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巨門內湧動的幽藍光幕將彭羽的衣袂吹得獵獵作響,他單膝跪在盤龍柱投下的血色陰影裏,指尖正輕輕摩挲地麵霜痕。


    那些被顧瑤用足尖勾勒的北鬥陣圖正在緩慢扭曲,每一道刻痕都在隨著七根龍柱的轉動而重新排列。


    \"坎離倒轉,震兌易位...\"他喉間溢出一聲輕笑,丹火在瞳孔深處凝成兩簇跳動的金芒。


    當第四根盤龍柱的龍首對準穹頂星圖時,他突然將掌心按在先前烙下的殘缺卦象上——刹那間,二十八枚銀針從袖中激射而出,精準釘入七根龍柱的逆鱗。


    冰晶碎裂的脆響如同玉磬清鳴,原本倒豎的龍鱗突然簌簌震顫。


    彭羽借勢騰空而起,腰間藥囊裏飛出的三昧真火與幽藍光幕轟然相撞。


    他在翻湧的能量亂流中踏著銀針軌跡遊走,每落下一步,腳下就綻開一朵青蓮虛影。


    \"破!\"


    隨著最後一聲斷喝,銀針上纏繞的丹火突然化作百丈朱雀。


    那神鳥展開的羽翼卷起滔天烈焰,生生將盤龍柱表麵的血色咒文燒成灰燼。


    當最後一縷幽藍光幕消散時,彭羽穩穩落在祭壇前,袖中滑落的焦尾羅盤正與琉璃罩中的魂燈產生共鳴。


    迷宮入口的九根盤龍柱轟然倒塌,露出後方蜿蜒向下的千級玉階。


    彭羽拂去衣襟沾染的星塵,卻在抬腳的瞬間瞳孔驟縮——石壁上那些看似雜亂的霜花,竟在朱雀餘焰中顯露出藥王穀特有的雲紋標記。


    \"有意思。\"他屈指彈出一道真元,看著雲紋在光影中重組出半卷《青囊書》的虛影。


    正當要細看時,身後突然傳來利器破空之聲。


    七枚淬毒透骨釘擦著發梢釘入石壁,在玉階上腐蝕出焦黑的坑洞。


    彭羽旋身甩袖,三枚銀針已夾在指間:\"李首領的見麵禮,倒是比上次在藥王穀時講究些。\"


    二十丈外的陰影裏,滿臉橫肉的中年修士正把玩著兩柄蛇形短刀。


    他身後十二名黑衣修士結成天罡陣,每個人掌心都懸浮著滴血的骷髏法器。


    當先那人陰惻惻笑道:\"彭道友何必拒人千裏?


    這祭壇上的魂燈,李某看著倒像是開啟藥王秘庫的鑰匙。\"


    彭羽狀似無意地往右側挪了半步,靴底暗藏的丹火已將地麵蝕出蛛網般的裂痕。


    他漫不經心地撚著銀針笑道:\"李首領若是想借魂燈一觀,何不拿三年前從雲夢澤盜走的《神農百草經》殘頁來換?\"


    話音未落,十二道血色鎖鏈突然從四麵石壁暴射而出。


    彭羽足尖點地淩空倒翻,銀針與鎖鏈相撞迸濺出刺目火花。


    他在空中擰腰轉身,藥囊中飛出的朱砂符籙瞬間結成八卦陣圖,將追擊而來的骷髏法器盡數擋在三尺之外。


    \"結陣!


    活捉這小子!\"李首領突然咬破舌尖,噴出的精血在短刀上凝成猙獰鬼麵。


    整個迷宮通道突然劇烈震顫,兩側石壁上的符文如活物般蠕動,無數白骨手臂從地底探出抓向彭羽腳踝。


    彭羽眼中金芒暴漲,左手掐訣喚出朱雀虛影焚燒白骨,右手卻悄悄將三滴心頭血抹在焦尾羅盤背麵。


    當李首領的鬼麵刀氣劈碎八卦陣圖的刹那,他突然露出計謀得逞的笑意:\"李兄可曾聽說過,藥王穀的朱雀引,最忌陰邪穢物?\"


    未等對方反應,先前被銀針釘入地麵的丹火突然順著血色鎖鏈逆流而上。


    十二名黑衣修士的法器同時炸裂,反噬的陰氣將他們凍成冰雕。


    彭羽趁機閃身到李首領背後,染血的銀針抵住其命門要穴:\"現在,我們可以聊聊《神農百草經》的下落了?\"


    突然,整條通道的符文同時亮起妖異的紫光。


    彭羽心頭警兆突生,毫不猶豫地棄招後撤。


    原先站立之處,三根布滿倒刺的青銅樁破土而出,頂端還殘留著暗綠色的屍毒。


    \"彭道友不會以為...\"李首領撕開胸前護心鏡,露出裏麵蠕動的蠱蟲,\"李某真會把真身暴露在藥王穀傳人麵前吧?\"


    幽暗的迷宮深處忽然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響,彭羽耳尖微動。


    當第七聲鐵索碰撞聲與左側石壁的共鳴頻率重疊時,他忽然對著虛空某處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指尖悄然凝聚的丹火,正沿著地脈紋路流向三個不同方位...李首領的狂笑在幽閉的迷宮通道裏激起層層迴音,石壁上紫紋如同活過來的毒蛇般扭曲遊走。


    彭羽足尖輕點青銅樁借力後躍,腰間藥囊突然炸開七道紫煙——那煙霧遇風即燃,化作萬千流火將十二具冰雕盡數籠罩。


    \"九幽噬心蠱?\"他淩空翻過三根破土而出的青銅樁,左手五指飛速結印,\"李兄可知蠱蟲最怕什麽?\"


    話音未落,十二具冰雕表麵突然浮現朱砂符咒。


    李首領手中蛇形短刀正要劈碎最近那具冰雕,卻見蠱蟲突然發出尖銳嘶鳴。


    彭羽右手虛握,那些燃燒的紫煙竟凝成上百根金線,沿著地脈紋路纏住每個黑衣修士的腳踝。


    \"地脈陽火!\"李首領麵色驟變,慌忙掐訣要斬斷金線。


    可那些金線早已順著地脈竄入他護心鏡中,蠱蟲在淒厲的尖叫聲中化為青煙。


    彭羽飄然落在一根青銅樁頂端,袖中滑落的銀針突然染上幽藍寒霜:\"這具傀儡分身,李某怕是溫養了三年有餘?\"他屈指輕彈,銀針化作流光刺入李首領眉心。


    伴隨著琉璃碎裂的脆響,李首領的身軀竟如褪色的畫卷般片片剝落。


    二十丈外的陰影裏傳來悶哼,真正的李首領踉蹌著顯出身形,嘴角溢出的黑血將胸襟染成暗紫色。


    \"天罡陣變!\"李首領嘶吼著擲出蛇形短刀,十二名黑衣修士突然齊齊割破手腕。


    噴湧的鮮血在虛空中繪成猙獰鬼麵,整條通道的地麵開始滲出腥臭血水。


    彭羽卻在這時露出狡黠笑意,靴底暗藏的丹火突然沿著地脈紋路竄出。


    先前被朱雀餘焰燒融的霜花突然重組,在血水上空凝成北鬥七星的光圖。


    當第一滴血水觸碰到光圖時,整個天罡陣突然逆向運轉。


    \"不好!\"李首領慌忙掐訣,卻發現自己的本命法器正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那些血水倒卷著灌入黑衣修士七竅,將他們膨脹成渾圓的血球。


    彭羽左手掐著劍訣點在眉心,右手指尖金芒暴漲:\"李兄可還記得,三年前藥王穀的二十八宿鎖龍陣?\"他話音未落,十二個血球突然炸成漫天紅霧,將整條通道染成修羅場。


    當紅霧散盡時,李首領的右臂已不翼而飛。


    他怨毒地盯著彭羽身後某處,突然捏碎腰間玉牌:\"今日之辱,來日定當...\"


    狠話還未說完,穹頂突然墜下三根青銅柱。


    彭羽早有所料般側身避開,看著李首領被青銅柱逼得滾進右側岔道。


    淒厲的慘叫從岔道深處傳來,隱約夾雜著機關轉動的轟鳴。


    \"坎位生門變死門,李兄走好。\"彭羽漫不經心地撣去袖口血珠,指尖金芒照亮石壁上新浮現的雲紋。


    那些紋路正沿著朱雀餘燼的軌跡重組,最終在穹頂拚出一幅殘缺的星圖。


    他忽然對著虛空某處輕笑:\"顧小姐看夠戲了?\"說話間,三道銀針已釘入左側石壁裂縫。


    冰晶碎裂聲裏,那片石壁竟如水波般蕩漾開,露出後方幽深的甬道。


    整座迷宮突然劇烈震顫,先前戰鬥留下的痕跡正在快速複原。


    彭羽瞳孔中金芒流轉,突然閃身抓住即將閉合的機關樞紐。


    他掌心的焦尾羅盤發出清越鳳鳴,琉璃罩中的魂燈突然射出一道青光,直指星圖缺失的方位。


    \"原來如此。\"彭羽踏著重新排列的龍柱躍上穹頂,指尖丹火在星圖某處輕輕一勾。


    整幅星圖突然倒轉,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豎井。


    當他縱身躍入時,隱約聽到某個方向傳來鎖鏈斷裂的脆響。


    豎井底部豁然開朗,九根蟠龍玉柱撐起方圓百丈的洞天。


    中央祭壇上懸浮的青銅鼎正在吞吐霞光,鼎身銘文與彭羽懷中的焦尾羅盤產生共鳴。


    可當他距離祭壇還剩十步時,地麵突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霜花陣圖。


    \"藥王穀的九轉還陽陣?\"彭羽突然止步,靴尖踢起的碎石在觸碰到陣圖瞬間化為齏粉。


    他若有所思地望著鼎口溢出的青色霧靄,突然咬破指尖在虛空畫起符咒。


    當第七道血符沒入鼎耳時,整座祭壇突然下沉三尺。


    青銅鼎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鼎身銘文化作流光沒入彭羽眉心。


    他眼中金芒暴漲,周身突然騰起三丈高的丹火。


    \"原來青囊書的殘卷藏在...\"彭羽話音戛然而止,耳畔突然傳來細微的破空聲。


    他本能地偏頭躲避,三枚冰錐擦著臉頰釘入身後玉柱。


    那些冰錐表麵流轉的寒霧,竟與顧瑤的靈力波動如出一轍。


    整座洞天突然開始旋轉,九根玉柱按照某種玄妙軌跡移位。


    彭羽正要掐算生門方位,東南角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當他轉頭望去時,正好看見顧瑤的月白色裙角消失在轉動的玉柱後。


    \"顧瑤!\"彭羽瞳孔驟縮,丹火在掌心凝成長劍。


    可當他斬開攔路的玉柱時,眼前赫然出現三條完全相同的甬道。


    每條甬道的石壁上,都殘留著顧瑤特有的冰霜靈力。


    青銅鼎突然發出刺目的青光,鼎中飛出的光屑在彭羽麵前拚成半卷古籍虛影。


    正當他要細看時,西北方向突然傳來顧瑤帶著哭腔的唿喊:\"彭羽!千萬別碰那尊鼎!\"


    那聲音穿過層層轉動的玉柱,裹挾著細微的血腥氣飄來。


    彭羽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丹火將腳下霜花灼燒成詭異的靛藍色。


    當第九根玉柱完成移位時,他忽然發現青銅鼎表麵的銘文,不知何時變成了扭曲的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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