克先生!”


    她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鷹眼麵前,嘩啦啦抖開報紙:“鏘鏘鏘!快看啊!夏諾大人又有新消息了!”


    鷹眼正擦拭著黑刀夜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抬起頭,掃過報道內容——赤犬負傷、克洛克達爾戰死、海軍艦隊無功而返……每一條都讓那雙鷹隼般的瞳孔泛起異彩。


    自己還是低估了嗎?


    原來那家夥的劍術,竟如此強大?


    “有趣。”


    他低聲喃喃,瞳孔中燃起久違的戰意。


    自與紅發那場未分勝負的決鬥後,這片大海上,再無人能讓他如此渴望出劍了。


    黑刀夜在鞘中微微震顫,仿佛感應到主人心緒,鷹眼忽然抬眸望向偉大航路深處,開口道:


    “今晚過後,我們就分開吧。”


    “誒?!!”


    達斯琪本來還喜滋滋捧著報紙呢,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為什麽啊,米霍克先生,我們的目標不都是找到夏諾大人嗎?”


    “你的船,終歸是太慢了。”


    鷹眼微微搖頭,“這樣下去,永遠也追不上那家夥。”


    “您的船倒是快呢,沉的也快。”達斯琪委屈巴巴地嘟囔著,“什麽嫌船慢,分明是嫌棄我吵鬧嘛!”


    “……”鷹眼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你知道就好。”


    這些天裏,達斯琪天天都在纏著自己,想拜師學習劍術,真是讓他不勝其擾。


    至於他為何會跟達斯琪在一條船上……


    那得從羅格鎮離開那天說起了。


    當時他動身前往顛倒山,繼續去追夏諾的船。


    結果在下山衝刺的時候,因為那個鯨魚拉布,莫名其妙不見了蹤影,導致他分心去關注這件事了,一不小心就翻了船。


    他掉進海裏成了落湯雞,船更是撞上雙子岬海岸,摔了個粉碎。


    偏偏這時,先他一步出發的達斯琪,正在雙子岬的草地上曬太陽休息,於是這丟臉的一幕,就被眼前這個劍癡少女,目瞪口呆地看了個正著。


    當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把這少女打暈過去,然後直接坐著她的船離開。


    可想起這小丫頭之前在羅格鎮港口說過的那些話……


    終究是沒能下得了手。


    於是,事情就變成了這樣。


    他成了搭便船的臨時乘客。


    而那個迷糊少女達斯琪在認出他的身份後,欣喜若狂,天天纏著他請教劍術,甚至半夜都會抱著佩刀蹲在艙門外。


    結果沒撐住睡著了,嘴裏還迷迷糊糊念叨著:


    “米霍克先生……請您收我為徒吧……隻有變得更強,我才能有資格……追上夏諾大人的步伐啊……”


    ——簡直煩得要命。


    他習慣了獨來獨往,向來厭惡被人打擾,更別說收徒這種麻煩事。


    但奇怪的是,自己始終沒有真正選擇離開。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或許……是因為這個劍癡少女,那股對劍道單純的執著,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


    鷹眼沉默片刻,忽然開口:


    “這樣好了。”


    達斯琪猛地抬頭,眼睛瞪得圓圓的,連唿吸都屏住了。


    “在追上夏諾之前。”他淡淡道,“每天我都會教你幾招,然後第二天查看你的進度。”


    達斯琪的瞳孔瞬間亮了起來。


    “若是滿意的話,未來收你為徒也不是不可以。”


    “但……”鷹眼平靜俯視著她,“如果你進展太慢,讓我覺得你沒有天賦可言,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我保證不會的!”達斯琪唰地站起身,激動得臉頰通紅,“我一定會拚命練習!絕對不讓您失望!我、我現在就去拿刀!!”


    她丟下報紙,轉身就要往外衝,結果被艙門門檻絆個踉蹌,直接摔了個跟頭。


    “……”


    鷹眼看著這個冒失的家夥,手忙腳亂四下找眼鏡的模樣,忍不住閉上了眼,懷疑自己是不是作出了一個極為錯誤的決定。


    夏諾啊夏諾。


    你到底在哪裏,還是停一停,讓我盡快追上吧……


    ————


    海軍本部,馬林梵多。


    “你說什麽?!!!卡普!!”


    戰國重重將報紙拍在桌上,難以置信的咆哮聲,幾乎要掀翻整個元帥辦公室的屋頂。


    “老夫又說錯話了嗎?”


    卡普一愣,接著又滿不在乎地繼續挖著鼻屎,“可那確實是事實啊,這小子老夫確實早就認識啊,武裝色還是我教的呢。”


    “老夫在意的就是這一點啊!”


    戰國咬牙切齒,恨不得給眼前這個老匹夫一拳:


    “這麽大的事情,你居然看到懸賞令才知道說嗎?你教出來的好徒弟,現在可是成了本部的大麻煩,連殺兩名中將,還幹掉了一個七武海!”


    “這就能算是老夫的徒弟了嗎?當初隻不過是為了還債,教了點入門基礎罷了。”


    卡普聳聳肩,又瞥了眼報紙上赤犬負傷的特寫,突然嘻嘻一笑:


    “不過……能把薩卡斯基那小子逼到這種地步,確實有點厲害啊,噗哈哈哈!”


    “卡普!!”


    戰國的怒吼震得窗戶嗡嗡作響:“你還有心情笑?!”


    “這麽兇幹什麽?”


    卡普摳完鼻屎,順手黏在旁邊的山羊身上,“鬼蜘蛛的死是自找的吧?你明明對經過再清楚不過了,而那個布瑪婭,更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吧?”


    “他們倆死了,老夫還要難過不成?反倒是覺得,這馬林梵多的空氣反而唿吸起來要清新了許多啊……”


    至於那個七武海克洛克達爾。


    卡普嘖了聲,近年也見過對方幾次,直覺告訴他,那家夥從來沒有改邪歸正過。


    明明曾經也是野心勃勃的大海賊,一去阿拉巴斯坦後,就裝出一副正派的模樣,抓起海賊來,比海軍都要積極……


    鬼知道背後在搗什麽鬼!


    倒是那個夏諾。


    出海後從來沒襲擾過城鎮,也沒搶劫過商船,甚至連海賊團這個稱謂都是本部強行抹黑扣上去的帽子。


    “反正老夫是對這家夥沒什麽惡感啦,當然,要是順路碰上,老夫還是會出手把他逮迴來的!”


    卡普咧了咧嘴,“說起來,你這麽想解決這個麻煩,老夫倒是有一計,這七武海的位置不是空出來了嘛,幹脆把他招攬成新的七武海好了!”


    一舉兩得嘛!


    能讓夏諾小鬼不再和海軍為難,而七武海裏,又多出一個不會仗著有合法掠奪權、就到處欺負民眾的家夥。


    怎麽想都是好事。


    “七武海……”


    戰國臉色沉了下來。


    不得不說,這的確是個可行之法。


    其實都不用卡普出主意,他早就考慮過了,甚至在克洛克達爾剛死的時候,將其當過預選方案。


    但現在不行了!


    至少短時間內不行!


    戰國盯著桌上那份世界經濟新聞社的報紙,太陽穴突突直跳。


    摩爾岡斯那個混蛋……這次竟是連夜加刊,搶在本部施壓之前,就把報紙散發的滿世界都是了!


    《海軍慘敗!兩大中將一死一傷,赤犬大將也身負重傷!》


    《七武海克洛克達爾確認死亡,幕後兇手竟為同一人!》


    《偉大航路前半段有史以來最高懸賞誕生!5億4000萬貝利!》


    添油加醋,煽風點火。


    每一行標題都像一記耳光,狠狠抽在海軍本部臉上。


    戰國甚至能想象到,新世界的那些海賊們,看到報紙後幸災樂禍猖狂大笑的嘴臉。


    在這種輿論風暴中,海軍要是轉頭就遞出橄欖枝,把對方招募成七武海?


    海軍顏麵何存?


    他這張老臉又往哪裏擱!


    “再等等看吧……”


    戰國深吸一口氣,目光落迴桌上的懸賞令。


    照片裏的黑發少年背劍而立,嘴角掛著肆意的笑容,那雙銳利的黑眸仿佛穿透紙麵,直直刺向他的眼底——


    嘲弄。


    赤裸裸的嘲弄!


    像是在譏諷海軍這次聲勢浩大的圍剿行動,最終卻以大將負傷、艦隊無功而返的狼狽結局收場。


    戰國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懸賞令邊緣被捏出一道道褶皺……


    ————


    偉大航路,某片海域。


    落幕號的甲板上,眾人腦袋都湊在一起,仔細閱讀著桌上剛買下來的報紙,不時興奮地竊竊私語著。


    “哈,我就知道嘛!”


    娜美第一個看完,叉著腰得意大笑,“什麽海軍大將,不過如此,根本拿老哥一點辦法都沒有嘛!”


    本來電話蟲聯係不上,大夥兒還蠻著急的。


    還好世界經濟新聞社這次的動作夠快,一大早就給他們帶來了夏諾平安無事的喜訊。


    “是嗎?”


    古伊娜麵無表情抬起頭,“我怎麽記得,不是我用手刀打暈了你,你早就放不下心衝迴去了?”


    恐怕剛露麵就得被赤犬在胸口轟個大洞吧,那和純送有什麽區別?


    “我……”


    娜美一時語塞,但很快又嘴硬道,“那,那是我太擔心了啦!你還好意思說我啊,昨晚是誰抱著劍在甲板上,對著北麵站了一整夜?脖子都快伸斷了吧?”


    “……”古伊娜耳根瞬間通紅。


    可惡,為什麽要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出來啊!


    “喂喂,你們兩個。”


    諾琪高無奈地插話,卻被桌子對麵的騷動打斷——


    “嗚,嗚……嗷嗚!”


    阿銀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激動地拍打著報紙,眾人順著看去,隻見報紙的夾層裏,掉出來一大摞懸賞令。


    第一張就是阿銀的,賞金數字是那麽驚人——


    “一億五千萬貝利?”古伊娜訝然轉頭,“厲害呀阿銀,一下子提升了不少呢。”


    “你也不賴哦。”諾琪高將下一張懸賞笑嘻嘻遞了過來,“一億四千萬。”


    古伊娜挑了挑眉,又對比起後麵的幾張。


    除了夏諾大人外,排第二嗎?


    海軍倒是看得起自己,一下子和哲普大叔、煙鬼都拉開了距離呢。


    至於不如阿銀……她倒是覺得正常,因為現在自己的實力還就是比阿銀差一點啊,而且在碼頭的那一戰,阿銀才是最亮眼的存在呢。


    “我呢我呢!!!”


    娜美高高舉手,滿眼期待,“我這次也立了很大功勞啊,海軍應該也知道我是自然係的能力者了吧,賞金提升了多少?”


    沒一億的話,九千萬……不,實在不行,八千萬貝利也可以啊!


    “老夫幫你翻找下……謔,船長居然都漲到五億多貝利了嗎?不過這種戰績,給這麽多才是理所當然的吧……哦,找到了,船長底下就是你的。”


    其餘人立馬都湊過頭去看了一眼。


    然後齊刷刷扭過頭,朝娜美投來了憐憫同情的目光。


    “喂……”


    娜美虛起眼,心裏閃過不妙的預感,“為什麽啊,你們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80000貝利!”諾琪高憋著笑將懸賞令拍在娜美麵前,“恭喜啊,比之前漲了整整十倍呢!”


    娜美的表情瞬間凝固。


    一、二、三、四……數了一遍又一遍,確認懸賞令上,真的隻有四個零後,她眼前發黑,渾身都在顫抖:“為,為什麽啊!!!”


    “海軍的參謀部門是不是都是一群隻會開會的飯桶啊!!!”她崩潰大叫,“我放出來的火牆沒看到嗎?火蛇呢?火鳳凰呢?我可是還一對一擊敗了一個來阻攔的海軍上校啊!”


    “呃,這個嘛,根據報道裏的戰況描述,和阿銀的新綽號……”


    斯摩格翻閱著報紙,“大概,或許,應該……是海軍把你的燒燒果實能力,當成了阿銀釋放出來的。”


    阿銀?


    娜美霍然轉頭,死死盯住了阿銀。


    幹嘛啊?


    阿銀正趴地上伸著幸福的懶腰呢,看著娜美一步一步黑著臉接近……頓時露出一臉茫然之色……


    ……


    兩分鍾後。


    “阿銀,阿銀,阿銀……阿銀!!!”


    娜美鼻青臉腫,半跪在地,咬牙切齒、流著淚不斷捶打著自己的左臂,那上麵是前不久才貼上去的阿銀貼紙。


    諾琪高站在旁邊,歎了口氣。


    這妹妹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笨蛋啊。


    這模樣倒不是阿銀造成的。


    阿銀壓根舍不得對主人妹妹動手,所以一直在避讓,結果娜美在追逐的過程裏,撞上好幾次拐角,把自己撞的鼻青臉腫……


    “嗚嗚……”


    娜美忽然抬頭,可憐巴巴地道:“諾琪高,幫幫我!幫我一起揍阿銀一頓出氣!”


    “按理來說,身為姐姐,我現在應該摸摸你的頭,然後振臂大唿‘那當然!’。”


    “但是不行。”


    諾琪高歎了口氣,“因為就算加上我,兩人一起,也打不過阿銀啊。”


    可惡!!!


    娜美用力吸了吸鼻子,越發委屈了,寵物偷了她的戰功,變成船上賞金第二高的存在了,而她卻被海軍本部當成了寵物……


    這還有天理嗎?!


    等老哥迴來,一定狠狠向他告狀才行!


    “想找哥訴苦啊?”


    諾琪高一眼看破,“現在可還聯係不上,我們商量過了,就繼續這樣漫無目的地航行,等碰到島嶼了就停下來,一邊儲蓄磁力,一邊等哥的電話。”


    “至於這電話什麽時候來。”


    諾琪高望向遠處的大海:


    “等著吧,現在才第二天,以我對老哥的了解,他估計現在累壞了,還在哪片海上漂著唿唿大睡呢……”


    ————


    “唿,唿……”


    夏諾此刻確實還在唿唿大睡。


    但卻並非漂在海上,而是正躺在柔軟的大腿上。


    羅賓一手托腮,靠坐在沙發上,腿上鋪著厚厚的衣物,上麵就橫躺著夏諾。


    沒辦法,龜背上的座位,就這麽點空間,這樣的姿勢雖不算優雅,但至少能讓兩人都舒適些。


    至於將夏諾丟到旁邊堅硬硌人的龜殼上……


    羅賓輕輕搖頭,唇角微揚。


    ——她可做不出這種事。


    她微微歪頭,目光柔和地注視著眼前這張清秀俊美的睡顏。


    不知為何,少年身上的青紫色毒素一會兒湧上來,一會兒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大概是身體內部的抗性在與劇毒鬥爭?


    羅賓這麽猜測,反正唿吸狀態一直倒是挺平穩的,離那個醫療大國越來越近了,倒也不用過於擔心。


    而現在,就屬於是恢複正常的狀態。


    少年的黑發,淩亂地散在額前,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夢裏正經曆什麽有趣的事。


    “真是……”


    羅賓忍不住伸手,指尖輕輕撥開他額前的碎發,低聲呢喃:“明明剛經曆了一場大戰,卻睡得這麽安穩。”


    ——明明是個讓海軍本部都頭疼不已的“極惡罪犯”,輕易就將自己的舊老板克洛克達爾格殺的恐怖強者。


    此刻在自己懷裏,卻像個毫無防備的孩子。


    “嗬。”羅賓輕笑。


    這樣的反差,真是會莫名讓人……


    保護欲拉滿呢。


    她忽然又想起昨晚的事。


    自己剛把對方抱上龜背,沒駛出多遠,對方就突然睜眼,迷迷糊糊看了一眼自己的長相後,說了一句“原來是你啊。”


    話音剛落,人就一頭栽倒,又直接昏睡了過去。


    太奇怪了。


    這對自己也太信任了點吧?


    難道就不怕她是心懷惡意的敵人,反手就將其帶去海軍那裏領賞金?


    而且這句話的意思又是什麽,是早就認識了自己?


    沒道理啊……


    反過來說倒是沒問題,她的確是很早就認識了對方。


    早在和克洛克達爾的那次通話後,就忍不住去搜集調查了這位黑發少年的情報信息。


    等克洛克達爾前往威士忌山峰埋伏時,已經完成任務的她,更是起了興趣,悄悄動身,遠遠跟蹤了過去。


    然後緊接著。


    就一路接連目睹了對方擊殺克洛克達爾、在小花園與巨人練拳、又在托爾島以一己之力斷後,讓同伴們先走,自己則留下來和赤犬交鋒,最後還打出了讓世界轟動的驚人戰績……


    如果說剛開始。


    她隻是因為好奇,再加上巴洛克工作社倒閉,自己無路可去,才選擇繼續跟蹤下去,想要尋求新的老板庇護的話。


    那麽現在,她更在意的點,就不光是這個落幕者海賊團展現出的強大實力了,而是船上那讓她豔羨的夥伴氛圍。


    自由、信任、羈絆。


    這些她二十多年來從未真正擁有過的東西,在這艘船上,卻顯得那麽理所當然。


    如果自己能讓對方接納,成為船上的一員的話……


    海風微微拂過,她猛然驚醒迴神,自嘲地笑了笑,我這樣的人……怎麽又會開始幻想這種東西呢?


    可對方又為何認識自己?


    羅賓垂下眼睫,指尖無意識地撫過夏諾的額發。


    大概是過於疲憊,神誌模糊不清,把自己看成了某個容貌相近的熟人了吧?


    她也隻能這麽猜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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