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在幹什麽?現在不是在雅典,你也說過你將未來的力量還迴去了?”


    亞倫看著老父親蹲在牆角,兩隻手仿佛迴到了之前深入黑色霧氣之中,操控著雙方打架一樣的狀態。


    他明明說好是要去暗河釣魚的,但是待在邊上太過無聊,可能又開始幻想那什麽格鬥遊戲了吧。


    哈迪斯伯伯已經在去翻找他曾經寫過的日記,都是刻在石頭上的認不清楚的字。


    等他想起來地獄之門到底是個什麽玩意之前,亞倫就得呆在這裏照顧好老父親。


    馬魯姆則迴到了地麵,去照看安格隆和老五,不用他們接過來,但是要幫他們搭好帳篷。


    充當營地和地獄之門之間的物流輸送。


    “揍他下巴!我要把他下巴卸了,給他換個鐵下巴!”


    “把他頭發上那些電纜也給拔了,對對對,沒事剃個光頭就算了,還弄個馬殺雞出來,頂一腦門子電線幹什麽,讓別人以為我是虐待兒子的雷電法王呢。”


    雷電法王,指的是宙斯嗎?


    亞倫聽著邊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話,默默聯想,忽然瞪起眼睛,大喊道;


    “父親,你在對佩圖拉博做什麽!”


    剃頭、腦門帶電線?


    那不就是小佩嗎!


    安達迴頭看了一眼還在翻閱曆史文件,琢磨了一聲“正經人誰寫日記啊”,這才喜笑顏開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來,把你手伸出來。未來的我收走了那份力量,如果要使用,就得占用一個位置,你理解不了這種形式的存在,隻需要知道在合適的時候,這種力量就能觸發,就好比現在。”


    安達示意亞倫伸手,神頭鬼臉地說了一番話之後,忽然在亞倫手上狠狠拍了一下:


    “哈哈哈,逗你玩呢。”


    “其實我現在用不了,但是恰巧看見了,未來的我正在揍佩圖拉博。那麻煩崽子擅闖皇宮,得收拾收拾他。亞倫,你也知道很多國王忌憚自己的王子不守規矩吧,我感覺就是這個原因。”


    亞倫得花一些時間才能從父親那堆毫無信息含量、甚至稱得上是胡言亂語的話中,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小佩又闖禍了、爹在打兒子。


    但小佩不可能無緣無故闖禍,那就是爹也做了什麽讓人誤會的舉動,這就說得通了。


    可惜亞倫看不見,隻能聽安達一個人描述那個時候的情景。


    未來的父親沒有穿甲,隻手將佩圖拉博抬起來在空中轉。


    然後真的甩開,一拳砸在他下巴上,讓小佩下巴脫臼。


    “誰讓他不戴頭盔的。”


    安達如此評價,為未來的自己依然能夠打贏兒子,贏得家庭地位這一點,很是開心。


    “亞倫,你得弄清楚,現在有三個我。”安達爽完之後就要開始神聖切割:


    “年紀最大的那個最厲害,就是你上次在埃及見的那個,長頭發,臉上皮包骨頭。”


    亞倫點頭道;“我知道,中間那個就是正在進行大遠征、收複銀河的。”


    安達滿意笑道:“沒錯,所以關於虐待佩圖拉博這件事,和我沒關係,你不能因為這件事以後就不給我做飯了。”


    亞倫隻覺得頭疼,這老東西不去弄清楚為什麽會忽然開始打兒子,反而第一時間劃分明確。


    算了,睡一覺再說,哈迪斯伯伯的動作有些慢。


    往好處說,這是家裏最大的長輩的穩重。


    可要是現實點,那就是老人動作慢騰騰,寫的東西還隻有他一個人能看懂,估計還要點時間。


    自己先睡一覺吧,說不定能夢裏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亞倫沉沉睡去,再度睜眼,眼前是一處陰暗、僅有遠處牆壁特意設置在高處的窗戶帶來光亮的巨大殿宇之內。


    這樣的設計無疑是,囚牢。


    也有可能是還沒來記得給牆壁開窗裝修,先堵著。


    佩圖拉博就這麽蜷縮在牆角低著頭,兩隻手在身前不知道鼓動著什麽,時不時發出可怕的哈氣聲。


    他身上的鎧甲已經被卸下,隻剩下那堪稱物質世界最為強大的肉身,在肌肉凝結之間,真實展現著力量這個抽象概念的存在。


    那些肌肉全都處於發力狀態,從腳趾抓地再到腰身緊箍,整個背部也因此繃緊,力量最終匯聚到了兩隻臂膀所在,盡數集結。


    亞倫隻在父親對付那些外殼堅硬的果子的時候,見過這種情景。


    終於,隨著一聲猛烈的哢嚓聲,他將自己的下巴撞了迴去,終於迴過頭來,在微弱的燈光之下,顯露出來一張滿臉血跡,目光冷漠無情的可怕麵容來。


    在看清楚來人的那一瞬間,這隻警惕的豹子就變得慌亂滑稽,下意識地擦拭臉上的血跡,不想讓自己的醜態被看見。


    但亞倫已經到了他麵前,抬起頭,注視著他的眼睛:


    “小佩,那老東西真不是個東西(奸奇:請忽略語言邏輯)。”


    亞倫伸出手,輕輕拍著佩圖拉博的膝蓋:


    “但你放心,我已經見到了父親落敗的一幕,知曉了方法所在。”


    雅典娜作為目前唯一一個在亞倫麵前明確讓老東西吃癟的永生者,她的智慧和力量,都值得學習。


    “再忍忍,我們很快就會贏得勝利。”


    在亞倫的安撫下,佩圖拉博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那張仿佛被非洲大草原上最強大的獅子淩辱之後的可憐豹子,終於哇得一聲——


    打了個噴嚏。


    放屁,他怎麽可能哭出來呢?


    身為原體,在感受到淚液和鼻子貫通的一瞬間,就合理地利用了打噴嚏這個行為,緩解了尷尬。


    在哥哥麵前哭出來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現在的佩圖拉博能幹得出來的。


    或許安格隆可以。


    小佩順勢半跪下來,率先開口:


    “我遲早會贏得勝利,從那個腐朽的老東西手中奪下泰拉,奪下帝國。”


    “不過我更關心我的兄弟,安格隆,過得怎樣?他那副身為嬰孩卻狀貌扭曲的模樣,讓我如今依然能感受到憤怒和絕望。”


    小佩也成了一個優秀的轉移話題的高手,能夠主導談話。


    這種能力顯然是從和多恩的對話之中逐漸習得,在老好人一連長米德羅德的訓練之下,愈加精進。


    這種能力也會對亞倫生效,畢竟他比較遷就弟弟們。既然小佩不願意提這些傷心事,那麽他也就略過不談。


    隻是這能力,顯然對他們的父親無效,即便小佩從來沒有嚐試過在老東西麵前使用。


    他隻覺得,每次和父親見麵,不是自己跪著但還能大罵出聲,就是他站起來,然後和父親無限製自由搏擊之後,被摁在地上鼻青臉腫。


    這一次甚至讓哥哥看見了他最醜陋、被打倒在地上之後完全的失敗者的模樣。


    以後要是再想在哥哥麵前展露出來什麽自信風采,難免會想起這段時光。


    “那麽,父親做了什麽,才能讓你如此憤怒?”


    亞倫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來搞清楚未來的老東西又幹了啥。


    佩圖拉博開始迴憶自己一邊被毆打,一邊聽著多恩在邊上下棋時候的迴答:


    “父親隱約察覺到未來有些黑暗正在逼近,甚至可能他的兒子們,也就是我們,各個軍團之主,會淪為其中的工具。父親有一個至關重要的計劃,泰拉在其中屬於重中之重。”


    “因此,他必須設計各種極端情況,甚至是有一半軍團反叛,進攻泰拉的情景。因為上一次基裏曼的‘優越’表現,這一次,父親允許他在棋盤上模擬統率一半軍團作戰。”


    亞倫聽到這裏,一拍腦門,暗罵一聲蠢貨。


    “這老東西之前把很多朋友們逼走了也就算了,怎麽他一手造就的帝國都能有一半人背棄他而去呢?馬卡多叔叔不是說,他現在能很好地照顧自己了麽?”


    永生者們和父親關係不好很正常,畢竟他們各自也有缺點,活的時間長了,相看兩厭,又覺得大家都死不了,最後老死不相往來很正常。


    他們也算是父親的同輩甚至是長輩。


    可是,後來的父親親自打造的帝國和軍事力量,也能反叛一半?


    不,亞倫想到了一個更可怕的延伸,軍團之主乃是基因原體。


    那就是弟弟們未來將要犯下的大錯,是否指的就是這一次危機!


    亞倫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即便是身為投影,也不免覺得窒息。


    喉嚨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一些疑問堆積起來,根本說不出口。


    小佩耐心等待著亞倫緩和過來,才開口道:


    “放心,我會永遠站在多恩身邊,保衛人類,父親是個混蛋,但是我們在大遠征期間遇見的諸多異形,已經完全背離了人類的道德觀念。”


    “更不用提未來的基裏曼想要為我暗示,卻解釋不清楚的那些醜陋東西。他未來變得比現在要成熟許多。”


    從小佩口中得到了這樣的評價,當然是對比過此時的基裏曼而言的。


    “哥哥,你放心好了,無論是哪個兄弟出了問題,我都會把他揍迴來!”


    一萬兩千年後,席拉上方。


    小佩口中出問題的“兄弟”——佩圖拉博身著瓦什托爾所贈悖論,身後諸多匯聚而來的戰幫首領齊聚,但各自都在擔心這位鋼鐵之主舊病複發,要對他們也來一波十一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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