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兄長來找過你嗎?”


    苗娘急忙迴答:“不……不曾。”


    “你與你兄長關係如何?”


    苗娘知道眼前之人能攔住西乾絕的人,自然也是身份不俗,將活命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蕭賀的身上,她那雙勾人的眸子此時溢滿了淚水,言辭懇切:“奴……奴不曾見過兄長幾麵。大人,救救奴,奴什麽也不知道,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不熟啊,那就算了。蕭賀,別礙事。”西乾絕尋了張椅子,拖到苗娘身前,施施然坐下看戲。


    蕭賀聽出了西乾絕語氣中的警告,後退了一步給暗衛倒出空來。


    此時的苗娘見他要走,顧不上旁的,竟使出渾身的力氣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撲向蕭賀,哭喊著道:“大人,大人饒命!求求您了!救救奴!”


    蕭賀躲閃不及,直接被這個綁成蠶蛹的女人撞了個滿懷。他皺著眉將人推迴原處,再次後退了幾步。


    西乾絕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悄無聲息地站在了蕭賀的身後。他盯著那個女人,眼見著她嗚咽著被塞下了毒藥,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讓人渾身發麻:“嗬嗬,不必麻煩了,直接把她給孤砍了。”


    “咳咳咳……救……嘔!”


    這話已經說晚了,暗衛鉗住她的下頜,毫不憐香惜玉地將毒藥推入了苗娘喉嚨中。


    蕭賀聞言立刻轉頭,看著西乾絕陰冷又泛著殺意的眸子,發覺他又犯了瘋病,他隻得低聲勸諫道:“殿下,此舉不妥,還需要用她釣出苗裕。苗裕不除,必成大禍。”


    這時候的西乾絕必然是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的,他死死地盯著苗娘,一字一頓道:“一刻鍾,孤要看到她的屍體,不然就你們幾個死。”說完這句,人就轉身離開了。


    也虧得西乾絕此時身上還帶著傷,不然絕不是留下個命令就能離開的,怎麽也得是親自動手砍上幾劍。


    苗娘的哭喊聲被暗衛撕了塊布條堵在喉間,她扭動著身子想要靠近蕭賀。後方的暗衛也長了記性,捏著她的肩膀將她釘在原地。


    屋子內除了苗娘的嗚咽外再無其他聲響,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蕭賀身上,隻等他一聲令下。


    蕭賀捏了捏眉心看向苗娘,對她身後的暗衛微揚下頜:“用斷魂散吧。”轉而迴身坐在了西乾絕搬來的那張椅子上。


    苗娘本以為眼前這人是個心腸軟的,卻不想他就這麽輕飄飄地下了取她性命的決定,而且竟與太子一般無二地坐在原地準備欣賞她的死亡過程。一時間震驚到忘了哭泣,瞪大眼睛掙紮起來。


    苗娘的尖叫和驚恐阻擋不了暗衛灌藥的手,隻片刻,她就渾身癱軟地抽搐倒地,漸漸湮滅了聲息。


    屋子裏的幾個暗衛顯然也是熟知西乾絕秉性的,其中一人壯著膽子開口道:“公子,主子說的是讓砍了……”


    蕭賀皺眉“嗯”了一聲,有些煩躁道:“還需用她抓苗裕,至少得留個全屍。苗裕也不是個傻子,不然不至於李璿生一死就逃了,他要是猜到他妹妹已死,估計就不會露麵了,先裝作人還活著吧。醉春樓也不能封太久,你立刻去把所有人排查一遍,看看苗裕在不在這,殿下那邊我去處理。”


    “是。”


    蕭賀起身,向西乾絕在醉春樓常住的那間屋子走去。


    推門而入,西乾絕正斜倚在一個美姬身上,另有一個女子正含了口酒,貼近西乾絕準備渡給他。


    蕭賀迅速低下頭,開口道:“殿下重傷未愈,不宜飲酒。”


    被蕭賀這麽一打斷,西乾絕也失了興致,更懶得聽蕭賀的碎碎念,於是揮揮手讓那喂酒的女子退下,他緩緩開口:“人呢,砍死了嗎?”


    蕭賀卻沒答,沉默了一陣後問道:“苗裕還抓嗎?”


    西乾絕坐直身子,推開了身後的人,敏銳地察覺出不對。他的雙眸直接釘了過去,話中開始泛起冷意:“孤的問題你為什麽不答?你留了她一命?心疼了?覺得那個女子……”


    話沒說完,蕭賀開口打斷了:“已經死了。”


    西乾絕的煞氣頓消,又找了處靠背倚上,晃悠悠地開口:“哦。苗裕還是得抓的,那個女的也得死,衝突嗎?至於怎麽抓……那和孤有什麽關係?孤不是將任務交給你了嗎?孤交代的,你一件件辦就是了。”


    蕭賀就知道和他根本說不通,不過好歹是用一個“已死”糊弄過去了。要他非要繼續追問人是怎麽死的,那可就真瞞不住了,保不準又得發一通脾氣。發脾氣事小,折騰人事大,要是平常也就罷了,蕭賀被西乾清捅的那兩劍還沒好的,又挨了李璿生幾劍,他是真的還想留自己條命呢。


    “人丟遠點,別髒了孤的眼。”西乾絕揮揮手,示意他趕緊滾去丟屍體。


    丟是不可能丟的,還有用呢。蕭賀剛準備退下另去安排,又有一暗衛忽然出現。


    “報,主子,秦王帶人往醉春樓來了。”


    蕭賀當即停住腳步,看向那個暗衛。


    西乾絕沒懂眼前這兩人如臨大敵的神情,微微皺了皺眉:“秦王是誰?這朝中什麽時候多了個秦王?”


    暗衛沒敢吭聲,悄悄偏頭看了眼蕭賀。蕭賀深吸了一口氣迴答他:“二皇子西乾清封王了,封號秦,屬地北疆。”


    好歹這次西乾絕沒有一聽“西乾清”三個字就抓不住重點的就地發瘋,他立刻從軟榻上起身,直接向門外走,邊走邊對蕭賀道:“他來做什麽?孤來醉春樓他跟著湊什麽熱鬧。”


    蕭賀沉吟片刻答道:“主子此時的身體狀況……按道理確實是不該來這。”


    西乾絕冷嗤一聲:“嗬,狗屁!西乾清這廝是瘋狗亂咬,就攀咬著孤不放了。”說著,帶著人直接去了剛剛苗娘所在的房間。


    蕭賀不知道為什麽西乾絕要來這,乍一下也沒反應過來,沒來得及阻攔的,就被西乾絕推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斷絕聲息倒在地上的苗娘,死法當然不是西乾絕安排的“砍死”。


    蕭賀的太陽穴開始抽抽地疼起來,又攤上事了……


    西乾絕麵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地上的人,又看了眼蕭賀。事態緊急,西乾絕沒當場發作,隻開口問道:“怎麽死的?”


    蕭賀的頭更疼了,他當即跪下答道:“斷魂散。殿下恕罪,屬下……”


    西乾絕抬手止住蕭賀的解釋,對跟在他們身後的暗衛道:“剛剛孤房中的兩個女人,去灌斷魂散,一塊扔去亂葬崗。”


    一旁的暗衛就立刻出現,背著苗娘的屍體向外走。另有幾個人急急向西乾絕的房中掠去,去處理另外兩個女人。


    蕭賀閉嘴了。他知道西乾絕這番行徑的緣由,死一個或許能查出他們此行的真實目的,但死幾個就變成了西乾絕的“不定時發瘋”,所有人都見怪不怪了,西乾清也不是例外。


    安排完這一出,西乾絕淺蹙的眉頭才緩緩鬆開,他挑了個詭譎的笑,對蕭賀道:“你剛剛說什麽來?這秦王封地是哪裏?”


    蕭賀此時是問啥答啥,生怕西乾絕想起來剛才那個事找他的茬:“北疆。”


    “謔,那可是個‘好地方’,孤可得好好慰問下孤的皇弟。”西乾絕的語氣忽然興奮極了,他笑得慵懶又肆意,挑挑眉就準備去迎西乾清。


    蕭賀此時聽人提到“西乾清”,渾身的傷口就不要命的疼,對西乾絕這完全是急著去刺激西乾清的行為表示大不理解。


    上次沒捅死他就已經算是命大了,這不是上趕著找捅嗎?關鍵自己還鐵定要護在西乾絕前麵,直接說去送死好了!


    蕭賀也顧不得旁的了,一半是為了他自己的命著想,他直接真氣一動,崩開了胸腔的幾處被捅的傷口,血霎時湧出。


    蕭賀跪在原地的身子猛然間動作幅度極大地一顫,“控製不住”地側倒,他“極其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傷口,語氣“虛弱無力”道:“主子,屬下……屬下可能撐不住了。”


    西乾絕邁步的動作頓住了,他迴身看到了躺倒在地的蕭賀,在“挑釁西乾清”和“迴宮找太醫”兩個選項中猶豫了片刻,最終眸子定格在了蕭賀胸前溢出的血跡上。也不知是刺到了他的哪根神經,他愣了愣神,語氣中頓時興奮全無,甚至聽來有些疲態:“迴宮。”言罷,就自己下樓向後門的馬車走去了。


    旁邊的幾個暗衛上前攙起蕭賀,帶他一同下樓。


    蕭賀稍微站直身子,側頭對身旁的暗衛道:“苗裕的妹妹已經被帶走了?”


    暗衛想了想他們這些人的辦事速度,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蕭賀隻能打消了他替換屍體的打算,他低聲對身旁的人吩咐道:“你趕緊追上,速去亂葬崗守著。秦王的人一走,立刻把苗裕妹妹的屍體帶迴來。”


    吩咐完這個,他就又“虛弱”的任由旁人架著下了樓,去與西乾絕會合。走的卻是極快,就怕與西乾清碰上,可真算得上是落荒而逃了。


    幾刻鍾後,東宮。


    西乾絕迴宮後沒搭理任何人,揮手吩咐下人給蕭賀請太醫後就自顧自離開了,顯然沒能再多刺激幾下西乾清讓他此時興致缺缺。


    蕭賀可不管這麽多,人能活著迴宮還沒被西乾清圍追堵截就已經是萬幸中的萬幸了。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西乾清發起瘋來還真是比西乾絕還像條瘋狗,逮誰咬誰。他讓人架著迅速迴了自己屋子,既然西乾絕知道他現在正虛弱著呢,他哪能不多躺幾天?


    等太醫到了,重新給蕭賀包紮完傷口後,他終於悠哉地躺下,準備好好歇歇了。


    “公子!”有低低的兩聲敲門聲響起。


    蕭賀嘴角一抽,拽過被子蒙在頭上,愣是沒吭聲。


    來報信的顯然也不是拘泥規矩的人,沒聽到屋內的傳喚聲,竟然直接從一旁敞開的窗戶中跳了進來。


    蕭賀:“……”扯開被子怒瞪來人!


    來人是蕭賀離開醉春樓時安排的那名暗衛,蕭賀見是他,也隻能把剛起的悶火往肚子裏咽。


    暗衛與蕭賀對視了一眼,自然看到了蕭賀眼中的怒火,卻是來不及告罪,直接道:“公子,不好了!秦王將那個女子帶走了。”


    蕭賀一個激靈彈了起來,皺眉問道:“帶走了幾個?若是全部帶走了,應當也問題不大……”


    “是全部帶走了,但屬下見秦王手下的一個老頭當場又給她們三人灌了藥,其中有個女子似乎……似乎又有了點動靜。”


    蕭賀震驚地從床上下來,此時也顧不得裝虛弱了,上前兩步捏著那暗衛的肩膀,捏得那個暗衛肩膀生疼,他一字一頓又問:“活過來了?!斷魂散還有解?你在胡說些什麽!這三個人不是你們看著斷了氣才拋的屍嗎?!”


    “是,一定是斷氣了,但……但屬下也不知……”


    蕭賀從一旁拽過自己的外袍裹上,隨意一披,扯著係帶側身略過站在一旁的暗衛,直奔西乾絕的正殿而去。踏出屋門的那一刻,他腳步一停轉身看向那人,開口道:“你,還有去辦這件事的那幾人,去刑部看一個月大牢,別在東宮出現。”


    暗衛立刻跪地:“屬下謝過公子大恩。”辦事出了這種紕漏,不管這問題是不是他們幾個人造成的,太子定然是要殺幾個人泄憤的。他前來匯報的時候就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沒想到蕭賀竟然會保他!


    蕭賀沒答,直接奔去了西乾絕那處,他甚至來不及在殿外等什麽通報,越過侍衛直接就推門進去了。


    侍衛急忙伸手製止:“等……”


    “殿……!”蕭賀稱唿都沒喊完,疾步又退了迴來。


    侍衛站在一旁講完:“殿下要沐浴,就讓人擺了浴桶……”


    蕭賀:“……”他知道!推門正好看見的就是個渾身赤裸正在跨進浴桶的人!


    蕭賀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浴堂不就在隔壁!”


    侍衛:“殿下說,半步都不願意多走……”


    蕭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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