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順夫婦急忙用水把做飯的火潑滅,小分隊準備轉移。


    周圍山頭隱隱傳來日偽軍搜山的聲音。壞了!小分隊被包圍了!戰士們隱蔽在樹叢中凝神戒備。程彪眉頭緊鎖和常明低語,準備萬不得已殺開血路掩護傷員突圍。坡下傳來說話聲:“唔?瞅著是這一帶冒煙啊,怎麽到跟前煙沒了?”


    又一個聲音挺橫:“少廢話,快往前搜!”


    劉萬有靠過來對程彪耳語幾句。


    程彪凝望著他,點點頭:“多加小心。”


    就見劉萬有迴身伸手掌在火堆旁邊的黑灰裏蹭了蹭,往自己的嘴巴上模糊了一把,又給劉柱子的嘴巴抹了抹,把燒的苞米遞給了兒子一穗。


    劉柱子一手拎著一隻小筐,一手拿著燒苞米啃吃著跟著爹往坡下走。


    劉萬有身背半背筐蘑菇拎著個筐,嘴上哼哼呀呀地唱:“王二姐呀坐繡摟哇,一陣子喜來呀一陣子愁哇。二哥他趕考南京去呀,一去呀三年啊沒呀迴頭啊……”他領著小柱子嗬嗬咧咧朝著日偽軍走過來。


    “站住!什麽的幹活?!”樹後,鬼子們明晃晃的刺刀衝劉萬有父子挺過來。


    劉萬有一激淩:“啊……撿蘑菇的。”


    山狗子喝問:“哪個屯子的?!”


    劉萬有遙指山下:“陳大房子的。”


    劉柱子一邊啃著苞米一邊彎下腰,把劉萬有腳旁的幾個榛蘑揀起來放進了筐裏。


    一個翻譯模樣的打量著說:“陳大房子的?領我們上你家看看去!”


    劉萬有邁步下坡:“走吧,你們跟我進屯裏歇歇去。”


    一個鬼子軍官拿指揮刀攔擋了一下劉萬有:“你的,山上的,馬猴子的有?”


    劉萬有站住腳步搖頭:“沒有。我們爺倆燒了兩穗苞米,要是有外人,還不搶去吃了嗎?”


    那翻譯又問:“是你在山上籠的火啊?”


    劉萬有答道:“嗯呐,孩子上山餓了,我給孩子燒了幾穗苞米。”


    “八嘎!”鬼子軍官兇狠地抽了劉萬有一個大嘴巴。


    劉萬有嘴角流出血來。


    翻譯官罵:“真他媽少揍!沒長眼睛!”他指著劉萬有的背筐對鬼子軍官說:“太君,蘑菇的咪西咪西。”


    鬼子軍官咧嘴揚臉齜牙一笑。


    翻譯官衝山狗子一招手。


    山狗子上來奪下劉萬有的背筐。


    劉萬有說:“哎,老總,別拿我背筐啊。”


    山狗子齜牙:“不拿你背筐拿你命啊?!再叫喚就打死你!”


    翻譯官又罵山狗子:“你們這些笨蛋!吹的挺懸乎,成天瞪著眼睛瞎跋榨,這些天也沒給太君挖著苗山參、弄點稀罕物兒。快走!上東邊山頭子看看去,都他媽的給我精神著點!”


    鬼子、山狗子稀哩嘩啦往東去了……


    鄭長鎖奉命來接傷員小分隊,在椴樹嶺會合了程彪的隊伍。看天色已晚,兩人一合計,決定加派崗哨嚴密警戒,弟兄們休息一宿明日迴山。


    夜裏,鄭長鎖、程彪、李文智和周順夫婦與任守山兩口子嘮嗑。


    佟氏甚憂愁:“聽說衝河、沙河子那邊都在歸大屯,不知道咱這地方能不能躲過去呀。”


    任守山說:“躲不過去,也不能服他小鬼子!”


    鄭長鎖點頭:“是呀,小鬼子狠毒哇,咱得趁早做準備。”


    周嬸接上說:“老任哥嫂,咱就都上山吧。”


    佟氏輕輕搖頭:“唉,故土難離呀。”


    大夥兒說起了鄭長鎖和韓秀菊的婚事。


    世道兵荒馬亂,任守山夫婦願意早辦早省心。兩下裏商議,佳期定在八月十二日。


    鄭長鎖、韓秀菊暗自歡喜。


    淩晨,人們酣睡中。


    “叭勾——!”槍聲驚夢。哨兵急報有情況。弟兄們都是枕槍合衣而睡,槍一響跳起來鑽出門外。


    椴樹嶺上槍聲急驟,顯然是崗哨在阻擊敵人。


    鬼子和偽警察已經越過哨位,順坡而下朝房子壓撲過來。


    鄭長鎖命令:程彪帶小分隊保護傷員朝東突圍;隨鄭長鎖來的這個排掩護撤退。


    弟兄們久經戰陣危而不亂,利用房後的地形地物迅速展開火力阻擊敵人。程彪率小分隊出前門向東轉移。鬼子野狼似的嗷嗷地嚎叫著撲過來。


    機槍手中彈犧牲,鄭長鎖抄起機槍朝鬼子猛掃。


    這時候,小分隊衝過了房東邊的白菜、黃豆地,進入貼近樹林的苞米地。程彪急命李文智和周順夫婦、劉萬有、韓秀菊等人上山先撤;其餘戰士留下,向敵人開火掩護鄭長鎖他們撤。


    程彪他們掩護的槍聲一響,鄭長鎖命令戰士們:“投彈!撤!”手榴彈在敵群開花,戰士們趁機向苞米地急撤。


    急亂中,任守山抱著孫女小貴子隨著大夥出了前門往東跑,迴頭不見了妻子佟氏。他慌急把小貴子遞給了韓秀菊,催她娘倆快跑。他轉身往迴跑,來尋老妻。


    一股鬼子從房前撲上來,“砰啪”放槍眼瞅著就要進院了。


    任守山急中生智竄進小院,把那排列有致的蜂箱“咣咣當當”一腳一箱,飛腳踢倒數箱。他出溜一下子出角門鑽迴屋裏了。


    他身後可了不得了!這蜜蜂鬧不清是怎麽迴事兒,唿啦巴地箱倒巢傾,一齊起飛在半空,院裏院外千千萬萬“嗡嗡”地烏雲似的翻上攪下狂舞。


    進院來的鬼子被蜜蜂上頭糊臉圍上了,一個個伸手亂舞亂抓。


    蜜蜂的天性最厭惡汗臭魚腥惡濁氣息,特別是進入百花凋謝的絕蜜期,一旦驚動攻擊性最強。鬼子們爬山越嶺自然身上有汗泥氣味。蜜蜂把鬼子認作偷蜜賊,群起而攻之。蜜蜂萬眾一心往鬼子們的頭臉脖子手爪子得便之處搭鉤子猛蜇,往頭發裏鑽往脖領子裏拱,不管你武士道不武士道,狠勁猛蜇決不客氣。


    鬼子們被蜇上就立馬火燎麻辣疼痛難忍,一個擠一個胖起許多大包來。鬼子們被突如其來的蜂群蜇懵了,抱著腦袋哭爹叫娘往院外跑。鬼子跑得快,蜜蜂比鬼子更快。鬼子跑到哪,蜜蜂圍到哪,拐帶更多的鬼子挨蜇。蜂群憤怒之極,前仆後繼猛蜇狠蜇使勁蜇,蜇小鬼子沒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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