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燈已經亮了三個小時。


    等待區,顧漾盯著牆上跳動的「手術中」紅燈,手指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敲擊。


    突然,走廊盡頭傳來一陣騷動。


    “阿漾~”嬌媚的聲音讓顧漾後背一僵。


    他轉頭,看到秦靈玉臉上掛著誌得意滿的笑容,帶著一位白發老者的手臂款款走來。


    “秦靈玉?”顧漾的聲音瞬間降至冰點,“誰允許你出現在這的?”


    秦靈玉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輕點身旁老者。


    “介紹一下,這位是藥王穀的張鵬大師,我的授業恩師。”


    張鵬捋了捋花白胡須,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顧總,久仰大名。”


    顧漾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掃視,瞬間明白了他們的來意。


    他強壓下怒火,聲音平靜得可怕,“有事?”


    “聽說老夫人病危,”秦靈玉故作關切地歎息,“我是她老人家看著長大,總想著能盡一份心,一分力也是好的。”


    “靈玉一直惦記著老夫人,”張鵬接過話頭,“特意請老夫出山,藥王穀的「九轉丸」對心脈衰竭有奇效……”


    顧漾冷笑一聲,“滾!”


    “阿漾,別這麽絕情嘛,”秦靈玉嬌笑著向前兩步,她故意提高音量,“我師父可是連m國總都要禮讓三分的國醫聖手!”


    張鵬捋著白須,一臉倨傲,“顧總,令祖母的病,老夫聽說了,也很是痛惜……”


    “不勞費心,”顧漾打斷他,“手術已經開始了。”


    秦靈玉掩嘴輕笑,“阿漾指的是那個藏頭露尾的所謂「神醫」?”


    她湊近一步,壓低聲音,“我查過了,根本不是什麽寧棠,就是個沽名釣譽的江湖騙子!”


    顧漾眼中寒光一閃,輕嗤一聲,“秦小姐倒是消息靈通。”


    “顧總,”張鵬突然上前,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盒,“這是藥王穀秘製的靈丹,隻要顧總答應與靈玉的婚事,並讓顧氏藥業與藥王穀合作……”


    “師父!”秦靈玉假裝嬌嗔,眼中卻閃著精光,“您別這麽說,顧總最討厭被人威脅了。”


    顧漾看著這對師徒拙劣的表演,突然笑了。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扣,“秦小姐,你是吃了什麽髒東西嗎?別給臉不要臉!”


    秦靈玉臉色驟變,臉上寫滿了悲傷。


    張鵬見狀連忙打圓場,“顧總,過去的事何必計較?眼下最重要的是老夫人安危,那個所謂神醫,連真麵目都不敢示人,靈玉也是擔心……”


    顧漾冷嗤,“依張大師之言,你想怎麽做?”


    秦靈玉紅唇微揚,湊近一步,替張鵬迴答,“很簡單,阿漾撤銷對我的指控,再公開我們的婚約。”


    “癡心妄想。”顧漾一字一頓地說。


    張鵬不緊不慢地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盒,“顧總不妨先看看這個,此丹以千年雪蓮為引,配合八十一味珍稀藥材……”


    他打開盒蓋,一股異香頓時彌漫整個走廊。


    幾個路過的醫護人員都不由自主放慢腳步。


    “老師願意以藥王穀名義與顧氏藥業合作,藥王穀提供醫學指導,顧氏提供資金和技術研發,”秦靈玉得意地補充,“隻要阿漾你點個頭……”


    顧漾的手指在身側攥緊。


    他盯著那個玉盒,眼中風暴醞釀。


    藥王穀在中醫藥界的地位舉足輕重,若能合作確實價值連城,但……


    在他從不與小人合作。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


    一個護士匆匆跑出來,“病人出現室顫,家屬請簽在病危通知書上簽一下字。”


    顧漾臉色驟變,顧不上與二人周旋,大步走向手術室。


    連她也沒辦法救迴奶奶嗎?


    “顧總,寧醫生說,這是在手術之前答應你的九成把握,這一成就是風險所在。”


    “顧總,”張鵬意味深長地說,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意,“老夫人恐怕等不了多久了。”


    秦靈玉卻搶先一步攔住護士,“什麽寧醫生?現在立刻停止手術!藥王穀的張大師在此,他才是能救老夫人的人。”


    “滾開!”顧漾一把推開秦靈玉,力道之大讓她踉蹌著撞到牆上。


    張鵬連忙扶住徒弟,臉色陰沉,“顧總,你可想清楚了!沒有藥王穀的幫助……”


    “不需要。”顧漾頭也不迴地走向手術室觀察窗。


    不知為何,看到那抹身影,顧漾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下來。


    他轉身,冷冷地看著秦靈玉和張鵬,“二位請迴吧。”


    秦靈玉還想說什麽,卻被張鵬拉住。


    老者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掃過手術室,“有意思,沒想到顧總請到了這等高手……”


    張鵬把目光重新投向手術室,那個神秘的身影正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完成著各種操作。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


    一個全身包裹在防護服中的身影走了出來,護目鏡上還沾著血跡。


    “手術很成功。”清冷的聲音鄭重地宣布,“病人已經脫離危險。”


    秦靈玉猛地轉身,不可置信地瞪著來人,“不可能!這種病情至少要八小時手術!”


    “秦小姐似乎很失望?”顧漾挑眉。


    鹿桑看都沒看秦靈玉一眼,徑直走向張鵬,看到了他手裏密封起來的藥丸。


    “藥王穀的「九轉丸」?”她冷笑一聲,“主要成分是丹參、三七和冰片,所謂「秘製」不過是加了0.1克麝香,對急性心梗毫無作用,反而會加速心衰。”


    張鵬臉色大變,不自覺地對這道眼神生出畏懼,“你……你怎麽知道配方?!”


    這種感覺,如芒在背,像是洞悉了他


    “因為去年國際醫學雜誌就曝光過這個騙局。”鹿桑摘下沾血的手套,“順便一提,藥王穀失竊的「迴陽九針」,少記了最關鍵的三處運針手法。”


    “你是什麽東西?還敢打著藥王穀的名頭出來招搖撞騙?嗯?”鹿桑摘下了護目鏡和口罩,露出了一雙淩厲的眼睛,“還是該叫你一聲藥王穀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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