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燈火升起。


    鹿桑站在臨江公寓頂層的小陽台,俯瞰著這座城市的夜景。


    夜色中的城市燈火輝煌,就像五年前那個改變她命運的夜晚。


    她褪去了白天穿的黑裙,換上了一件米白色的小吊帶,端著一杯紅酒,吹著晚風,細品慢嚐,心情極佳。


    五年前,她還是鹿家那個任人欺淩的棄女,如今卻已經掌控了鹿家30%的股份。


    “桑姐,這是今天你大鬧生日宴得來的戰果——鹿氏股份的收購報告。”


    祁連城哼著歌謠,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地走來,將一份文件送到鹿桑眼前。


    鹿桑把酒杯放在一旁圍欄上,隨意地翻了兩眼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先前,她人還沒到京都,就暗地裏派人通過多個空殼公司,悄無聲息地收購了鹿家大量股份。


    她那個好父親早就察覺有人在背後想要搞垮鹿家,卻一直查不到源頭。


    因此,重利的他迫切地想要與顧氏聯姻,尋求庇護,好穩坐京都四大家族的位置。


    可偏偏不巧,她這人睚眥必報。


    他們至死估計也想不到背後動手的人是曾經他們棄如敝履的親生女兒。


    而這一切,都要感謝鹿玥那個蠢貨。


    若非鹿玥處心積慮地算計她,她也不會走到如今的位置。


    隻有強者,才不會被困厄所累所敗。


    她一直謹記這個道理,從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背後操刀的人一直是她,隻不過,所有人都低估了這次她迴來的決心。


    想到鹿玥,鹿桑的眼神冷了下來。


    那個女人,此刻應該正躲在楚君澤的庇護下吧。


    她傳給祁連城的那套資料並不是原來的模樣,她動了一些手腳。


    視頻裏的男人是楚君澤,卻無一不被打了碼。


    也不是天衣無縫。


    隻要有心人逐幀分析,且是對楚君澤格外熟悉的人,必然能發現端倪。


    她如今落腳京都,在未徹底紮根牢固之前,不宜樹敵太深。


    抹去楚君澤的身份是她刻意為之。


    希望楚君澤不是一個蠢貨,能猜中她所釋放的用意。


    能明白她今日的動作隻是為了搞死鹿玥,而不是針對他。


    不然,她不介意放大這件事帶來的影響,把楚家也拖下水。


    讓他也嚐一嚐兵荒馬亂的感覺。


    她做過背調。


    楚顧兩家,無形中可是隔著一道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刀鋒。


    楚君澤的把柄,她若能捏好,就是一把指向鹿玥的刀。


    就看楚君澤能不能領悟其中的深意了。


    「叮——」


    手機響起,是席靳發來的消息。


    「老大,鹿家股票又跌了5%,他們開始拋售資產了。」


    鹿桑迴複。


    「繼續收購,不要讓他們察覺。」


    放下手機,一抬眼,就看到了對麵陽台站著一抹黑影。


    已經不知道站了多久。


    “顧總,今天這一場,你可滿意?”鹿桑揚起一抹笑,“我這個盟友,沒讓你失望吧?”


    她當眾與鹿家斷親,同時毀了鹿玥,可謂是徹底把鹿家想要攀附顧家的手盡數斬斷了幹淨。


    這次鬧劇,對顧家或許有些影響,但對暗中蟄伏的顧漾沒有絲毫壞處。


    甚至把他的處境歸為了受害者一列。


    他暗中在做的事情應該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


    顧漾沒有言語,鹿桑隻聽得一聲低笑,就見男人那頎長的身影沒入夜色裏。


    祁連城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鹿桑已經與顧漾成了盟友。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他家大哥可還有位置?


    驚嚇來得也太突然了吧。


    “桑姐,你這……”他稍微壓低了聲音,“咱們是不是該重新物色房子了,小翊寶和乘帆在這,萬一露餡了怎麽辦?”


    鹿桑眼神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把你的嘴封死。”


    說話間,她視線同樣緊張,防備著隔壁。


    “嗷。”祁連城捂住了嘴,“搬還是不搬啊?”


    他總得為大哥努力一下。


    “不必。”她若搬,將來見兩個孩子就不容易了。


    隻有在顧漾眼皮底下,才好偷梁換柱,從長計議。


    突然,門外傳來門鈴聲。


    鹿桑給祁連城遞了個眼色,自己徑直去了茶水間。


    祁連城打開了門。


    未料到,竟然是徐玉容一臉蒼白地站在門口,眼中帶著懊悔之意。


    “你是?”她有些茫然,似乎沒想到鹿桑家裏還有一個陌生的男子。


    “嗷嗷,你是桑桑的男朋友吧?”


    “唉,可不是……”


    徐玉容完全沒聽祁連城說了什麽,自顧自地理解了。


    “我來找桑桑,我是她母親。”


    祁連城都來不及反駁,就見徐玉容直接進了家門,目光在房間裏搜尋起來。


    鹿桑從茶水間出來,與徐玉容碰了麵。


    她眼神淩厲掃向祁連城。


    祁連城有苦難言,他真不知道怎麽應付長輩。


    而且,對方還把自己認成了桑姐的男朋友。


    “桑桑……”徐玉容聲音顫抖,“媽.……媽錯了。”


    鹿桑也沒再趕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雙腿一搭坐在了沙發上。


    “錯在哪?”


    “我們不該相信鹿玥,不該......”徐玉容哽咽著說不下去。


    “不該把我趕出家門?”鹿桑替她說完,“還是不該縱容鹿玥虐待我的孩子?”


    “孩子……”徐玉容瞳孔放大,嘴唇顫抖,“那孩子也是鹿玥騙了我們,桑桑,我不知道那是你的骨肉。”


    徐玉容癱坐在地上。


    “我們知道錯了,求你……迴來吧,迴到鹿家,爸媽會補償你。”


    “鹿家都要破產了,”鹿桑嗬笑了一聲,“讓我迴去替你們一起收拾爛攤子啊,不愧是我的好母親。”


    “桑桑,媽媽不是這個意思。”


    鹿桑走到徐玉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當年我被趕出家門的時候,你們可曾想過我的感受?我的孩子在鹿玥身邊被虐待的時候,你可有過一絲愧疚?”


    “我……”徐玉容似是想起來了什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聽說你還有個孩子在身邊,你一個人不好帶孩子,媽媽能帶,你一個人輕鬆些,將來也好嫁人。”


    說話時,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倚靠在門邊掏耳朵的祁連城。


    鹿桑氣笑了。


    “我一個人懷著孕被趕出家門的時候,你怎麽不覺得艱難,現在再來懺悔,未免太過虛偽!”


    徐玉容臉色又慘白了幾分,焦急了起來。


    她已經因為鹿玥的謊話,虧欠了女兒太多,她是真心想要女兒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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