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李林在官道旁邊,砍了十幾根帶葉的樹枝下來,架成一個三角型的簡易小屋子。


    他在旁邊灑上一圈禦界粉,再在小屋子裏挖了個坑,將火生進坑裏。


    再另上一塊臘肉烤著,這才將紅色的符紙拿出來,輸入陰氣。


    胭景從裏麵‘流’了出來。


    先是一團白色的霧氣,最後凝聚成一個人形。


    她出來後看了看周圍,笑道:“看來你還挺懂在野外生活啊,不像是世家子。”


    李林無所謂地笑笑。


    這種簡易的小房子,是他以前跟著視頻裏麵學到的。


    有一定抵禦雨水的能力……當然,大暴雨肯定是不行的。


    “你帶我出來,就是為了抵禦荒詭吧。”胭景笑著說道:“我現在是你養的詭了,又是晚上,你想做什麽都行哦。”


    她伸手出來,輕輕觸碰李林的手臂。


    李林將一塊臘肉挑到她的麵前,問道:“吃嗎?”


    胭景翻了個白眼:“你明知道我是詭,不吃這玩意。”


    “那將心比心,你明知道我不會碰你,為何老是來誘惑我呢?”李林笑道。


    胭景幽幽歎道:“你就是嫌棄我髒嘛。”


    李林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


    胭景歎了口氣,坐到一旁不說話了。


    李林也懶得理她。


    現在她是自己‘養’的詭,對自己是無害的。


    她如果想對自己不利,能感覺得到。


    帶上胭景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當作第二重‘備用’。


    這一路上,不可能次次都能找到合適的露營點,如果是在野外露營,又遇上夜雨,那麽禦界粉就會被衝走,到時候李林就隻能靠著潛行術苟活。


    但即使如此,李林也不覺得很保險。


    這世間有不少奇特的人,能看穿潛行術,說不定荒詭裏有。


    因此……多一個胭景,能讓他更安心一些。


    李林把臘肉吃完,正準備睡覺的時候,胭景又靠近過來,問道:“你獨自一人出來,又想做些什麽啊。”


    李林閉眼假寐,說道:“去尋找仙緣。”


    “你還真去啊。”胭景忍不住靠近過來:“我上次隻是和你說說罷了。”


    李林淡然說道:“人總得有些理想的。”


    “你的理想就是修仙?”胭景用水袖擋嘴:“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憑啥覺得,自己就是特例,那麽多人都做不到,連修個晦字訣都無法入門。”


    李林笑笑說道:“試試嘛,反正總得找些事幹的。”


    胭景用一雙水媚妖眼看著他,隨後輕輕搖頭,然後走到了一邊坐著。


    一夜無話。


    等到清晨,李林隨意吃了兩口幹糧,便繼續趕路。


    五天後,他來到了桂城。


    要津城相比,桂城的人口相對略少些,但繁華程度差不多的。


    李林交了一枚銅錢的人頭稅,進到城中休整。


    李林在客棧中洗了個澡,正準備上床休息的時候,他感覺到符紙在震動,便輸入陰氣進去。


    胭景從裏麵現身出來,她說道:“有人盯上你了。”


    “我知道。”李林點頭。


    在交人頭稅的時候,城牆上有個人盯了他很久。


    “那你還不離開?”


    “那也是狩靈人。”李林坐在床沿上,穿上外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丁家的人。”


    “你怎麽知道?”


    李林解釋道:“那人的視線沒有惡意,而且據我所知,丁家在桂城,勢力很大。桂城幾乎所有的狩靈人,都出自丁家。我們那邊的丁巡狩是知道我來這裏的,她想必已經通過飛鴿傳書,通知家裏了。”


    “你和丁巡狩說了這事?不怕麻煩?”


    “遲早的事情,一人計短,人多了才好辦事。”李林笑著說道:“線索很重要,但我沒有這方麵的資源,就隻能和別人交換了。”


    胭景笑道:“你倒是……”


    這時候,突然有人敲門。


    胭景化作流光,迴到符紙中。


    李林收好符紙,前去開門。


    入眼是位青年男子,對方見到李林,便拱手說道:“請問可是津郡玉林縣李林李縣尉?”


    “正是。”


    “堂妹丁螢秋飛鴿來書,言李縣尉是我們的朋友,如果有所需要,盡要和我們商量。”


    李林抱拳笑道:“多謝,若有事,定上門叨擾。”


    男子抱拳後,便離開了。


    胭景重新從符紙中顯現出來,她說道:“丁家還真是挺有君子風範的。”


    李林笑道:“因為沒有必要……我們要去的地方,他們應該已經去過很多很多次了,估計沒有查出什麽東西。”


    “那你還去?”


    “他們沒有查出什麽東西,未必我查不出來。”


    胭景終於嗤笑了一聲:“我發現,你這人非常自大,憑什麽別人一個家族做不到的事情,你一個人就能做到。”


    李林沒有再說話,很多事情,不必需要得到別人的認同。


    可這態度,卻讓胭景似乎更加不高興了。


    胭景搖頭:“我本以為你是溫潤如玉,虛懷若穀的謙謙公子,可沒有想到,你居然是如此狂妄之人。”、


    李林笑笑。


    胭景見他不反駁,哼了聲,化作一道流光,便消失在符紙中。


    李林也不以為意,他躲床上休息了兩個時辰後,去集市上買了些幹糧後,便繼續出發了。


    按照地圖所示,李林在城外開始搜尋那個洞府。


    現在所有的城市,除了被真君‘籠罩’的範圍,其它地方都是荒蠻的世界。


    特別是南方地區,樹與藤蔓相生,在山地之上築起一層層的綠茵屏障。


    在這樣的地方前行是非常困難的。


    很多地方要麽繞路,要麽隻有硬生生用柴刀砍出一條路來。


    李林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備用一把挺鋒利的柴刀,配合血氣,倒也是‘削藤如泥’,包裹著綠色血氣的柴刀揮下,沒有砍不斷的藤蔓。


    而且也挺省力。


    如此一天下來,李林在外麵行進的距離並不遠。


    他看了看天色,在附近找了個淺淺的山洞,就是剛好能容納三四個人的,非常淺的洞口。


    在裏麵灑上禦界粉,生火,然後吃臘肉和幹糧。


    胭景也被放出來,當作備用。


    隻是這次胭景出來,卻不再愛說話和嘮磕了,隻是坐在一旁,看著外麵的天色。


    李林能從‘養詭術’中感覺到她的冷漠,但沒有感覺到惡意。


    這便已經足夠。


    李林又美美睡了一覺。


    天亮時,胭景看著李林伸著懶腰,輕輕哼了聲,又迴到了符紙之中。


    李林收拾了一下,滅了火,便灑下十幾個紙人。


    小紙人向著一個方向發出了。


    李林繼續拿起柴刀開路。


    時間很快接近午時,李林愣了下,然後微笑起來,向著一個方向繼續走下去。


    一路上披荊斬棘,大約在午後過後,李林來到一個被雜草掩蓋的洞口。


    小紙人們在這裏蹦蹦跳跳開著舞林大會。


    洞口的上方,有片光滑的方型石頭,上麵隱約寫著三個字。


    可能是時間太久的關係,風化了許多,看不清楚。


    李林從旁邊撥了些雜草,用柳絮十三飄升上去,擦了兩下。


    雜草的汁液加重了刻痕,確實是陰刻的字體。


    太玄洞。


    洞裏一片漆黑,李林點燃火折子,走了進去。


    入口被人為鑿刻過,利用地形做成了高低不一的台階,雖然走起來有些麻煩,但總比沒有台階來得好。


    這洞察是標準的溶洞……舉著火折子,洞壁是晶體礦物組成,反射著微小且眾多的光點。


    通道彎彎曲曲,時高時低,很多地方,李林得蹲著走,才能過去。


    走了約兩柱香的時間,終於到底了。


    這裏是一個圓形的空間,布局和勾漏洞府很相似,一張石桌,幾張石椅子,還有一個小池塘。


    但沒有那從天下射下來的陽光或者月光,這裏很黑暗。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胭景顯現出來,她臉上帶著淡淡的訕笑:“看起來確實是個洞府,但似乎沒有任何線索啊。”


    李林卻是不急,他拿著火折子,左看看,右看看。


    然後右這走走,右邊走走。


    胭景雙手換胸,在一旁看著。


    看著李林‘無所事事’地走了一陣子後,她忍不住出聲說道:“不用看了,據我所知丁家追尋了仙緣數百年,他們十幾代人都沒有做成的事情,憑什麽你一個人能做得到。”


    李林還是沒有理她。


    然後他突然跳到圓桌上,轉著圈看了會,然後露出笑容來。


    接著他躍下圓桌,將四個圓凳子,放到了四個不同的位置。


    “你在幹什麽?”胭景忍不住問道。


    可就在她話音剛落時,突然亮光大現,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而胭景作為詭,更是被這些光亮閃得‘人’都快要消失了。


    等她好不容易壓住自己快要潰散的身體,睜開眼睛後,便驚訝地發現,她和李林在一間明亮的密室之中。


    這裏有張白玉床,有張青玉桌,還有個琉璃酒壺。


    牆壁上有幅畫。


    另外,就是地上有個蒲團。


    “還真有……”胭景驚訝地看著李林,隨後她尷尬地說道:“原來你不是胡言亂語啊。”


    李林還是沒有理她,他看起那幅畫來。


    這幅畫的筆風和勾漏洞府那幅相當神似,不過畫的卻是一個道人站在高峰上,一覽眾山小。


    右下角的題畫詩則寫著:


    幻境轉瞬度,塵世五十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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