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老大夫盯著女孩疑惑且無辜的雙眼半響,無奈扶額,“老傀怎麽跟你說的?”


    老傀是誰?唐昭更疑惑了。


    “就是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穿著一看就是好幾年沒洗的破布爛衫、身上散發的酒臭味混合著清苦藥味的糟老頭子。”


    唐昭神情一凜:你這麽說我就知道了。


    “是,他讓我來仁心堂。”


    “沒了?”鍾老大夫睜大眼睛。


    唐昭堅定搖頭。


    老的不靠譜,小的沒腦子,鍾老大夫深深歎氣,怎麽想都覺得揪出當年真兇的事遙遙無期。


    唐昭無辜地看著他。


    罷了,好歹人迴來了,最起碼是個有擔當的孩子,鍾老先生做完自我安慰,“十五子時,仁心堂後院相見。”


    一肚子疑問還沒來得及說,唐昭就被鍾老大夫趕出門,順便強買強賣了十斤黃連。


    冬梅捧著黃連屏息問道,“姑娘,真要吃嗎?”


    你說呢?唐昭迴頭默默與冬梅對視。


    冬梅正要將黃連扔了,就聽姑娘道,“當然要吃,不吃我的病如何會好。”


    冬梅默默將黃連抱著更緊了些。


    秋雨見自家姑娘臉色很不好,打發朝儀雇了輛馬車,一行人返迴宣王府。


    碧丹院裏,夏末早早準備了一大盆冰酥酪,秋雨冬梅等人吃的心滿意足。


    假裝生病的唐昭在眾人聯手抗議下隻能在旁邊看著咽口水,“朝儀,這幾日我們出去,有人跟著嗎?”


    “有,前兩天特別多,最少有三夥人,這兩日少了”,朝儀咽下嘴裏的碎冰道,“今日隻有一夥,一直跟在咱們身後。”


    “知道是誰嗎?”


    “飛龍衛。”


    飛龍衛,唐昭歪在榻上,那就不好辦了,沒個正經理由,她還真不好半夜三更去仁心堂。


    找個什麽理由好呢?唐昭右手托著下巴,眼睛嘀哩咕嚕轉個不停,半響後,目光落在占了半個桌子的黃連上。


    “去,把黃連給本郡主熬了”,唐昭改坐為躺,“再拿本郡主的帖子,去請太醫來為本郡主診脈。”


    “是!”


    十斤黃連下鍋,濃鬱的苦味從碧丹院的小廚房隨風蔓延至整個宣王府上空,連在王府外監視的飛龍衛都抑製不住幹嘔起來。


    “昭善郡主真要喝啊?”


    “不喝為什麽要煮?”


    “可,嘔,這味道也太衝了吧”,問話的飛龍衛一臉痛苦麵具,“首領,咱們能離遠些嗎?”


    飛龍衛首領默默退後十步,其餘躲藏起來的飛龍衛也跟著捂著鼻子後退。


    碧丹院裏,被請來診脈的太醫隔著簾帳為唐昭診脈,半響後才道,“依微臣看,郡主娘娘隻是有些輕微中暑,隻需躺在室內靜養,喝點涼茶就能緩解。”


    “什麽!”原本蔫兮兮的唐昭一把拉開簾帳,指著空了的藥碗怒道,“那本郡主喝的十斤黃連算什麽?”


    算你傻,太醫默默在心裏道。


    “好啊!小小一個仁心堂,敢欺騙本郡主”,唐昭一拍床榻,“來人,隨本郡主打上門去!”


    唐昭說著就要穿鞋下地。


    “郡主娘娘萬萬不可!”太醫連忙阻攔,“此時烈日當頭,您又肝火旺盛,極易加重病情,還請郡主娘娘在內室靜養。”


    “本郡主一肚子氣不發出來,更容易傷身!”


    “郡主娘娘要撒氣,也得等身體恢複、暑熱過了才行,否則雪上加霜,反而更損郡主娘娘玉體啊”,太醫見實在勸不住,隻好道,“不如郡主娘娘先靜養兩天,養好玉體再打上門去。”


    “行吧”,唐昭妥協,“那就養兩天。”


    太醫:要不多養幾天呢。


    瞅郡主娘娘這架勢,顯然火氣極大,不多養幾天,怕是又要中暑熱。


    唐昭不滿追問,“到底幾天?”


    太醫咬牙,“四天”,四天怎麽都該養好了。


    “行,那就四天。”


    唐昭很聽話的靜養了四天,然後在結束靜養的第一天,帶著王府侍衛打上了仁心堂。


    冬梅拖來椅子,唐昭坐下翹著二郎腿囂張道,“鍾老大夫,別來無恙啊。”


    “老朽參見昭善郡主”,鍾老大夫麵無表情,“敢問郡主,此舉何意?”


    不是說好十五子夜再來的嗎?這又是哪一出?!


    “前些日子本郡主中暑,鍾老大夫開了十斤黃連給郡主喝,鍾老大夫可還記得?”


    “老朽記得”,鍾老大夫一驚,“郡主喝了?”


    “喝了!”唐昭一拍椅子,“本郡主越想越不對勁兒,傳來太醫一瞧,果然有問題!”


    “本郡主明明不用喝黃連水,你卻偏偏開給本郡主,苦的本郡主連續幾天都吃不下飯!”唐昭指指凹下去的臉蛋,“你敢戲弄本郡主,本郡主要你好看!”


    “來人,給本郡主砸!”


    “是!”王府侍衛如餓狼猛虎,將仁心堂砸了個稀爛。


    “無恥”,鍾老大夫氣的手控製不住手抖,“童兒,去,報官。”


    “老夫就不信,這洛陽城沒有國法天理了!”


    小童撒丫子就往外跑。


    唐昭站起身,越過滿地的藥材走到鍾老大夫麵前,“國法?天理?你戲弄本郡主在前,本郡主教訓你就是國法天理!”


    “告官!你現在就去告!本郡主怕你不成?”


    仁心堂外,飛龍衛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雞飛狗跳的場景,“首領,怎麽辦?”


    “你們在這看著,我迴宮稟告陛下。”


    禦書房裏,盛安帝聽完飛龍衛的稟報,喝了口茶才道,“隻要昭善郡主不殺人放火,就由著她去。”


    飛龍衛首領領命而去。


    “朕原以為,昭善是下一個英德”,盛安帝搖頭歎息,“是朕高看她了。”


    呂大監瞧著盛安帝嘴角的笑意,湊趣道,“昭善郡主何德何能與英德公主相提並論?”身份地位才智計謀民心權勢,都不是一個層級的。


    “是啊,昭善再厲害,也不過是於經商上有點頭腦,至於其他的”,盛安帝一笑,不再多說。


    呂大監重新上了一盞熱茶,正要退下時,隻聽那至尊的聲音道,“撤迴飛龍衛,改禦林軍繼續監視。”


    呂大監領命下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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