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殺氣一起停下的,還有即將抵達安溪命運後脖頸的手,帶著森冷的殺意。


    幾乎瞬間讓她毛骨悚然。


    安溪甚至懷疑對方那一敲,一個沒弄好力度,都能把她的頭給打掉。


    但她還是頂住了,依舊麵不改色的看著麵前,有些狼狽,全身染血,一言不合就能讓她人生重開的男人。


    “怎麽了大哥哥,我說的有什麽問題嗎?”安溪懵懂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像是完全察覺不到麵前的危險。


    言蘇禦在旁邊貼著牆角,連唿吸都要停了,他用一種驚歎的眼神看著安溪。


    大難當前她竟還有心情好色,不愧是在他自殺時能給他喂屎,受傷時能罵他的碰瓷的女生。


    心理素質就是強悍。


    男人卻沒有說話,隻靜靜的審視著她。


    像是在評估,是不是要咬斷這隻獵物的脖子。


    安溪也絲毫不懼直直與他對視,露出懵懂又好奇的表情,兩人的力量差距很懸殊,但安溪知道自己現在不能退,對方也不可能讓她退。


    像是判定出她沒什麽威脅。男人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安溪心裏剛要鬆一口氣。


    門外就突然傳來極速靠近的腳步聲,伴隨著談話的聲音。


    “不會有錯的,剛剛我就看到那個男人,帶著目標人物從小巷裏爬進了商場,根據我剛剛看的地圖方位,他絕對在這附近。”


    “那個該死的混蛋,倒是一條忠心的狗,都受了那麽重的傷,還不忘帶著他的主子逃命,但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識相的就乖乖滾出來。”


    “說不定他正在哪個地方,像隻老鼠一樣偷聽呢,但聽吧,恐懼吧,你也是逃不掉的。”


    門外傳來輕嗤的笑聲。


    安溪能明顯的看到,麵前剛剛好不容易放鬆一點男人,像是瞬間應激,兇惡的獵犬再次露出了獠牙。


    他的瞳孔急劇收縮,低喃:


    “是他們,是那群人追過來了。”


    那群追殺者。


    男人不自覺地抱緊了懷中的小男孩,迴憶起不久前發生的事,他是席從褣的保鏢,從小也算是看著少爺長大。


    就在前段時間,席從褣原本是在其他國家和老爺談事情,兩人卻突然收到了格林蒂爾家族,傳來小小姐失蹤的消息。


    因為老爺那邊實在走不開,席從褣便先趕迴了y國,並根據監控,傭人等線索一路追查。


    發現是一個名叫比利的人帶走了祁語瞳,且己經將對方帶離了y國,席從褣見狀,隻好快速跟上他們離開的路線,妄圖攔截。


    但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而且對方拐人的經驗似乎很足,席從褣竟然意外跟丟了他們。


    沒辦法,他隻好順藤摸瓜,查起另外一條路線,一路追去了m國,甚至查到了一個叫[迷霧]的組織。


    但不待席從褣繼續深究,華國那邊就突然傳來消息,說小姐找到了,且已經送迴y國進行治療。


    席從褣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先迴去看看,但沒想到就在他們的車途經s國的時候,會突然受到襲擊。


    大半的保鏢都折在了那裏,車子被引爆,最後隻剩下男人和席從褣狼狽的逃離。


    其間就因為他沒有注意到樓頂的狙擊手,席從褣為了保護他而中彈。


    男人想起陰暗的小巷中,他慌忙的為小少爺處理傷口,“您不應該為我擋槍的,我隻是一個下人而已,我的生命無足輕重。”


    但對方卻隻是平靜的抬眸,因為取子彈,他的額角因為疼痛滲出汗水。


    “我知道,但你對我還有價值。”


    “就比如,我相信你能帶我殺出重圍的對嗎?”


    昏迷前,席從褣是這樣說的,既像是陳述事實,又像是安慰。


    男人也的確做到了殺出重圍,但武器總有用完的那一刻,追兵實在太猛,有些東西不是信念就可以改變的。


    像他現在,也被逼到狼狽的逃竄進了商場的廁所裏。


    “真沒想到。”因為失血,男人感覺自己的身體己經開始力不從心,他從門邊滑落淒慘一笑。


    “生命的最後,居然是兩個孩子陪著我。”


    他也是隻能護著少爺到這了。


    安溪不懂這位士兵,怎麽突然就沒了生的希望,但感覺外麵聽語氣也不是什麽好人,她還是沒有貿然出去。


    想了想並秉承著死者為大的思想,安溪最終還是安慰:


    “別難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隻是早走了一點,你少爺早晚還是要去陪你的。”


    男人:“誰教你這樣說話的?我去跟他同歸於盡。”


    反正他現在爛命一條,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反而笑了出來。


    他倒是很想拚盡最後的生命,把席從褣藏起來,但他現在已經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想到這,他的眼眶有些濕潤,是悔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他終究辜負了少爺的期待。


    然而旁邊總會有一道煞風景的聲音,強行打破他的悲傷。


    安溪:“相逢即是有緣,要不給你立個碑吧?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真是萬萬沒想到,人生最後一刻的溫暖,竟然是一個廁所裏遇到的小孩給的。


    一時間有點好氣又好笑:“我還沒死呢,你就考慮到給我立碑了。”


    “算了,謝謝你的好意。”男人胡亂往臉上抹了一把,這位先前看誰都像紅眼病一樣的士兵,第一次在安溪麵前,露出了比較柔軟的一麵。


    “我的名字叫機霸。”


    安溪瞬間就被震撼到了,好刁的名字。


    “好……清新脫俗的名字,”安溪實在沒忍住:“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麽會叫這個名字嗎?”


    男人:“這個是我媽媽取的,因為她希望我機智過人又霸氣側漏。”


    安溪語重心長:“那你媽媽真的很愛你,一想到她在機智過人和霸氣側漏中,給你選了個機霸,我就覺得她每當想起你都會笑出來。”


    “是吧。”男人還挺自豪又有點鬱悶:“但大家都不喜歡叫我這個名字,包括少爺,他們平時都叫我的代號風眼。”


    安溪心想:那你家少爺還挺有品的,這格調一下就不一樣了。


    或許是人到將死,風眼也打開了話匣子,沒再多顧忌旁邊隻是個小孩,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甚至還有些不清醒,大概是想到哪說到哪。


    “小朋友知不知道格林蒂爾家族,告訴你,這就是席家的繼承人席從褣哦。”


    那不就是爸爸的合作對象嗎?安溪心想,這下好了,也不用考察了,也不用合作了,因為對方的繼承人說不定馬上就要死了。


    係統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輕鬆道:【好遺憾哦,不過想來也沒咱們啥事了,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反正要索就索他們的命,不索咱們的命就好。】


    風眼不知道這兩個的想法還在繼續訴說:


    “這個組織還挺厲害的,好像叫什麽[迷霧]。”


    安溪開門的手一頓。


    “想來少爺也是知道對方的什麽情報,竟然引來了全體通緝,甚至聽說危險程度一瞬間,甚至蓋過了那個。”


    “據說炸了[迷霧]的實驗室,搞了他們的拍賣會,抓了他們的人,還炸了他們食品加工廠的家夥。”


    “哈哈,也不知道是誰有那麽大能耐,不過想來,少爺出事後馬上就要輪到對方了,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死的像我們一樣淒慘。”


    係統先是沉默了一下,跟安溪商量:【好奇怪哦,這些經曆怎麽有點耳熟,長得跟你一樣。】


    “是啊。”安溪也很嚴肅:“不知道的還以為,席從褣死了就到我了。”


    係統:【哈哈。】


    安溪:“哈哈。”


    風眼說著說著,就感覺肩膀突然被一股巨力抓住,他驚恐抬頭,對上了小女孩陡然變化的氣勢。


    “眼子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不安了,因為你的安來了!”


    “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助你們逃亡!”


    席子,不,席子沒了你,我可怎麽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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