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帶著幹糧?”崔文結又問道。範磊猶豫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身上珍藏了幾十天都沒有舍得吃掉的一塊巧克力拿了出來。他看著巧克力,眼中滿是不舍,但當他看向小男孩那狼吞虎咽的樣子時,眼神又變得堅定起來。小男孩見到食物,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沒命地往嘴裏塞。看著小男孩那副模樣,很多隊員都悄悄躲了出去,他們的眼圈都是紅的,心中滿是不忍。


    搜索完這間屋子後的搜索工作,崔文結一直是一手抱著小男孩,一手持刀完成的。沒有一個人嫌棄這個渾身糞便的幸存者,所有人都想給這個小家夥一點點的安慰。小男孩吃完以後,便昏昏沉沉地在崔文結懷裏睡了起來,他的唿吸漸漸平穩,臉上還帶著一絲未散盡的驚恐。


    下午四點,搜索結束了。教工宿舍一共搜索了七十個房間,得到了三百斤的食物物資。然而,所有房間除了人類的殘骸外,再沒有發現其他幸存者。從發現小男孩,到返迴小區的路上,所有人都沒有再說話。大家都在默默地想,如果自己的小區被攻破,自己是否會成為這個幸存者,如果幸存要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自己願意幸存嗎?


    拒馬那特有的轟鳴聲還在持續,十六個安靜的隊員坐在巨大的拒馬上,他們的眼神不時落在小男孩甜甜的睡姿上。此刻,十六顆心靈裏似乎都在跳動著一個聲音:“我們要解救更多的幸存者,我們要誓死保衛小區!”


    拒馬緩緩停在了小區門口的固定位置,照例,廠長率領小區幹部在這裏迎接。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首先登上小區門衛室屋頂的是一個渾身糞便、骨瘦如柴的七八歲男孩子。在黃昏的晚霞照耀下,整個小區的幹部都靜靜地聆聽著關於這個年幼幸存者的故事。講述完今天的搜索情況,報告完本日的搜索戰果後,崔文結看著白廠長,眼中滿是溫柔與堅定,輕輕說道:“廠長,我想收養這個孩子,給他起個小名叫臭臭!我想留下他,可以嗎?”


    “不可以!”白廠長斬釘截鐵的口氣裏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你一個小夥子,憑什麽養活這個孩子?你會喂奶還是會帶孩子?”白廠長的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崔文結眼中的希望之火 。


    在白廠長那一連串犀利的質問下,崔文結猛地愣住了,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是啊,自己才二十歲出頭,涉世未深,很多生活瑣事都還一知半解,更別說照顧一個失去父母的孩子了。可他的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不斷迴響:那也不可能看著這個已經失去父母的孩子自生自滅吧!不,絕對不能,這不是人類能夠做出來的事情,至少自己不能!!!


    “廠長,我會努力養活他的,至少我有一口吃的,臭臭就有半口飯吃。”崔文結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哽咽,眼淚在說出最後一個字時,奪眶而出。此刻,他覺得自己似乎是這個孩子活下去的最後希望,這份沉甸甸的責任,讓他的內心既堅定又酸楚。


    “廠長,您就答應吧,我們也願意出一份力。”範磊第一個站了出來,滿臉的誠懇,堅定地挺自己的老大。他的眼神中透著一股熱忱,仿佛在向白廠長宣告,他們絕不放棄這個孩子。


    “你們也是這個意思嗎?”白廠長緩緩掃視了一眼一隊的全體成員,目光中帶著詢問,也帶著期待。


    “是,我們都是這個意思。”連二隊的32個成員也和一隊的成員整齊劃一的迴答著,聲音洪亮而堅定,在空氣中迴蕩。這整齊的迴應,像是一股暖流,溫暖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也讓白廠長看到了大家的團結與擔當。


    “好,好,好,好,這才是我們南光宿舍的脊梁!”白廠長的眼淚也忍不住流了出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順手接過那個滿身糞便的孩子,動作輕柔得如同捧著一件稀世珍寶。他輕輕撫摸了一下那孩子的頭發,那溫柔的動作,仿佛在撫摸著自己的親人。“但是崔文結還是不能收養他,因為他沒有能力照顧好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小區收養了,小區會安排他進小區幼兒園,專人照顧。”說完這句話,五十多歲的白廠長老淚縱橫,看著這個孩子,他不禁想起自己的孫子。想到萬一有一天自己的孫子也變成幸存者,他多希望有人會代替自己照顧孫子,這份共情,讓他做出了這個決定。


    “偶~白廠長英明!”一陣歡唿聲後,一群擔驚受怕了好一陣子的漢子們,拍起了白廠長的馬屁。這歡唿聲中,既有對孩子有了妥善安置的欣慰,也有對小區凝聚力的自豪。


    半個小時後,全體小區幹部們輪流為小臭臭洗去身上的糞便。大家的動作都格外輕柔,生怕弄疼了這個可憐的孩子。終於,一個白白淨淨的小臭臭呈現在了所有人麵前。隻是這個小孩子的眼睛裏依舊充滿了過度驚嚇後的疲憊,兩隻手緊緊揪著崔文結的衣角,死死攥著不肯放開,似乎那個衣角是小男孩最珍貴的玩具,是他在這陌生世界裏唯一的依靠。


    趙阿姨手裏拿著一塊珍藏了很久的水果糖,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輕輕走了過來。她把糖塞在小男孩的嘴裏,溫柔地說:“來,奶奶抱,今晚臭臭和奶奶睡。”小男孩被輕輕抱了起來,趙阿姨慢慢搖了幾下,疲憊不堪的小男孩就輕輕閉上了眼睛。經曆了無盡苦難的小家夥終於可以無憂無慮地睡一個安穩覺了,看著他熟睡的樣子,大家的心裏既欣慰又心疼。


    “也不知道,今晚他會不會夢見自己的媽媽!”崔文結輕輕說出了大家心裏隱藏的那句,使人撕心裂肺的話。所有人的眼圈不由得紅了起來,那是對小臭臭遭遇的同情,也是對生命無常的感慨。


    “小崔,加油吧,幫臭臭打拚一個未來迴來。”白廠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靜的語氣中帶著無限的期許和如山的責任。這一拍,仿佛給崔文結注入了一股力量,讓他更加堅定了守護小區、守護希望的決心。


    “好的,廠長我會加油的。”一絲年輕的自信重新迴到年輕人的臉上,崔文結的眼神中閃爍著光芒,那是對未來的憧憬,也是對責任的擔當。


    “今晚全體幹部開會,最近的形式很微妙,我們大家一定要慎重行事。”白廠長抱著臭臭,神色嚴肅,一板一眼的對所有幹部宣布,“晚上九點,來我辦公室。”


    開完會就開會吧,還是先迴家休息一會吧。崔文結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家走,他的體重一降再降,確實需要補一補了,還好廠裏獎勵了10斤肉!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液化氣煮肉。他用菜刀把肉削成一條一條的,每條都有三十公分長,一個指頭粗,這些肉條在他的刀下,仿佛是他增肥計劃的希望。這是自己增肥計劃的一部分!消化藥也準備好了,今天一定要吃下去三斤肉。這一個月自己必須要長十斤以上的脂肪!肉鍋裏陸續被放上了鹹鹽、辣醬、花椒、蒜、糖、酒和薑,這些調料品是在搜索中自己找到的,小區沒有把這些東西列入物資清單,但是自己又極其需要這些物資,就帶了迴來。每放入一種調料,他都仿佛看到了自己體重增加的希望。


    鍋開了以後,他把火關到最小,便懶懶的躺在床上,睡了起來。幾十天的變故讓他時刻處在緊張之中,不知道為什麽,迴到家之後,總能完全的放鬆,也許床這個東西真的有這樣的神奇魔力吧!他的唿吸漸漸平穩,臉上帶著一絲放鬆的神情,在夢中,他或許看到了小區的未來,看到了臭臭幸福的笑容。


    兩個小時之後,已是滿屋飄香,豬肉的香味像是一隻無形的手,輕輕唿喚著夢中的崔文結。聞到撲鼻的香味,他肚子裏的饞蟲子也開始歡慶了。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走向廚房。


    撈出鍋裏的肉條,捧起廠裏發的饅頭,崔文結甩開腮幫子,風卷殘雲一般的迅速吃完了三斤肉和3個饅頭!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很輕鬆!嗬嗬,消化藥是必不可少的,因為一肚子肉,吃得下去,未必消化得了!他笑著拿出消化藥,吞了下去,然後滿足地拍了拍肚子,期待著自己能盡快恢複體力,為小區、為臭臭,去拚搏一個美好的未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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