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君淡淡看了一眼老李,那銳利的目光仿佛在說「我又不瞎,還用你說?」


    老李自知失言,閉上了嘴。


    五年前鹿顧兩家的訂婚宴上,高朋滿座。


    那個時候,鹿桑應該才生產完,就不知被誰丟在了宴會廳裏。


    一身狼狽不堪,像個瀕死的瘋子一樣。


    一時之間,流言蜚語傳遍了整個京都,壓都壓不住。


    未婚先孕生了野種還不算,還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宴會廳,結結實實地打了顧家的臉麵,把晦氣帶給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鹿家顏麵無存,顧家也好不到哪去。


    因此,顧家的所有人都曾見過這位鹿二小姐。


    沈婉君對她的印象更為深刻一些。


    她曾警告過鹿桑,讓她迴到自己該去的地方,不要再來招惹自己的兒子。


    “這個孩子……”沈婉君視線落在鹿桑身邊牽著的小身影上。


    為什麽會讓她有一種熟悉感?


    老李也納悶不已,“夫人,她五年前未婚先孕生出來一個死嬰,這一定不是當年的孩子,這個孩子要麽不是她的,要麽她這幾年在鄉下又……”


    老李的話戛然而止,看向鹿桑的眼神也帶了一絲挑剔。


    這樣的女人,實在配不上顧家的掌權人。


    直到鹿桑開車離開,沈婉君才把視線迴收,進了麵包坊。


    顧雲舟在休息室裏盯著手機裏的對話框久久失神。


    哪怕沈婉君到了跟前,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心中好似充滿了糾結。


    他沒想到鹿桑連個微信都不願意留。


    該說她注重隱私,還是該說她防備自己?


    顧雲舟不敢深想下去。


    察覺到了沈婉君的到來,他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境,走到咖啡機麵前給她衝了杯咖啡。


    “大伯母。”他恭敬站在一旁,謙卑又溫順。


    沈婉君早就坐在了裏麵的沙發上,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機,點開了監控畫麵。


    她大致推測了一下時間點,拖動進度條進行倒放。


    “雲舟,你還惦記著她?”沈婉君不經意抬眼,朝他問道。


    “怎麽會?”他嗤笑一聲,似是自嘲,又似無奈,“她是大哥的未婚妻,我應該叫聲嫂子。”


    “嗯,這樣才對,”沈婉君讚許地點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這才有顧家子嗣的模樣。”


    顧雲舟把一早備好的糕點打包在一起,送到沈婉君麵前。


    沈婉君盯著他看不出破綻的臉,心血來潮,又交代了一句,“晚些時候,送一份到鹿家吧。”


    顧雲舟沒明白,狐疑問她,“什麽名頭?”


    沈婉君笑了笑,微微思忖了一下,反問他,“你以為呢?”


    顧雲舟不好迴答,一時間無法判斷她是不是在試探自己。


    “大伯母想讓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他迴了個中規中矩的答案,不出格越界,也不會錯。


    沈婉君笑了,滑動著屏幕,把畫麵拉到剛剛發生的事情上,漫不經心地說,“你剛才難道不是想送一份情?”


    顧雲舟從她的話裏瞬間聽出了言外之意,接受到了她話音中慍怒,立馬垂下頭,“對不起,我失態了。”


    沈婉君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大了,所以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怪你,畢竟,這些年,你確實委屈了。”


    此時若是有人在的話,任誰也無法從這幾句話推敲出他們的關係。


    “侄子不敢。”顧雲舟站在一旁,靜靜等著沈婉君調取監控。


    沈婉君沒有再多說什麽,視線停留在手機畫麵上,慢慢地眯起了眼。


    這是……


    隻見那戴著口罩,捂得神秘的孩子竟然長著一張她分外熟悉的臉。


    乘帆!


    沈婉君頓時把監控畫麵送到了顧雲舟麵前,嚴肅道:“你自己看看。”


    顧雲舟有點疑惑,拿過手機低頭看過去,猝不及防地見到了自己所熟知的一張稚嫩小臉。


    “乘帆?”顧雲舟瞳孔一縮。


    此時此刻,他腦海裏有些混亂,心裏禁不住提出了疑問,乘帆為什麽裝作不認識他?


    “為什麽沒有認出來?”沈婉君聲音陡然淩厲了起來。


    顧雲舟變得越來越困惑,“大伯母,我……”


    他無法解釋這個問題,畢竟乘帆有意在瞞他。


    他更無法說出,當時他的注意力大部分在鹿桑身上。


    大伯母看似溫和,但不會容情。


    她不會容許他行差踏錯一步,更不會讓他跟大哥要娶的女人來往。


    哪怕是私交。


    沈婉君眉頭蹙起,臉色一點點變得難看起來。


    她一遍遍反複觀看著這段監控,短短二十分鍾,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


    “他不是乘帆。”沈婉君十分確信地開口,滿臉篤定。


    她的腦海裏緩緩浮現了一個荒唐的猜測。


    顧雲舟愣住了,“為什麽?”


    “外貌相似罷了,”沈婉君盯著畫麵裏的孩子逐幀做了分析,“乘帆與他的性情不同,而且,他的哪一點舉動像是乘帆的影子?”


    顧雲舟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他……”


    沈婉君當機立斷,出了休息室,“剛才他沒吃完的東西呢?”


    “我這就去辦!”顧雲舟頓時反應過來,立馬出去。


    此時,剛剛跟鹿桑有過交流的小姑娘正在收拾餐盤,顧雲舟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把鹿元翊吃剩下的東西倒進了垃圾桶裏。


    顧雲舟也顧不得解釋什麽,直接動手把東西撿了迴來。


    “雲舟哥哥,別,都髒了,你這是幹什麽呀?”溫笑眨著狐疑的眼睛,急忙攔住了他。


    顧雲舟把她的手推開,對她淡淡一笑,胡亂尋了個借口,“笑笑,這些東西不能隨便丟棄,人不能吃了,但還有動物可以喂養。”


    溫笑看著顧雲舟舉手投足都沒有任何架子,愈發傾慕了起來,搶著幹活,“嗷,我明白了,那剩下的我來處理吧,雲舟哥哥,你忙。”


    顧雲舟並不確定哪一部分是鹿元翊咬過的麵包,直接拒絕了她,“你去招待客人,這裏我來。”


    溫笑雖然不理解他為什麽突然這樣親力親為,卻也沒再細問。


    顧雲舟把垃圾袋裝了起來,進了休息室,“大伯母,你是懷疑乘帆還有雙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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