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陰雨連綿,夜幕悄然降臨。鬆島遭遇迴憶鯊之後,心緒大亂。他習慣性地叫小野給他備車,卻無人答應。


    他這才想起,小野已經根據自己的指令前往生化實驗室取藥,那個藥劑正是自己特意準備的“無痛死劑”:


    服下一顆,人便立即陷入深度昏迷,兩三分鍾後心跳停止,看似自然死亡,毫無痛苦、也無外傷——再高明的法醫也查不出破綻。


    但是......鬆島感覺內心一陣刺痛,渾身冰冷,似乎浸泡在雪水中一樣。好像有什麽人或者東西,即將永遠失去一般......


    他自認為做了正確的抉擇,直到今天之前,他都在自欺欺人地以為,可以讓魏顧問活著,將之置於自己的掌控之下。


    就在剛才,他確認了一件事:


    有的人你永遠無法掌控,即便他為魚肉,你為刀俎。


    在今天之前,他為了保住清音,毫不猶豫地鯊了好幾個人,無論敵我;今天之後,他依然會這麽做。哪怕清音永遠不肯原諒。


    魏顧問隱晦地告訴他:我跟清音的感情或是其他什麽,你不會懂。


    這個人外表那麽溫柔,內心卻傲慢得令人發指,生死關頭,居然不願向自己解釋?!


    哪怕他知道自己不會饒過他,他難道沒有一點點分享欲望嗎?這可是他在人間的最後陳述!


    但是,魏顧問什麽都沒說。他不憤怒、不恐懼、不炫耀、不上綱上線、不“以德服人”,他甚至完全不像一個標準的共產黨人。


    直到最後那一刻,鬆島也在質疑自己是否搞錯了?!無論魏顧問是誰,他都是這個領域的頂級大佬,沒錯了!


    那麽......還能讓他活著嗎?鬆島心裏依然沒有答案。


    小野拿著藥劑,走出了生化實驗室。他在這裏見到了一位老熟人——早川英子小姐。


    現在,她的名字叫做“千代子”,主管的“生化實驗室”不再隸屬於“早川製藥”,而是直接歸屬於駐華大本營,直接向鬆島匯報。


    儼然從敵方陣營投入了我方嫡係隊伍,變臉之快令小野咂舌。


    將軍跟早川澄明的恩怨恐怕此生難以消解,而其中最不可能調和的矛盾正是由這位早川英子小姐製造的......


    所以,現在這一幕,小野實在讀不懂了。


    踏出實驗室大樓,他往雨裏抖抖黑色風衣,心中兀自忐忑:


    難道將軍竟真起了殺心?畢竟魏顧問一直是他器重的人。萬一沒按將軍期望的那樣…可沒機會重啟了。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奉行”言出必行“原則,將軍講的話就是鐵律,必須貫徹到底。


    但是,小野是鬆島的親師弟,兩人相識近十年,他從十八歲起就跟在鬆島後麵做事,對這位主子實在是太了解了。


    從前是嘴硬心軟,如今看著似乎心腸也硬了起來。


    但是,怕就怕,你硬起來99天,第100天軟了,小野可沒地方再找魏顧問了,替代品也找不到的。


    究竟該怎麽做?給那誰一點提示?


    小野心下微動,他的腳步聲在濕漉漉的石板上迴蕩著,帶著陰冷殺意。


    城裏另一端的富麗戲院燈火通明。蘇漫漫上午被鬆島突然召見,公事公辦地說道:“父母親大人從京都來訪,你不願與他們迴京都,他們表示理解。他們臨行前有個願望,你給滿足一下?


    母親自己就是藝術家,對戲劇的造詣很高,昆曲是她鍾愛的古典藝術。臨行前想與你一同去趟戲院,這個願望你總可以滿足吧?”


    但凡鬆島不拿茜子說事兒,蘇漫漫都打算拒絕的。但是對於這位極為感性且充滿藝術氣息的便宜媽媽,蘇漫漫狠不下心。


    尤其得知: 十五年來,鬆島茜子因女兒落水失蹤,終日鬱鬱寡歡,患上嚴重抑鬱症,蘇漫漫就無法拒絕她了。


    她來到這一世,是鬆島茜子的親生女兒,無論立場如何,血緣是無法否認的。


    況且,她的父母親大人雖然失望,但一點沒有勉強她的意思。


    他們對子女意願高度尊重,思維觀念之前衛,即便是現代父母也未必能做得如此體麵。


    “行吧,那你不去嗎?”


    “我對昆曲敬謝不敏,況且父親大人對我成見頗深,我出席恐怕影響了他們看戲的興致。”鬆島實事求是地說道。


    其實還有個原因,讓他對這家戲院的昆曲節目敬而遠之。


    藤原的那個藝人偶像——夏禾,當初就是在這裏演唱《牡丹亭》,因此與戲迷藤原結緣......


    夏禾在後台刺殺藤原失敗,藤原包庇於他;鬆島也是在這裏對夏禾動了鯊念,因此而永遠失去了一位良師益友。


    這地方,跟自己犯衝。鬆島盡量避免踏入此間。


    如今,蘇漫漫一身淡色旗袍,坐在豪華包廂裏,看台下舞台燈光璀璨、霓裳華服的昆曲演出正在進行中。


    笛聲悠揚,演員水袖翻飛,台下貴客們興致勃勃,矜貴優雅。


    這裏儼然是一個世外桃源,與外麵風聲鶴唳的戰局判若兩個世界。


    戲台四周飾以鎏金浮雕,粉色帷幕垂懸,十餘盞水晶吊燈閃耀如白晝。


    各家貴賓穿戴整齊,男子西裝或長衫,女子華服旗袍,一派紙醉金迷。


    蘇漫漫坐在vip包廂的軟椅上,臉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卻內心逐漸焦躁,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


    看過黃道吉日了,今兒沒啥不吉利呀,咋心驚肉跳的,總覺得要大難臨頭了?


    唯一後悔的是,今天居然忘記看窗台上的白玫瑰花了。


    昨天晚上,魏若來跟她通了電話,告知自己正在交易所加班開會,可能要通宵連軸轉,為了彌補某人的失誤。


    蘇漫漫知道申蘭溪的故事,魏若來居然能兵不血刃把她和鬆島整成這副德性,也是太神奇了,她等著聽細節呢。


    “好的,那你自己保重哈,明天見。”蘇漫漫大大咧咧地說道。


    對麵沉默了幾秒鍾,說道:“嗯,你也要保重,再見。漫漫。”


    或許是蘇漫漫想多了,魏若來的語氣似乎比平時多了一分溫柔繾綣。


    今天是什麽大日子嗎?生日?紀念日?


    她偷看了一眼手表,才開場二十分鍾,天哪,這是要唱到什麽時候呢?


    一曲“牡丹亭”經典唱腔響起,台上女主角水袖如雲。台下掌聲雷動。


    蘇漫漫完全沒心思欣賞,聽不懂是其次,其實韻律也很動人,聽個熱鬧體驗也不差的;


    隻是她此時此刻的身體似乎不太對勁,又開始了......那熟悉的熱度。


    她的耳邊隻能聽見轟鳴似的噪音,胸口隱約發熱——這正是她“貓科特異功能”在預警,是要變身了?!


    蘇漫漫一激靈,這個包廂可是半開放式,完全沒有隱私,擱這兒大變活貓?那她肯定能把昆曲女主的光環搶光了。


    這......可咋辦?


    “清音,你......怎麽啦,臉這麽紅?”鬆島茜子問道。


    鬆島夫婦都是心細如發的人,早看出端倪了。蘇漫漫嘴上不說話,神情張皇而焦躁,小動作賊多。除非死人,否則都能看出來她有問題。


    “奧,沒事,我有點熱,去一下洗手間。”蘇漫漫賠笑著起身,她想著趁上洗手間的機會跑路得了。


    她這個特異功能一上身,後麵可就控不住場子了,不知道要變成啥,而且危險也就來臨了,還是趕緊跑路要緊。


    “你不是發燒了吧?讓小野君給你買藥去?”鬆島重一凝視著她蒼白的臉色,以及不正常的紅暈,那是.......心髒病發作前兆嗎?


    如果蘇漫漫知道他的心聲,肯定嗤之以鼻,小看我不是?我這是狂犬病發作前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民國狸花貓,她贏麻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大Meow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大Meow並收藏穿越民國狸花貓,她贏麻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