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村子的？”李林問道。
“民樂村。”
這個村子李林也清楚，確實是歸北流縣管的，但他們和玉林縣的距離其實更近一些。
這種危難的時刻，人的本能便是往最近的安全點跑。
所以民樂村的村民跑玉林縣來，確實是情有可原。
但問題是……玉林縣沒有他們民樂村的戶籍副本，根本不知道這村子究竟有多少人，萬一有細作混在裏麵，那受難的，可能就是玉林縣的百姓了。
李林的視線掃過下方，這些村民個個都是一臉愁苦之色。
眼中帶著怯懦，卻也隱藏著一絲憤恨。
這是很正常的，他們害怕官兵，但自己好不容易來到有城牆的地方了，卻不能進去，還要把自己趕走，那就是讓他們去死啊。
李林走到蔣季禮旁邊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理？”
蔣季禮語氣淡然：“讓他們走，即使不走，也不會放他們進來的。這些是別縣的人，如果讓他們進來，出了什麽差漏，倒黴的隻能是我們。”
李林指了指下麵，說道：“但我數了下，不到十歲的孩童，至少有三四十人，還有些嬰兒，你忍心看他們……”
“縣尉。”蔣季禮看著李林，認真地說道：“你和我說過的，職責不能越界。”
李林皺眉：“這是兩碼事，我們是父母官。”
“一樣的。”蔣季禮歎了口氣：“真出了問題，這縣城裏十幾萬的人，得死多少？”
李林笑道：“不，你並不擔心他們會死多少，你隻是擔心出了事情，會影響你的官途。”
蔣季禮表情一愣，隨後像是被侮辱了一下的憤怒說道：“你看低我。”
“沒有。”李林看著天空高處的桃花樹幻象：“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你就不是這樣的人，我看得出來。”
蔣季禮盡量將自己的神情表現出一種憤怒和受傷的模樣，眼中甚至還有那種失落的悲痛感。
但李林隻是靜靜地看著對方，看著他的眼睛。
好一會後，蔣季禮表情漸漸變得正常，他問道：“所以，你打算救他們？”
“對？”
“萬一真有細作呢？”蔣季禮問道。
“找出來殺了就是。”
此時，蔣季禮終於微笑起來：“那你去做吧，但這事我會寫入文書裏，待事後上呈。過段時間，你別後悔才好。”
“隨你。”李林轉身，看著城牆下麵的人群。
四百多人，如果真不管，看著他們去死……這樣的事情，李林做不到。
一柱香後，城門打開。
李林帶著四十名衙役出來，周圍還跟著白誌偉等幾名狩靈人。
村民們看著打開的城門，眼中都泛起了期待，甚至想就這麽衝進去，但城牆上那些將長弓對著這裏的弓手，卻讓他們不敢亂來。
李林走到他們麵前，說道：“我是本縣的縣尉，你們想進玉林城裏避難這事我很清楚，但……你們是北流縣的人，我們沒有你們的戶籍，不知道你們這些人的底細，萬一其中混入細作……你們明白我的意思。”
他一身紅色官服，站在黑暗中，在火把的餘光下，顯得非常有壓迫感。
村民中有老者走出來，拱手彎手，卑微說道：“官爺，我們這裏都是本村子的人，並沒有外人，老漢敢以性擔保。你就放我們進去吧，現在我們再去北流縣城，已經不夠時間了。”
村民們也發出聲音，七嘴八舌地求著李林放他們進去。
“可萬一你們中真有細作，那麽玉林縣的十幾萬人，便會有危險。你們誰能負得起這責任？”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噤聲。
老村長的視線掃過這群村民，說道：“官爺，我敢保證，這裏每一個人，都是我們民樂村的，沒有外人。”
“我還是那句話，誰來保證你說的話可信！”
沒有人能迴答這話。
隻有沉默。
等了會後，李林才笑道：“我也想救你們，所以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以放你們進去，但你們必須得在我指定的地方待著，不準離開，如果敢離開指定的區域，我直接當細作處理，如何！”
村民們頓時欣喜起來，七嘴八舌，很是嘈雜。
老村長猛地抬頭，四百多人就安靜了下來。
村長拱手說道：“官爺，我們什麽都能聽你的，什麽都能做。絕不給你添麻煩，如果有人敢這麽做，不用你動手，我自己親手用木杖打死他。”
李林點點頭：“很好。”
隨後他看向所有的村民，問道：“有不願意的嗎？”
沒有人答話。
現在天越發黑了，而且還有外敵入侵這樣的危險，他們迫切地想進入到縣城中避難。
“既然沒有人說話，我就當你們都同意了。”李林看向旁邊的衙役，說道：“你們帶著他們去樹仙娘娘廟旁邊，那裏有塊區域，人很少，就讓他們在那裏休息。”
聽到李林同意了，村民們都鬆了口氣，甚至有些婦人喜極而泣。
這些村民連連向李林致謝，隨後才乖乖地跟著衙役們，進到城中。
等人都進去後，城門又暫時關上。
李林再次迴到城牆上，蔣季禮看著他，說道：“你這樣的人，活不長。”
“怎麽可能！”
“我家有幾冊書，記載了很多奇人軼事。”蔣季禮笑了笑，說道：“其中不少你這樣的君子，可他們最後的遭遇，都挺慘的。”
“我倒是覺得自己挺好運的。”
“常在河邊走，總有濕鞋的時候。”蔣季禮看著遠處：“我現在有些後悔了，如果知道你是這種人，我是不太願意和你合作的。”
遠處……最後的火燒雲也即將消失。
李林笑了下，搖頭說道：“我感覺你似乎挺羨慕我的。”
蔣季禮沒有說話，他說道：“那些村民，我會幫你留意他們動向的，但你也要明白，我這人做事求穩。如果他們有任何不對的舉動，我會殺人！”
“行。”
這點麵子，還是得給的，畢竟是縣城的二把手。
蔣季禮點點頭，然後看向前方的官道。
那裏又來了一群人，很多人都舉著火把，在官道上形成了一條長長的火龍。
蔣季禮看見後，深深地吸了口氣：“敵軍還真來了。”
如果之前那群村民再慢些進城，估計……真得出事。
“民樂村。”
這個村子李林也清楚，確實是歸北流縣管的，但他們和玉林縣的距離其實更近一些。
這種危難的時刻，人的本能便是往最近的安全點跑。
所以民樂村的村民跑玉林縣來，確實是情有可原。
但問題是……玉林縣沒有他們民樂村的戶籍副本，根本不知道這村子究竟有多少人，萬一有細作混在裏麵，那受難的，可能就是玉林縣的百姓了。
李林的視線掃過下方，這些村民個個都是一臉愁苦之色。
眼中帶著怯懦，卻也隱藏著一絲憤恨。
這是很正常的，他們害怕官兵，但自己好不容易來到有城牆的地方了，卻不能進去，還要把自己趕走，那就是讓他們去死啊。
李林走到蔣季禮旁邊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理？”
蔣季禮語氣淡然：“讓他們走，即使不走，也不會放他們進來的。這些是別縣的人，如果讓他們進來，出了什麽差漏，倒黴的隻能是我們。”
李林指了指下麵，說道：“但我數了下，不到十歲的孩童，至少有三四十人，還有些嬰兒，你忍心看他們……”
“縣尉。”蔣季禮看著李林，認真地說道：“你和我說過的，職責不能越界。”
李林皺眉：“這是兩碼事，我們是父母官。”
“一樣的。”蔣季禮歎了口氣：“真出了問題，這縣城裏十幾萬的人，得死多少？”
李林笑道：“不，你並不擔心他們會死多少，你隻是擔心出了事情，會影響你的官途。”
蔣季禮表情一愣，隨後像是被侮辱了一下的憤怒說道：“你看低我。”
“沒有。”李林看著天空高處的桃花樹幻象：“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你就不是這樣的人，我看得出來。”
蔣季禮盡量將自己的神情表現出一種憤怒和受傷的模樣，眼中甚至還有那種失落的悲痛感。
但李林隻是靜靜地看著對方，看著他的眼睛。
好一會後，蔣季禮表情漸漸變得正常，他問道：“所以，你打算救他們？”
“對？”
“萬一真有細作呢？”蔣季禮問道。
“找出來殺了就是。”
此時，蔣季禮終於微笑起來：“那你去做吧，但這事我會寫入文書裏，待事後上呈。過段時間，你別後悔才好。”
“隨你。”李林轉身，看著城牆下麵的人群。
四百多人，如果真不管，看著他們去死……這樣的事情，李林做不到。
一柱香後，城門打開。
李林帶著四十名衙役出來，周圍還跟著白誌偉等幾名狩靈人。
村民們看著打開的城門，眼中都泛起了期待，甚至想就這麽衝進去，但城牆上那些將長弓對著這裏的弓手，卻讓他們不敢亂來。
李林走到他們麵前，說道：“我是本縣的縣尉，你們想進玉林城裏避難這事我很清楚，但……你們是北流縣的人，我們沒有你們的戶籍，不知道你們這些人的底細，萬一其中混入細作……你們明白我的意思。”
他一身紅色官服，站在黑暗中，在火把的餘光下，顯得非常有壓迫感。
村民中有老者走出來，拱手彎手，卑微說道：“官爺，我們這裏都是本村子的人，並沒有外人，老漢敢以性擔保。你就放我們進去吧，現在我們再去北流縣城，已經不夠時間了。”
村民們也發出聲音，七嘴八舌地求著李林放他們進去。
“可萬一你們中真有細作，那麽玉林縣的十幾萬人，便會有危險。你們誰能負得起這責任？”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噤聲。
老村長的視線掃過這群村民，說道：“官爺，我敢保證，這裏每一個人，都是我們民樂村的，沒有外人。”
“我還是那句話，誰來保證你說的話可信！”
沒有人能迴答這話。
隻有沉默。
等了會後，李林才笑道：“我也想救你們，所以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以放你們進去，但你們必須得在我指定的地方待著，不準離開，如果敢離開指定的區域，我直接當細作處理，如何！”
村民們頓時欣喜起來，七嘴八舌，很是嘈雜。
老村長猛地抬頭，四百多人就安靜了下來。
村長拱手說道：“官爺，我們什麽都能聽你的，什麽都能做。絕不給你添麻煩，如果有人敢這麽做，不用你動手，我自己親手用木杖打死他。”
李林點點頭：“很好。”
隨後他看向所有的村民，問道：“有不願意的嗎？”
沒有人答話。
現在天越發黑了，而且還有外敵入侵這樣的危險，他們迫切地想進入到縣城中避難。
“既然沒有人說話，我就當你們都同意了。”李林看向旁邊的衙役，說道：“你們帶著他們去樹仙娘娘廟旁邊，那裏有塊區域，人很少，就讓他們在那裏休息。”
聽到李林同意了，村民們都鬆了口氣，甚至有些婦人喜極而泣。
這些村民連連向李林致謝，隨後才乖乖地跟著衙役們，進到城中。
等人都進去後，城門又暫時關上。
李林再次迴到城牆上，蔣季禮看著他，說道：“你這樣的人，活不長。”
“怎麽可能！”
“我家有幾冊書，記載了很多奇人軼事。”蔣季禮笑了笑，說道：“其中不少你這樣的君子，可他們最後的遭遇，都挺慘的。”
“我倒是覺得自己挺好運的。”
“常在河邊走，總有濕鞋的時候。”蔣季禮看著遠處：“我現在有些後悔了，如果知道你是這種人，我是不太願意和你合作的。”
遠處……最後的火燒雲也即將消失。
李林笑了下，搖頭說道：“我感覺你似乎挺羨慕我的。”
蔣季禮沒有說話，他說道：“那些村民，我會幫你留意他們動向的，但你也要明白，我這人做事求穩。如果他們有任何不對的舉動，我會殺人！”
“行。”
這點麵子，還是得給的，畢竟是縣城的二把手。
蔣季禮點點頭，然後看向前方的官道。
那裏又來了一群人，很多人都舉著火把，在官道上形成了一條長長的火龍。
蔣季禮看見後，深深地吸了口氣：“敵軍還真來了。”
如果之前那群村民再慢些進城，估計……真得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