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9月


    上海郊外,黃昏的晚霞正逐漸染紅天際,一抹殘光灑在荒廢的老工廠外牆上,映出斑駁的戰後痕跡。


    此刻,昔日獵人小隊”的一些成員,正緩緩聚集在一扇生鏽的大門前——這是他們為數不多的最後一次聚首,也是他們道別的時刻。


    過去五年(1940—1945)的浴血歲月,將在今夕化作塵埃。


    外麵世界正因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而歡騰,但對於這幾位在暗夜裏掙紮的抗日勇士而言,卻是百感交集。


    自從1940年春那場獸人演示會的驚世對決後,獵人小隊曾經曆無數次生死戰鬥,與日軍、汪偽展開慘烈較量。


    其中包括對“獸化”試驗點的多次襲擊,以及在鬆江、青浦等地阻斷日軍調動的破壞活動;也遭遇過以“工藤陽子”為首的怪物,多次嚴酷襲擊,險些全軍覆滅。


    隨著太平洋戰爭於1941年底爆發,上海陷入更嚴酷的日軍占領統治。


    隊伍不得不分散為數個小組,潛伏更深,更零星作戰。


    再後來,隨著國際大勢扭轉,美軍對日軍逐步反攻,加之國內正麵戰場與敵後戰場同步發力,日軍在華節節敗退。


    獵人小隊也迎來最後曙光——1945年8月15日,日本正式宣布無條件投降,全中國的血腥夢魘終於到了終點。


    然而,五年的烽火歲月讓上海麵目全非:街區縱橫殘破,百姓飽嚐苦難。


    那曾不可一世的梅機關已經潰散,汪偽政府隨汪本人病亡而最終瓦解,許多漢奸官員逃跑或被審判;日軍憲兵撤離時滿心不甘,卻隻能放下武器。


    在形勢大變後,那些隱匿於暗處的抗日力量才悄然走出廢墟


    。獵人小隊雖已傷痕累累,卻好歹熬到了最終的光明時刻。


    隨著日軍全麵戰局崩潰,日本在華各處的戰隊紛紛撤退;獸化工程失去資源支撐,許多試驗點自行毀滅。


    早川英子那邊也於1943年傳出“實驗失敗事故”,其本人喪生於爆炸之中;


    自此,獸人計劃基本破產。再加上盟軍空襲,日本本土難保,不再有力量繼續龜縮上海做試驗。


    滬上遺存的獅麵、猿麵、虎麵怪物大多在無序撤退和反叛中被擊殺或餓死,星星之火的獸人威脅隨風而逝。僅剩些畸形傳說,在市井裏流傳。


    對獵人小隊來說,這意味著最初的使命——“破壞獸化、救護民眾”算是告一段落。


    他們一次又一次拚死任務,也讓獸化沒能規模投放,全民慘劇避免了更大程度的災難。


    黃昏餘暉下,白勇最先抵達這老工廠門口。雖昔日這裏是獸化試驗的一處秘密廠區,如今早廢棄破敗。


    白勇穿著粗布襯衣,腿上杵著拐杖,顯然舊傷未痊愈,但麵色依舊堅毅。


    他抬眼看那斑駁鐵門,記憶萬千湧上心頭:五年來,這裏曾見證他們數次生死較量。


    不久,何星河從背後巷道裏現身,一襲舊軍統風衣帶著風塵仆仆的味道,腰間的短斧不見了,換成一柄隱於衣下的手槍。


    他的神色仍舊嚴峻,可眉宇少了當初的火爆,更多是曆經滄桑的沉穩。他對白勇輕輕一點頭,算作問候。


    再過片刻,一輛黃包車停在路邊,魏若來*下車來,麵色蒼白卻仍端莊儒雅,星眸薄唇,他臉上完全看不出歲月流失的痕跡。


    他迴望車上:“漫漫,到咯。”


    從車裏下來的是蘇漫漫,她穿著一身墨綠色的改良旗袍,肩背挺拔,五官精致,歲月未能讓她染上滄桑,反而愈加靈動了。


    美中不足的是,她額角留了一道淺淺刀疤,這也算是她的軍功章了,姐也是上了五年戰場的人了!不再是當日那個天真懵懂的菜鳥特工了。


    “這裏就是咱們當年說好再見麵的地方?”她抬頭看那斑駁門扉,嘴角含笑。


    大門應聲而開,正是白勇和何星河!


    幾人相互點頭示意,彼此說笑著走進了廠區。魏若來輕輕咳了一聲:“不知另外人……有沒有來。”


    白勇扶著拐杖:“原本咱們約好若能活到日軍投降,就在此相聚一次。隻是……”他說到這裏,眼光掠過一個空白處,那裏本應有人。


    何星河皺了下眉,也似在心底惦記著什麽。蘇漫漫輕輕歎氣:“是啊,我們人不多了。”


    沉默幾秒後,白勇努力擠出微笑:“別再傷感了。都說好今日聚下,我們還能活著見麵就夠了。”


    何星河點頭:“我現在在新政府軍統係統裏做點後勤,算半退隱。日後打算迴老家了,家裏還有薄產,生活不成問題。你呢?”他看向白勇。


    白勇晃晃拐杖:“我這條腿,怕幹不了什麽風風火火了。等局勢正式安定後,打算迴老家務農。”


    幾人互相投去理解的目光,不再多言,心裏卻感慨萬千:曾經的鋼鐵戰士,如今甘於迴鄉耕作,也算珍惜殘生。


    蘇漫漫和魏若來自五年前便是隊裏核心,同曆炮火,感情暗生卻總被戰局、傷痛、中斷而擱置。此番日本投降,時局漸趨太平,也許他們能有新的開始?


    有人隱約知道他們已經開始在其他戰場執行特殊任務了,據說,他們的下一站是香港。這些話都是不方便問的,所以並無人提及。


    四人在大門前短暫寒暄後,決定進廠找一處未塌的空地做個簡單聚餐。


    白勇拄拐先走,何星河則拿出一瓶珍藏的老酒:“還記得麽?咱們說過‘打完鬼子後要一起喝個痛快’。”


    蘇漫漫麵露黯然微笑,點頭。魏若來也勉力支撐身體跟上,臉頰有幾分期待的神情。雖然環境破敗,但對他們而言,這裏曾見證熱血與犧牲,做臨別聚會再恰當不過。


    踏入廠區內部,鏽跡斑斑的機器東倒西歪,窗戶多被風雨侵蝕。四人繞過廢墟,來到一塊尚算平坦的水泥地。


    何星河找來幾塊木板當座椅,白勇把那瓶酒打開,簡易地斟給大家一小碗;


    蘇漫漫則從隨身包裏拿出些簡易幹糧、餅幹,以及一點醃製蔬菜。


    就這樣,他們圍坐在地麵,沉默中舉碗喝下一口辛辣的酒液;那火燒般的刺激仿佛讓記憶翻滾,無數過往畫麵在腦海裏閃迴:


    血戰北港、圍困機械廠、嘉定站、汪偽演示現場爆破……以及黑豹獸人對決的撕裂瞬間。


    靜,他們默默舉碗,對那些已經逝去的夥伴致意。火辣的酒液順著喉管下墜,像是替那些往生者燃起長眠之燈,也在他們心中點亮無限懷想。


    “若這些兄弟姐妹在天有靈,也許知道我們今天見證了日本投降的事實,總算他們的血沒有白流。”白勇語氣沙啞地說著,眼角微泛淚光。


    小樓裏舊桌上那瓶烈酒很快見底,杯盞敲得叮當作響。何星河酒勁上頭,有些眼眶發紅,拍拍蘇漫漫肩:“丫頭,你要跟小魏好好的。”


    然後轉向白勇,“你那條腿多保重,老兄。”再對魏若來點頭:“魏哥……我終究敬你一杯,你是我何星河佩服的人。”


    魏若來也拿杯迴敬:“老何,莫說丫頭了,蘇漫漫也是吃過槍子的人。你後半輩子享點清福吧!” 話音落處,大夥不由都笑了笑。笑中帶著淚與迴憶,一言難盡。


    酒盡後,何星河率先收拾起背包,站起抱拳:“那我先走一步,咱們若有緣再見。珍重。”腳步果決,仿佛不想再拖半分。


    白勇也起身,理了理拐杖:“我也差不多該迴贛北老家。打算先跟一些戰友交接,再走水路南下。漫漫、魏哥……還有記得來我老家喝酒啊!”


    送走這二人後,廠房裏隻剩蘇漫漫與魏若來。還帶著那酸腐的空氣與灰塵,一抹霞光透過破屋頂漏進來,為他們罩上一層柔和亮色。


    風過,晚霞正深,廠房門外的一叢雜草隨風搖擺。腳步聲逐漸遠去。那扇生鏽鐵門再度合上,像在為往昔血火畫上句號。


    那些死去的夥伴,那些獸人噩夢,伴隨日軍投降已漸成過去。


    蘇漫漫與魏若來肩並肩走向老路,和煦餘暉像給他們披上一層橘色光芒。兩人都帶傷、帶疤,卻堅定不再退縮。


    他們不一定能在新世界裏高枕無憂,但至少有彼此。或許將來他們還會相伴歸隱、或隨時代動蕩繼續輾轉,但那都在一個更廣闊的時空裏繼續……


    直到走出很遠,魏若來才迴首,望向那廢舊廠房:


    那裏曾是獵人小隊開展末次聚會的地方。此刻空無一人,唯有風吹荒草動,發出嗦嗦聲,如同舊日亡靈的默然安息。


    他對蘇漫漫點點頭,後者則報以微笑——那笑容裏有甜蜜,有苦澀,更多的則是期望......宛若春花般絢爛。


    兩人牽手繼續向前,無聲踏入了夕陽餘暉,身影漸融進城市輪廓之中……


    青春、生命、愛與恨,都隨這長夜的終結而漸次淡去。戰爭結束,舊日糾纏卻不會被輕易抹消,或許未來還將有更多波折;


    但對他們而言,這一刻已足夠:日本投降,山河光複,殘生有望。


    “讓我們把這一切埋葬在過去,迎向新生。”


    全文完。預知二人的後續,請看第二部《守夜人》


    “長夜將至,我從今開始守望


    至死方休


    我將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


    我將不戴寶冠,不爭榮寵


    我將盡忠職守,生死於斯


    我是黑暗中的利劍


    我是長城中的守衛


    我是守衛王國的堅盾


    我將生命與榮耀獻給守夜人


    今夜如此,夜夜依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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