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瘋子是不是對蕭賀有一點不同?


    西乾月的這個想法一出,自己先驚悚地打了個寒顫。


    但她加在一起兩輩子才發現了西乾絕的這一處古怪,自然不能就這麽輕拿輕放了。上一世雖然她死在了西乾絕前麵,也不清楚後麵西乾絕的結局如何,但這個蕭賀,在她的印象中是一直跟在西乾絕的身邊的。


    西乾月端起杯子看向西乾絕,緩緩道:“謀害皇嗣,皇兄不會就打算這麽輕描淡寫地揭過了吧?”


    西乾絕揮手,讓侍女給他斟滿了桌上的酒杯,他端起後對著西乾月舉了舉,一飲而盡後冷漠道:“永安是什麽什麽打算?誅九族怕是有些難度,蕭存可不是你一句話就能說殺就殺的。”


    西乾月少見西乾絕這麽正經分析利弊的時候,他一個喜怒無常殺人如同吃飯喝水的人,竟然也能一本正經的說得出這種話,還真是諷刺極了。


    西乾月當然也不認為自己動得了蕭存,她輕撫了下杯子上的花紋,笑了笑看向西乾絕:“蕭丞相我當然不能如何,但蕭賀我還是可以處置的吧?這就算是放到了父皇麵前,也是一樣。”


    西乾絕幽幽與她對視了許久,西乾月分不清他眼中的喜怒,隻見西乾絕放下了酒杯,指尖輕叩桌角,開口道:“交給你處置……如此甚好。孤早就厭了他了,但蕭家人孤又不能隨意弄死。謀害皇嗣,這個理由不錯,應該也能堵的住蕭存那老匹夫的嘴了。”


    西乾絕這話說的和隨手處理身邊的一個阿貓阿狗一樣,隻是因為它的身份不同多了步解釋。這倒讓西乾月最初的猜測動搖了一下。


    西乾月沒有說話,就聽西乾絕揮了揮手對身後的人開口吩咐道:“去把蕭賀綁了,拖去嶽王府上給公主處置。順便通知一下蕭存,他的好兒子要謀殺孤的皇妹,可不是孤要殺他。”


    西乾月眼見著西乾絕一通行雲流水的吩咐,半點不見與平日肆意妄為的西乾絕有什麽不同。在心底歎了口氣,她隻能略帶遺憾地放棄了試探。


    她開口止住了欲走出門去傳話的侍女:“不必了,既是皇兄的人,我相信皇兄一定能給我做主,給我一個滿意的處置。”西乾絕如果當真厭了蕭賀的話,那還不如繼續把他留在這讓西乾絕難受,她又何必要因為這件事得罪蕭存。


    西乾絕是一個絕對不願意看別人如願的人,他仿佛是看穿了西乾月的心思,挑了挑唇道:“哦?皇妹該不會也是怕得罪蕭存吧?”


    西乾月還不至於被這種低級的激將法激得上頭,她笑著答道:“皇兄都怕,我怕不也正常嗎?”


    西乾絕頗為遺憾地“嘖”了一聲。


    西乾月抻了抻自己的胳膊,開口問起了正事:“皇兄今日約我一見,是有什麽要事嗎?”她覺得就算是她再繼續和西乾絕糾纏個半天,他這個一切按心情來的主也不會主動提起約她單獨見麵的目的。


    西乾絕讓身後的婢女替他揉著肩膀,才眯了眯眼迴答:“皇妹近幾日與老三聯係了嗎?”


    西乾月皺眉問道:“我為什麽要和他聯係?”


    西乾絕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晃悠悠地笑了起來:“小月兒啊,你是真心放下西乾清了啊?”


    他的“小月兒”這三個字叫的千迴百轉,讓西乾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可是老三那是去平叛啊,多危險啊,你也不關心嗎?”西乾絕繼續問道。


    西乾月思索了一瞬間該用什麽樣的語氣迴答,但似乎無解。於是她跳過了這個問題,主動拋出了西乾絕想知道的話題:“我去過了西乾清的西山別苑。”


    “哦?”西乾絕的眼神隨即掃了過來,語氣裏也多了幾分興味:“怎麽樣,見到勾的老三神魂顛倒的那個外室了嗎?”


    要不是已經從麗娘那裏得知了那個女子與西乾絕的關係,西乾月還真的就信了他說的話了。畢竟西乾絕說的這一切,實在是看起來太過合情合理了。


    西乾月將心裏的嘲諷壓了下去,迴答了西乾絕:“落西山守衛森嚴地勢複雜,光是上山就費了我大半宿的時間,最後才接近了別苑。”


    西乾絕當然知道那裏尋常人根本沒法靠近,他派出去的探子一波接一波的都沒有迴來,也是出於這些他才決定誘西乾月前去一探。


    “結果呢?”西乾絕問她。


    西乾月笑了笑,開口問道:“結果?皇兄沒聽說嗎?西山別院被我燒了。”


    西乾絕笑出了聲:“哦,原來如此,西山別院是你燒的。”


    西乾月接著道:“隻是可惜,根本就沒見到皇兄說的什麽女子。”


    “這又是為何?”


    “西山別院起火後,守衛依舊密不透風。我蹲守了很久,都沒能發現明顯的防守漏洞,反而差點被別院的統領覺察,隻能先行撤退了。皇兄知道給西乾清看守西山別院的侍衛統領是何人嗎?能力倒是不俗。”


    西乾絕撐著下巴閉上了眼睛,安靜享受著身後侍女的服侍,並沒有答話。


    西乾月又不輕不重地喊了他一聲:“皇兄?”


    “嗯,在。”西乾絕閉著眼應了一句,許久後才慢悠悠地答到:“侍衛統領啊,應該是叫柯鳴吧。”畢竟這人還給他送過不少派出去探子的人頭當禮物。


    過了陣子,也不知為何,西乾絕忽然睜開了眼,直接開口嘲諷道:“老三的這外室還真是護得比眼珠子還緊。”


    說完,西乾絕就揮開了侍女搭在他肩上的手,道:“滾。”


    侍女迅速福了福身,十分熟練閃身退下了。


    西乾絕又重新給自己斟滿了酒,喝了一口後開口:“孤確實是有事想和皇妹說說,還是關於你駙馬的呢。”他揚了個笑,那笑裏有幾分不懷好意,也有幾分幸災樂禍。


    西乾月心下一沉。


    果然,一切都和上一世的走向完全不同了。


    或許是因為西乾月她表現出來對蒼南的接受太過自然,反而讓西乾絕發現了另一件有趣的事情,從她與蒼南的關係下手了。


    西乾絕也不管西乾月有沒有迴應,自顧自就繼續說下去了:“其實孤是真心很希望皇妹徹底斷了對老三的念想,和駙馬好好過日子。”


    西乾月心底冷笑一聲,還是沒有說話。如果把不想她過的舒服的人都拉出來,西乾絕絕對排在最前麵。


    西乾絕笑著看向西乾月,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開口道:“皇妹知道嗎,駙馬似乎和老三關係不錯。”


    西乾月挑了挑眉,還以為西乾絕要說什麽大事呢,她迴道:“畢竟他們二人的封地都在北方,自然要相互照撫。”


    西乾絕伸出來一隻食指晃了晃,否認道:“非也非也,不僅如此,西乾清對蒼南還有救命之恩。不然,你以為蒼南為什麽能從北疆千裏迢迢地上京向父皇求娶你?”


    西乾月一愣,皺了皺眉:“什麽救命之恩?”她一直都知道蒼南求娶她的原因,不過是聽命而為罷了。


    蒼南是西乾清手下的這件事,是上輩子他親口告訴自己的,可這“救命之恩”,卻從未聽任何人提過。


    這個救命之恩,莫名讓西乾月生出了一股強烈的想要探究的衝動,她直覺上認定這事一定還牽扯到了旁的什麽她不知道的。


    西乾絕顯然沒想到西乾月的疑惑竟然放在了他的前半句上,明明他說這個話的重點是後半句。


    想了一瞬後,西乾絕又覺得無所謂了,反正隻要他的目的達到了就好。於是他伸展了一下,放鬆地倚靠在了椅背上,脾氣極好地迴答了西乾月:“救命之恩不懂嗎?就是你的駙馬差點死了,但是被老三救了啊。”


    西乾月也不想和西乾絕繼續糾纏,麵無表情地問道:“具體呢?具體是什麽事情?”


    西乾絕晃了晃酒杯,也不再將視線放在西乾月的身上了,漫無目的地盯著另一隻手看:“皇妹啊,做人呐,也不要太貪心。既然孤都好心的告訴你駙馬的底細了,你就不該從孤這裏刨根問底。你問孤具體是什麽事,孤難道會比當事人更了解當時的情況嗎?”


    西乾月盯著西乾絕看了很久,挑了挑唇:“皇兄說的是,是我僭越了。如果皇兄再沒有別的什麽事了的話,我就先告退了。”


    西乾絕這才分給了她半個眼神,眼見她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來了低氣壓,他心滿意足地揚了揚唇,心情頗好地揮了揮手道:“去吧去吧,你在這也不能陪孤喝酒……”


    西乾月起身,頭也不迴地推門離開了。她剛剛踏出屋門幾步,就看到了抱劍倚在牆上的蕭賀。


    西乾月腳步一頓,變了個方向走到了蕭賀的麵前,對他揚了揚下巴道:“走吧。”


    蕭賀姿勢沒變,但疑惑了一瞬:“嗯?公主什麽意思?”


    西乾月笑了:“謀害皇嗣,當誅九族。但蕭丞肱股之臣,因為你死的不明不白也太可笑了,所以皇兄把你交由我處置了。走吧。”


    蕭賀不在西乾絕的麵前整個人都鬆弛了很多,話也多了起來。他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衝著西乾月笑了笑道:“真的嗎?殿下答應了?公主,帶我走吧,我真的很有用。”


    西乾月愣了片刻,看著眼前這個笑得無賴的人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怎麽……感覺和在西乾絕麵前的蕭賀不像是一個人?


    西乾月學著他抱胸問道:“哦?你有什麽用?”


    蕭賀沒有一絲猶豫地甩了甩自己的劍,然後開口道:“我劍耍的不錯,再者……床技也好得很。”


    西乾月張了張嘴,一時竟然被他這話驚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片刻後,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屋內便響起了西乾絕的聲音。


    “蕭賀,滾進來。”


    蕭賀與西乾月對視一眼後,聳了聳肩道:“看來是沒機會跟公主走了,有緣再見吧公主殿下。下次來,可別忘了再和殿下商量一下帶我走的事。”


    西乾月嘴角微抽,搖頭拒絕道:“大可不必。”


    蕭賀無可無不可地笑了笑,推門進屋了。


    西乾月看見蕭賀關了門後,才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髒:“我去,這什麽奇葩?”她是真害怕剛剛一個不慎讓蕭賀真的賴著她迴了嶽王府,就衝他剛剛說出的那些話,蒼南應該能氣到當場和她提和離吧?


    想到蒼南,心裏又劃過了西乾絕剛剛提到的事情。救命之恩?還是得親自去問問蒼南才是。


    西乾月點了點頭,運起輕功,往嶽王府去了。


    西乾月還是從書房的後門鑽進去的,她剛剛站定,就聽見了擋在前門的屏風處傳來的對話聲。


    蒼南懶懶散散地聲音還沒停下:“不見嗎?為什麽?不會還是因為手的事吧?我都洗過多少次了啊?不是,關鍵是這事不早都過去了嗎?怎麽又翻出來了?”


    “駙馬恕罪,殿下現在真的不見任何人。”這個公事公辦的聲音是丘采的。


    “我哪是什麽任何人,趕緊讓讓了,我真有急事。你可別逼我哈,逼急了我就喊人了。”反正從蒼南的語氣裏,西乾月是真的沒聽出來像有什麽急事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蒼南說的“喊人”是什麽意思,但西乾月的直覺上不會是什麽好事。於是她揚聲示意丘采道:“放他進來吧。”


    她的話音剛落,蒼南就繞過屏風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蒼南先聲奪人道:“不是吧月兒,你讓侍女攔我在外麵整整半刻鍾,有這個必要嗎?”


    西乾月掃了他一眼道:“怎麽?你的書房我不能隨意進出,我的書房在你來之前也收一下機密文件,這有什麽錯嗎?”


    蒼南走到西乾月的身邊坐下了,搖頭笑道:“原來不是什麽洗手的問題,是擱著找算我呢?”


    話一說完,他突然頓了片刻,身子往西乾月的方向湊了湊,輕嗅了幾下,他皺了皺眉:“月兒,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了?”


    西乾月抵著他的胸膛將人推開,緩緩道:“見不得光?”


    蒼南在被推遠前深吸了一口氣,嗅著西乾月周圍的味道,開口道:“好像是……酒氣?你不會是自己跑出去跟誰喝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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