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銀月聖城的喧囂慢慢沉澱成溫柔的低語。


    君莫笑站在三重婚房外,手心沁出薄汗。


    三道門扉分別懸著冰晶、月華與鈴蘭織就的幔帳,將一室旖旎鎖在其中。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第一扇刻著銀月紋章的門。


    神玉姬倚在雕花床頭,蒼白的臉頰被燭火映得泛起紅暈,發間紅珊瑚在光影中搖曳生姿。


    “你來了。”她聲音輕得像飄在雲端,指尖無意識地絞著錦被邊緣。


    君莫笑在床邊坐下,伸手覆上她冰涼的手背:“玉姬,那日說好了要陪你千百萬年,可不許提前失約。”


    神玉姬眼眶驟然濕潤,別過頭去:“傻子,幽冥界豈是說闖就能闖的……”


    話未說完,已被他攬入懷中。


    “你為我燃燒生命,如今換我踏碎幽冥又如何?”


    他在她發頂落下一吻,懷中的人微微顫抖,終是抬手迴抱住他。


    ………


    第二間房內,虞若仙斜倚在軟榻上,發間鈴蘭隨著動作輕響。


    見他進來,立刻哼了一聲:“可算想起還有我這個新娘子?”


    她故意板著臉,卻藏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君莫笑笑著坐到她身側,刮了刮她的鼻尖:“怎麽,吃醋了?”


    “誰吃醋了!”虞若仙嬌嗔著要推開他,卻被他順勢擁住。


    “仙兒,謝謝你……”君莫笑聲音低沉,“若不是你,我至今都不懂她的心意。”


    虞若仙靠在他肩頭,指尖無意識繞著他的衣擺:“隻要你對大姐好,我便知足了。”


    窗外夜風穿堂而過,將滿室情話揉碎在月光裏。


    ………


    最後推開江妙依的房門時,隻見她正對著銅鏡整理發飾,見他進來,臉頰瞬間染上紅暈。


    “妙依……”君莫笑走到她身後,雙手環住她纖細的腰肢。


    江妙依垂眸輕笑:“一次娶三個大美人,今天全城的目光都在我們身上,你可風光了。”


    “再風光,也不及你眼底的星光。”君莫笑轉身讓她麵對自己,認真道,“從第一次見你,以前是徒兒,現在是娘子,我就想護著你,護你一輩子!”


    江妙依眼眶泛紅,伸手環住他的脖頸:“以後,換我們一起護著你。”


    ………


    當更鼓聲悠悠傳來,君莫笑在三重婚房間輾轉,卻不覺得疲憊。


    每一次相擁,每一句低語,都讓他更加堅定。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在神玉姬身邊躺下,將她輕輕摟入懷中。


    “莫笑......”神玉姬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困倦與安心,“若真有千百萬年,你可不許厭我煩我。”


    君莫笑低頭吻去她眉間的憂色:“傻女人,我的千百萬年,從遇見你那一刻才真正開始。”


    銀月聖城的夜霧裹挾著酒香,從醉仙樓彌散進來。


    姬如雪將青瓷酒盞重重磕在檀木桌上,琥珀色的靈酒濺出半盞:“龍雅歌,你別仗著龍族血脈就胡攪蠻纏!生孩子又不是熬湯藥,誰先生下來誰才是長子,天經地義!”


    龍雅歌扯鬆月白色裙擺,平坦的小腹部位上繡著金線雲紋的緞麵。


    她晃著酒壺冷笑:“你們人族隻需懷胎十月,我龍族孕育需百載春秋,這是天道規則。若按你說的,莫笑在妖域與我定下情事後,你才懷上的吧!”


    話未說完,姬如雪突然抄起酒壺砸來,被她袖中甩出的龍鱗軟鞭精準卷住。


    “夠了!”姬如雪杏眼圓睜,發絲因劇烈動作散落肩頭,“當年他在修仙界為我擋下滅魂天雷時,你還在腐骨噬魂大陣中享受呢!”


    她抬手撫上自己隆起的圓圓小腹,眼底泛起水光:“那日他抱著我在血泊裏說‘阿雪別怕’,你依舊在…”


    龍雅歌的龍尾無意識掃過地麵,震得杯盞叮當作響,她仰頭灌下烈酒,酒意上湧讓她眼眶發紅。


    “反正我不管!我的孩子可是龍種,一定要當老大才行!”


    二女在此地爭辯半天,最終誰也不能說服對方。


    姬如雪突然笑出聲,語氣中卻帶著一股幽怨:“唉,吵這些又有何用,他如今滿心都是銀月三女和幽冥界的事身上!”


    窗外下起細雨,海風帶著節奏吹拂,二女喝了一夜,兩壇烈酒見底。


    姬如雪枕著胳膊趴在桌上,嘟囔著“我兒才是嫡長”;龍雅歌倚著窗框,望著天邊殘月出神。


    當第一縷晨曦刺破雲層,她輕輕為姬如雪蓋上披風,指尖觸到對方腹部時,突然感覺胎動。


    “小娃娃,別折騰你母親。”龍雅歌低聲哄道,自己腹中也突然傳來迴應般的輕顫。


    她望著窗外漸漸蘇醒的聖城,突然輕笑出聲——或許比起爭個先後,該先想想如何在這場劫難中活下去吧!


    美好的時光總是如此短暫,昨夜的溫柔繾綣還縈繞心頭,君莫笑卻已在晨光中整備行囊。


    幽冥界的黑霧仿佛已透過兩界縫隙翻湧而來,他深知,唯有速戰速決取到彼岸花,才能斬斷懸在神玉姬頭頂的死神鐮刀。


    “此去幽冥界,兇險難測。”君莫笑摩挲著腰間的兩界令。


    當世能與幽冥界抗衡的強者,除了重傷未愈的神玉姬,便是身懷六甲的龍雅歌。


    他怎舍得讓心愛之人踏入那萬劫不複之地?


    可若隻身前往,麵對幽冥界數之不盡的妖魔鬼怪,又有幾分勝算?


    正沉思間,一陣腳步聲傳來。


    神玉姬在虞若仙與江妙依的攙扶下緩緩走近,蒼白的麵容在朝陽下幾近透明,懷中卻死死抱著一方刻滿古老符文的玄鐵盒。


    絲絲縷縷的金色光芒從盒縫中滲出,在空氣中凝成細碎的光點,宛如星屑墜落。


    “玉姬,這是什麽?”君莫笑迎上前去,伸手想要攙扶,卻被神玉姬輕輕避開。


    神玉姬將盒子鄭重地遞到他手中,聲音輕得如同遊絲:“在銀月聖城地下深處有一座靈氣地窟,而靈氣地窟的核心是一枚黃金瞳。”


    她頓了頓,美目凝視著君莫笑:“那是凝聚了天地靈氣的至寶,擁有改天換地之能。”


    君莫笑猛地一震。他當然知道靈氣地窟與黃金瞳的珍貴。


    作為鎮守一界的銀月聖城,平日裏依靠頭頂的神聖銀月汲取力量,而當銀月被遮蔽時,地下靈氣地窟中逸散的能量便成了聖城最後的依仗。


    如今神玉姬竟將黃金瞳取出,豈不是斷了聖城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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