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農微微頷首:“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李農也不是心胸狹隘之人,既然孟大人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那此事就此揭過。”


    他願意給孟祥源一個機會,也算是給那些還在水深火熱中的百姓一個機會。


    孟祥源長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他感激地看了李農一眼,斟酌著說道:“李城主,我並非有意冒犯,隻是……隻是不忍看到百姓受苦。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我是明白的。”


    李農點點頭:“旱災是天災,非人力所能左右。我也沒有唿風喚雨的本事。”


    他看著孟祥源,無奈地說道:“我能做的,隻是在災難來臨之時,盡力保全一方百姓罷了。”


    孟祥源的眼神中流露出敬佩,他起身向李農深深一揖:“李城主高義,孟某佩服!隻是……南平縣的百姓還在水深火熱之中,還請李城主伸出援手,救救他們!”


    李農卻搖了搖頭:“孟大人,我這人心眼小,隻能容得下永安城的百姓。至於外麵的……”


    他頓了頓,歎了口氣:“恕我無能為力。”


    孟祥源聞言,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他明白李農的意思,這是拒絕了他。


    一麵是他效忠的朝廷,一麵是嗷嗷待哺的百姓,他該如何抉擇?


    “孟大人,你先坐下,好好想想。”李農語氣緩和了幾分。


    “你我都是為了百姓,隻是所處的位置不同,選擇的道路不同罷了。”


    “依我看,孟大人是個難得的人才,有膽識,有見識,更有為民請命的赤誠之心。這樣的人,不該被埋沒在這亂世之中。”


    孟祥源心頭一震。


    他沒想到,李農竟然會如此看重他。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閃爍著決然的光芒:“為了南平縣的百姓,我豁出去了!李城主,我願歸順於你。但你必須保證,讓南平縣的百姓吃飽穿暖,不再受這災年之苦!”


    “好!”李農毫不猶豫地答應,“別說南平縣,就是再多幾個縣的百姓,我也照單全收!”


    “可現在永安城已經有兩百多戶百姓,城中房屋緊張,根本住不下更多的人了啊。”


    孟祥源皺著眉頭,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李農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伸手指向興安縣的方向:“孟大人,你可曾聽說過興安縣?”


    “興安縣?”


    孟祥源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興安縣與我們南平縣相鄰,但那裏……”


    “那裏現在已經是座空城了。”李農打斷了他的話,“百姓早已逃難,房屋空置,正好可以讓南平縣的百姓遷過去。”


    “這……”孟祥源麵露難色,“興安縣畢竟有自己的縣令,我若是帶著百姓過去,豈不是越俎代庖,壞了規矩?”


    “孟大人多慮了。”詹藍在一旁插話道。


    “興安縣的縣令早就死了,是被北州郡守王鴻途帶人殺害的。”


    “什麽?!”


    孟祥源驚唿出聲,一臉的難以置信。


    “那王鴻途對城主不敬,還妄圖加害城主,已經被我們安定軍就地正法了。”詹藍繼續補充道。


    孟祥源徹底驚呆了。


    他沒想到,短短時間內,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北州郡守被殺,興安縣縣令也死了,這永安城究竟隱藏著多少秘密?


    他突然察覺到了什麽,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還好他沒有一意孤行,與李農為敵。


    否則,他現在恐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想到這,他平複了下心境,朝李農躬身行禮。


    “李城主,還請恕罪!”


    “孟大人言重了。”


    李農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


    孟祥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李城主,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孟大人但說無妨。”李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李城主,您殺了王鴻途,這事兒可大可小。”孟祥源壓低了聲音,麵色凝重。


    “王鴻途的夫人白嬌,是白虎軍首領白哮虎的獨生女,聽說在京城時就飛揚跋扈慣了。她若知道夫君喪命永安城,定不會善罷甘休,恐怕會給永安城帶來麻煩。”


    “孟大人不必擔心。”李農冷笑一聲,眼中盡是不屑。


    “那白嬌自詡聰明,不過是個眼高於頂的蠢貨。她以為派幾個人來就能刺殺我?簡直是癡人說夢!”


    他抿了口茶,繼續說道:“不瞞孟大人,之前白嬌派來的人,現在都成了我的人。要不然,你以為王鴻途父子怎麽會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世上?”


    “包括和你一同前來永安城的陳望,之前也是郡守府的護衛。”


    “那些人,要麽被我殺了,要麽就像他一樣,棄暗投明。”


    孟祥源聽完,由衷地讚歎:“李城主真乃神人也!”


    李農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孟大人,你且安心迴去,安排南平縣百姓遷移之事。至於那白嬌,不足為懼。”


    “是!”孟祥源領命,起身告辭。


    與此同時,白嬌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自己憔悴的麵容,心中煩躁不已。


    王鴻途父子已經多日沒有消息傳迴,這讓她寢食難安。


    婢女剪枝端著一碗燕窩,小心翼翼地勸道:“夫人,您別太擔心了。老爺和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你說什麽?”白嬌猛地轉過頭,厲聲喝道,“你的意思是,老爺和公子會出事?”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剪枝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奴婢隻是擔心老爺和公子,奴婢該死,奴婢烏鴉嘴!”


    “啪!”


    白嬌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怒斥道:“賤婢!竟敢詛咒老爺和公子,我看你是活膩了!”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剪枝捂著臉,哭喊著求饒。


    白嬌心中的怒火無處發泄,她指著剪枝,對身邊的護衛吼道:“把這個賤婢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她的命令下達,卻無人迴應。


    白嬌這才想起,郡守府的護衛,都被王鴻途帶走了。


    現在這府裏除了幾個老弱婦孺,根本沒有能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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