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營飯店


    四個人走進店裏,找了個空位坐下。


    顧斯冷先帶著吳夢月去點菜口,顧斯寒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那圓溜溜的大眼睛閃爍著光芒,充滿期待地望著一旁的羅一一,口中還不停地念叨著:“紅燒肉,肉包子,紅燒肉,肉包子……”


    仿佛這些美食都出現在了眼前一樣,還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等著!”


    顧斯寒像小倉鼠一樣瘋狂點頭,“好!”


    羅一一失笑搖頭,轉身走向點菜窗口,毫不猶豫地應了顧斯寒的要求,點了一大盤色澤誘人、香氣撲鼻的紅燒肉,還有整整十個皮薄餡多的大肉包子。


    當顧斯寒看到羅一一端迴來這麽多好吃的時,他的眼睛瞬間又亮了幾分,簡直比夜晚的星星還要璀璨奪目。


    此刻,他看向羅一一的眼神猶如在仰望拯救世界的英雄,滿滿的都是崇拜與感激之情。


    而羅一一則被顧斯寒那可愛的模樣逗得咯咯直笑,笑聲如銀鈴般清脆悅耳。


    不過,站在一旁的顧斯冷卻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暗暗擔憂起來。


    因為他很清楚,羅一一自從下鄉以來,家裏從未給她寄過一分錢或是任何物品。


    這兩年來,她一直靠著自己的努力維持生計,自給自足。


    當初她和顧斯寒結婚的時候,自己雖然給了羅一一 66 塊的彩禮,但上次購買那些軍大衣和棉襖棉褲,應該已經花掉了她所有的票證和錢財。


    想必她如今的積蓄也已經所剩無幾了吧?


    想到這裏,顧斯冷忍不住開口說道:“一一,你可別太慣著小寒了。


    要是依著他的性子來,再多的好東西都填不滿他這個無底洞!”


    顧斯寒正津津有味地咬著手中那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大肉包子,聽到大哥的話語後,他緩緩地抬起頭來,嘴上還沾著些許油漬,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滿和委屈,直直地看向自家大哥。


    “大哥,我又沒有跟你搶這肉包子,你怎麽能這樣說我呢?


    如果你再這樣說我的話,下次我絕對不會讓一一給你買啦!


    哼,到時候這些好吃的肉包子統統歸我一個人,我要把它們全部吃光光!”


    顧斯寒氣鼓鼓地說道,腮幫子因為嘴裏塞得滿滿的而鼓起來,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可愛的小……大倉鼠。


    聽到弟弟這般孩子氣的話語,顧斯冷不禁感到有些無奈和好笑。


    羅一一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之處,反而微笑著開口勸解道:“他喜歡吃肉包子就讓他多吃點唄。


    畢竟人生在世,不就是為了能夠開開心心、自由自在地生活嗎?


    如果辛辛苦苦打拚了幾十年,最後卻發現自己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品嚐的美食沒有吃到,心中向往已久的地方也沒有去過,那豈不是會留下很多的遺憾嗎?”


    說著,羅一一輕輕地歎了口氣,仿佛想起了一些往事。


    看著羅一一那略顯落寞的神情,顧斯冷心裏充滿了疑惑。


    他實在想不通,為何年紀尚輕的羅一一竟然會有如此深沉的感慨和遺憾。


    吳夢月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深深地看了羅一一一眼,心中暗自思忖:難道她也是重生之人?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便如同野草一般在她心底瘋狂蔓延開來。


    然而,在前世的記憶裏,羅一一與顧斯寒之間似乎並沒有任何交集啊!


    那麽,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今生的他們走到了一起呢?


    莫非在他們離世之前,那座山上還曾發生過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這些疑問如同一團迷霧籠罩著吳夢月的心,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四人前往縣城路口等待牛車。


    此時的陽光灑在大地上,雖然依舊寒冷,但相較於清晨已經多了幾分暖意。


    吃飽喝足後的顧斯寒顯得格外活潑好動,仿佛渾身充滿了無窮無盡的精力。


    隻見他一會兒拾起一根細細的柳枝,蹲在地上專心致誌地寫寫畫畫;


    一會兒又跑到路邊堆積著厚厚積雪的地方,雙手不停地忙碌起來,不一會兒便攢出了一個又一個圓滾滾的雪球。


    接著,他小心翼翼地將這些雪球按照從小到大的順序依次擺放成一排,然後興高采烈地朝著羅一一跑去,臉上洋溢著得意洋洋的笑容,像是在向她炫耀自己的傑作。


    看著眼前歡唿雀躍、天真無邪的顧斯寒,羅一一的內心深處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羨慕之情。


    她心想,這不正是每個人都渴望擁有的那份永遠不想長大的純真心境嗎?


    牛車來了,羅一一看見拿著大包小包的趙芳芳和李國偉,趕緊讓顧斯寒去幫忙。


    “嫂子,買這麽多東西啊!”


    趙芳芳買的最多的就是棉花和布,“是啊,這現在不是越來越冷了嗎?


    家裏每個人的棉襖不是結塊了就是太薄了,所以我就買了一些棉花。


    想著花點時間把棉襖絮厚一點,破洞的地方再補補,讓每個人都穿的暖和一點,不至於挨凍。”


    羅一一知道這些都是需要手藝的,毫不吝嗇的誇讚,“嫂子,你可真手巧。”


    然而,許大嫂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打破了原本和諧的氛圍。


    隻見她撇著嘴說道:“哼,不過就是絮點棉花、補個破洞罷了,有什麽難的?


    這誰不會呀?


    哦,對了,我差點給忘了,有些人呐,簡直就是一無是處的廢物!


    這也不會做,那也幹不了,真不知道長了那雙爪子究竟有啥用!”


    聽到這番尖酸刻薄的話語,羅一一心中暗罵不已,難道她不發火,就以為她好欺負?


    許大嫂大搖大擺地從羅一一身邊走過,還瞪了羅一一一眼。


    說時遲那時快,羅一一毫不猶豫地伸出右腳,輕輕一絆。


    隻聽“撲通”一聲,許大嫂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向前撲去,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吃屎,狼狽不堪。


    看到這一幕,羅一一心中暗自得意,臉上卻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故作惋惜地歎氣道:“哎呀呀,瞧瞧這是誰呀?


    怎麽連路都走不穩呢?


    也不知道長了那雙蹄子到底是用來幹啥的喲!”


    同樣的一句話,僅僅過了短短幾秒鍾便原封不動地迴敬給了許大嫂,直把她氣得臉色發青,渾身顫抖。


    但此刻,她根本無暇與羅一一計較太多,因為她更擔心的是自己背上那個裝滿物品的竹簍有沒有損壞。


    於是,她慌慌張張地爬起身來,顧不得拍掉身上的塵土,趕忙坐下開始仔細檢查起背簍中的東西來。


    這次出門是婆婆交代她去買米麵糧油的,如果這些物品出現損壞或是數量不對等情況,以她婆婆那厲害的性子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值得慶幸的是,所有東西都完好無損。


    然而,她背簍中的大米與粗糧卻吸引了羅一一的關注。


    要知道,供銷社是不賣這類東西的,那麽,許大嫂的這些東西就隻可能是從黑市買的了。


    想到自家也同樣缺糧,羅一一不禁思考她是否也應該到黑市上去買一些糧食迴來呢?


    不過,當她不動聲色地瞥向吳夢月時,卻意外地發現對方此刻也正兩眼放光、緊緊地盯著那些米麵,顯然心中也有著類似的想法。


    既然女主角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那自己倒不如先按兵不動,看看事態究竟會如何發展。


    況且,經過最近這兩次花錢如流水般的行為,她已然引起了顧斯冷的警覺。


    所以眼下,她還是暫且當一段時間的窮人吧!


    而另一邊,許大嫂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周圍人投來的異樣目光。


    於是趕忙手忙腳亂地把東西收拾好裝進背簍,再也顧不得跟羅一一起爭執吵鬧。


    老老實實地坐到牛車上,雙手緊緊抱住背簍,仿若一個啞巴一般,一聲不吭起來。


    其他人對於這樣的情況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現在他們的背簍裏或多或少都有從黑市買的東西。


    ……


    羅一一心裏暗自感歎,這村口簡直就是一個絕佳的看熱鬧場所啊!


    每迴從縣城歸來,總能在這裏欣賞到一出精彩絕倫的大戲。


    今天也不例外!


    隻見那渾身上下虛弱無力、麵色如紙般蒼白的於海洋,正被沈嬌嬌小心翼翼地攙扶著。


    他那雙眼睛裏透露出無比殷切的神情,直直地望向牛車上的吳夢月。


    整個人看上去既可憐兮兮又飽含深情,嘴裏還委屈巴巴地唿喚著:“月月,你總算迴來了,我在這裏等了你好久了。”


    然而,麵對如此情深意切的唿喊,吳夢月卻是一臉的厭惡之色。


    她緊緊皺起眉頭,壓根兒沒將於海洋放在眼裏。


    在顧斯冷的攙扶之下,她動作利落地跳下了馬車,頭也不迴地徑直朝前走去。


    與此同時,她嘴裏還不停地跟身旁的顧斯冷說著話:“我先隨你迴去一趟,教教你該如何把這個豬頭切成合適的塊狀。


    等切好了以後呢,得將其浸泡在水中整整一個晚上。


    這樣等到明天我動手鹵製的時候,那味道才會更鮮美可口。”


    顧斯冷微笑著點頭應和道:“好嘞!”


    兩人有說有笑,完全無視了正在一旁賣力表演的於海洋。


    而此時的於海洋,已經在這寒冷刺骨的風中苦苦等待了足足半個小時他怎能甘心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去呢?


    於是,他咬咬牙,強撐著身體追上去,想要一把抓住吳夢月的手腕,卻被顧斯冷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拍掉。


    “於海洋,你要幹什麽?


    手不想要了嗎?”


    於海洋緊緊地握著那被打得疼痛難忍的手,心中的怒火不斷升騰著。


    再加上,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他還足足被凍了長達半個小時之久,一時間委屈憤怒達到了頂峰。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哪裏輪得到你來多嘴!”於海洋怒目圓睜,對著顧斯冷冷聲吼道。


    然而,麵對於海洋的憤怒,顧斯冷隻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自信而又略帶嘲諷的笑容。


    緊接著,他緩緩地從兜裏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張。


    隻見他輕輕將其展開,展現在於海洋麵前的赫然便是一本獎狀似的結婚證。


    “今天,我和夢月已經正式領取了結婚證,如今的我們可是受法律保護的合法夫妻。


    所以,從今往後,你若是膽敢再來騷擾我的妻子,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顧斯冷一邊說著,一邊用充滿挑釁的眼神斜睨著於海洋。


    聽到這話,於海洋如遭雷擊一般,瞬間瞪大了雙眼,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那醒目的三個大字——結婚證。


    當他的視線移到姓名欄時,上麵清晰地寫著吳夢月和顧斯冷兩個名字。


    於海洋的腦袋嗡嗡作響,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拚命地搖著頭,嘴裏喃喃自語:“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隨後,他像是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轉過頭,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吳夢月,急切地問道:“月,月月,這一定是假的,對吧?


    你怎麽可能會嫁給別人呢?


    你曾經明明對我說過,這輩子除了我誰都不嫁啊!


    還有,你也曾信誓旦旦地表示,這輩子隻會喜歡我一個人,永遠都不會離我而去的呀!”


    吳夢月看了一眼看熱鬧的大爺大媽們,羞憤於於海洋將她的臉皮放在地上踩,憤恨的說,“這些都是800年前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現在再提出來有意思嗎?”


    於海洋瘋狂的點頭,“月月,這都是你說過的,你不能不認賬啊。”


    吳夢月:“我是曾經說過,但那又怎麽樣呢?


    這些早在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背叛我,算計我的時候,都煙消雲散了。


    於海洋,如果你還要點臉,以後就不要再糾纏我。


    記住,我再也不是那個任你欺負,任你作賤的吳夢月了。


    現在的我選擇過另一種生活,嫁給一個真心待我的人。


    而你,我現在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吳夢月和顧斯冷離開了,於海洋想追,卻被沈嬌嬌拉住。


    “海洋哥,你清醒一點吧!吳夢月已經嫁人了。


    她已經不喜歡你了。


    不過,你還有我呢,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


    你也是喜歡我的不是嗎?


    不然不會為了我,一再的無視欺辱吳夢月。”


    於海洋瘋狂搖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他一開始接受沈嬌嬌的好,隻是為了讓吳夢月吃醋。


    他喜歡看吳夢月為他傷心難過的眼神,那樣會讓他覺得他對吳夢月來說很重要很重要。


    可是後來,這一切為什麽都變了呢?


    沈嬌嬌還拉著於海洋的手喋喋不休,卻突然被於海洋一把推開,摔了個結實的屁股蹲。


    “是你,都是你,都是因為你。


    沈嬌嬌,是你的出現才讓我和月月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變化。


    隻要以後我不再搭理你,月月一定會迴心轉意的。


    月月喜歡了我那麽多年,隻要我先拿服個軟,她一定會再次迴到我身邊的,一定會的……”


    於海洋念念有詞的離開了,留下沈嬌嬌一個人不可置信的看著於海洋的背影。


    難道她做了這麽多,還是得不到於海洋的心嗎?


    她不甘心。


    羅一一看著於海洋那個即將追妻火葬場的男人,一點也不同情。


    不過就是左搖右擺,想要同時享受兩個女人對他的好。


    結果,突然間發現那個最忠實的舔狗轉身嫁給了別人,他接受不了了,想要挽迴而已。


    如果吳夢月一直沒有變,一直主動對他無條件的付出,那麽就是前世那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羅一一蹲下身子,在沈嬌嬌的麵前背著人偷偷拿出了兩粒藥。


    “這是安眠藥,可以讓人舒舒服服的睡一整天。


    後天是我大哥的婚禮,我不希望再有什麽阿貓阿狗的去搗亂。


    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對嗎?”


    沈嬌嬌看著麵前的兩粒藥,又看了一眼仿佛對什麽都不在意,又仿佛一切都在她算計之中的羅一一。


    她隻是想了幾秒鍾,就偷偷的收起了那兩粒藥,然後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羅一一:哎,再一次多管閑事了。


    沒辦法,誰讓她看不了太多“渣男迴心轉意求複合,打擾男女主甜甜蜜蜜婚禮”的戲碼呢!


    她隻想看甜甜的戀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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