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李昊天讓妹妹留下幫忙,叫自己的父母去休息。他向陳淑真要來了那塊曬幹的豬皮,又從灶台旁的籮筐裏倒出幾個大紅薯,就開始忙碌起來。


    他先是把那塊豬皮用水清洗幹淨,隨後切成小塊丟入鍋裏加水煮,水煮開後繼續稍微燉煮一會,等到豬皮發泡變軟之後撈出豬皮,用刀刮去豬皮內層的脂肪。然後換一鍋清水,放入豬皮繼續煮,煮開後撈出豬皮繼續刮油脂。重複上麵的過程三四次,直到豬皮中的油脂被基本清理幹淨後,才放入清水開始用大火熬煮。


    在他反複用清水煮豬皮刮油脂的時候,李顰兒已經按照他的吩咐,將幾個大紅薯洗幹淨後削去表皮,然後切成小塊後用家中石磨磨成了紅薯漿,並在紅薯漿中加入了清水後,用一塊紗布濾出了澱粉汁水。


    等到李昊天放入清水開始用大火熬煮豬皮的時候,陶盆中紅薯漿濾出的汁水已經逐漸沉澱出澱粉,他小心翼翼的倒去了大量上層清液,將沉澱下來的乳白色紅薯澱粉水連帶陶盆一起放入另一個加了水的鍋中,開始隔水煮。鍋中的水燒開後,他用一把長柄勺子不停的攪拌著陶盆中的澱粉水。


    李顰兒睜著大眼睛,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的看著李昊天做這一切,她知道自家哥哥在做吃的東西,但她的記憶中卻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種吃食需要這般麻煩。


    慢慢的,陶盆中的澱粉水變得粘稠起來,乳白色的澱粉水也逐漸變成了透明色。見火候差不多了,李昊天端出了陶盆,擱在一邊放涼。


    一個時辰後,李昊天也熄滅了熬煮豬皮的火,在幾個盤子中分別倒了薄薄一層清澈透明的湯汁,煮的軟爛的豬皮則是切成了小段後,連同剩下的湯汁一起倒進了另一個空的陶盆中。


    做完這一切後,他捏了捏好奇寶寶李顰兒的臉,說:“好了,都做完了,不過還要等上兩個時辰。快去睡覺吧,睡一覺起來哥哥就能給你吃好吃的了。”


    李顰兒帶著滿腦袋的疑問迴到裏屋自己房間中,躺在床上卻怎麽都睡不著,小小的心裏充滿了期望。好不容易挨到雞叫時分,聽到外間有響動,連忙一骨碌就爬了起來。


    到外間一看,原來何止是自己一個人沒能睡著啊,自己那爹娘也是早早就起床了,正坐在桌旁看著李昊天忙碌。


    隻見李昊天捧出一團像發好的麵團一樣的東西,那東西呈現淡淡的乳白色,微帶透明。他用菜刀在上麵細細的劃了無數刀,然後橫著刀一片,就片下來一大碗像麵條一樣的細絲,他將細絲倒入碗中,淋上一勺醬汁,灑上一小撮辣椒末,遞給了李顰兒。


    “來,顰兒,你嚐嚐哥哥做的涼粉,看看味道好不好吃?”


    李顰兒挑起一筷子涼粉送入口中,剛吃了一口就睜大了眼睛,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著,邊吃邊點頭:“哥……哥做……的這個什麽……涼粉太好吃了。”


    李顰兒說的話倒也不假,在大夏朝這個仍然以初級農業為主的農耕文明時代,普通百姓能夠解決溫飽問題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哪裏還談得上“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八個字。在大多數人家,如果像李昊天這樣,把紅薯磨碎後隻留下少量澱粉,卻把大多數內容都當作垃圾一樣丟掉,那是要被家中長輩罵一聲“敗家子”,並且要被拉到祖宗祠堂中跪上一天的。


    李昊天也分別給李剛正夫婦做了一碗涼粉,李氏夫婦吃過之後,也紛紛覺得美味異常。


    等到三人都吃過涼粉後,李昊天又丟出了另一個更加強大的重磅炸彈——豬皮凍肴肉。他給三人每人切了一小塊,那鮮美的滋味、那軟彈的口感幾乎令成年不知肉味的李顰兒連舌頭都吞下肚了。


    “哥,哥,這個軟軟黏黏但卻又很有嚼勁的東西又是什麽好吃的呀?”吃完一小塊後,意猶未盡的李顰兒邊舔著嘴唇,邊問出了一旁的李剛正夫婦也想問的問題。


    “這個呀,一般叫做豬皮凍,好聽一些可以把它叫做肴肉,可惜我們家裏沒有醋,肴肉如果蘸點醋那就更好吃了。”


    和用紅薯製造澱粉一樣,在農耕時代,解決肚皮問題是絕大多數家庭的首要任務,需要消耗大量糧食來製造的酒和醋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就如同是當今社會的奢侈消費品一般,並不是必需品。


    李剛正夫婦一直沉默寡言著,他們兩是有點看不懂自己的兒子了。李昊天自小在夫妻二人身邊長大,從不曾離開過。自家兒子雖然並不是懶惰的人,不過他早幾年大多數精力都放在幫助父母帶妹妹上,後來李顰兒大些後,李昊天就學著幫助父母裁剪縫補,家中三餐都由李顰兒負責,李昊天對於烹飪一道,雖然算不上是一竅不通,但也僅限於“能吃”而已,離“好吃”二字都還差些火候,更別談是離“美味”二字了,那更是離的影子都看不到的地步。


    不過,管它呢,反正是自己兒子,技多不壓身,掌握的本領越多越好。說不定,自家兒子在一日三餐上能力有限,在精致美食上卻天賦異稟呢。


    看著意猶未盡的妹妹,李昊天心裏充滿了內疚之情。“顰兒,哥哥現在要靠著這鍋涼粉和這塊肴肉去賺取第一桶金,沒辦法讓你大快朵頤。不過你相信你哥哥,過不了多久,哥哥一定能讓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嗯,我相信哥哥。”懂事的少女連連點頭。


    李昊天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對籮筐,一隻籮筐中放入陶碗、筷子、菜刀、水瓢、抹布、凳子等物品,另一隻籮筐中用木板隔成了兩層,下麵放豬皮凍,上麵放涼粉,然後蓋上一塊布,就成了一個簡易的貨架。


    李昊天看了看,總覺得還缺點什麽。對了,還缺一個響亮的招牌。他從院子裏找出一塊稍微平整一些的木板,用燒焦的木棍在上麵寫了“大夏朝第一碗”六個大大的字。


    在上一世特種兵訓練時,李昊天曾經學過心理學,知道中規中矩的攤位名稱難以吸引路人的目光,越是嘩眾取寵的名字越能引起路人的獵奇心理,看到的人就越想嚐試一下,就越能夠吸引來客源。


    李顰兒看著哥哥做著這一切,初嚐美食的驚喜過去後,才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哥哥要為了家人出去闖蕩江湖了,自小從沒有離開過哥哥的她“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李昊天站起身,把妹妹瘦弱的身體緊擁懷中:“丫頭,等哥哥迴來。”


    李剛正欣慰的看著兒子,這個人如其名的剛正男人紅了眼,從懷中拿出連夜到碼頭老板家求來的工錢,塞到李昊天手中。


    “出門在外,一切小心在意。”


    “嗯,爹,娘,妹妹,一會城門就開了,我趁著這時走,免得被趙家人發現,再生事端。”


    挑起擔子,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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