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這種秘術後,鮫人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會變得越來越痛苦。


    而且鮫人必須要讓自己愛的人也愛上自己,否則便會日漸虛弱,最後死去。


    男鮫人因為恨意創造出了這個邪術,但沒有愛哪來的恨,愛恨本就是一體,遁入海中多年後他又想起了那個女人。


    他已經說不清,自己是在恨那個人,還是在恨那個人不愛自己。


    一開始,她會溫柔地將自己從漁網裏救出來,給自己帶甜絲絲的糖葫蘆,給自己講人類城池裏的繁華集會與節日煙火,她還會坐在礁石上吹笛,而他,則隨著旋律在水中躍動。


    那時,她應該是愛他的。


    可是後來,賭場的打手拿著欠條上門,她為了保住自己的右手,隻能選擇將他獻給達官顯貴。


    他恨,恨愛人為什麽要把自己送出去,若是一定要被一個人送出去,他情願不是她。


    他心中殘存的愛使他在創造的最後關頭留下了一線生機。


    隻要兩人互相愛慕,鮫人不僅能活下來,腿上的痛苦也會被移除。


    可現在,凝碧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清涼殿。


    阿霜寵幸了扶玉幾日後,偶爾也會來凝碧這邊。


    凝碧一直乖乖巧巧的。


    隻是在即將啟程前往無憂行宮的前一夜,他終於忍不住拉住了阿霜的衣袖,眼中含淚,問道,“陛下,你愛我嗎?”


    愛?阿霜不明所以,她給凝碧的寵愛難道還不夠嗎?


    他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前幾日她看出凝碧身體不太好,於是喚來禦醫診治,什麽都沒診出來,隻是他的狀態越來越差,最後才說是心病,憂思所致。


    阿霜按住他的手,安慰道,“你近來身體不好,明日咱們去行宮好好散散心,好不好?”


    凝碧在鄉間長大,恐怕不喜拘束,宮裏著實是悶了些。


    明日一早就要啟程,阿霜打了個哈欠,躺下去側過身,而後沉沉睡去。


    徒留身後的凝碧看著她的側臉發呆,他的表情有一些痛苦。


    為什麽還要自取其辱呢,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麽,然而痛苦中又夾雜著愉悅,可是陛下也沒說不愛,還對他如此關懷。


    凝碧看著她的側臉,最終還是輕輕地問出那個他不敢問的問題,“陛下,我和扶玉你更愛誰?”


    阿霜此時已經墜入夢中,她迷迷糊糊地迴答道,“當然是你啊。”


    她閉著眼睛將凝碧摟進懷裏,“扶玉,快睡吧。”


    凝碧的眼淚如斷了線般的珠子落下。


    他不敢發出哭聲,隻是偷偷地把眼淚化作的珠子藏了起來。


    京城街道。


    今日的陽光有些刺眼,賣包子的老王感歎道。


    直到看到浩浩蕩蕩的帝王儀仗,老王才反應過來,原來刺眼的不是陽光,而是禦前侍衛身上金甲與長刀折射出來的光。


    帝王高坐輦中,珠簾玉幕遮住她的麵容與大半身形,使她不怒自威,身邊則坐著兩個男人,扶玉端莊,錦衣華服,盡顯雍容之氣,凝碧靈動,小臉蒼白,讓人見之生憐。


    阿霜不經意間抬眸,掃視下首的人群,在某一處忽然定住。


    那人雖遮得嚴嚴實實,藏在人群裏,可阿霜一眼就看見了他,無法忽視。


    隻不過,這個人給她的感覺不太舒服,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潛藏在暗處伺機而動。


    凝碧和扶玉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扶玉看著那人確實有些熟悉,隻不過想不起來是誰。


    凝碧瞳孔放大,隻看了一眼,就急忙收了視線,慌亂地挽住阿霜的手臂。


    是他!是那個人,他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


    入宮前,凝碧很感謝海巫。


    入宮後,他卻時常擔心海巫將自己是鮫人的秘密抖落出來,萬一阿霜知道他不是人,離他而去。


    凝碧無法想象。


    無憂行宮。


    行了兩日,總算到了。


    雖說無憂行宮在海邊,但這海乃是內海,沿岸都有衛所,一麵環海,兩麵環山,安全無虞,風景絕佳。


    一路車馬顛簸,阿霜在輦車裏本來有些暈,一下車隻覺得神清氣爽,就連凝碧的臉色也好上了一些。


    兩人攜手走在前麵,後麵的扶玉臉色還蒼白著,他落寞地看了一眼兩人的背影,勉強抖擻起精神,指揮起侍從將車架上的東西挪下來。


    “你們幾個,將這一箱筆墨紙硯抬到收拾好的書房裏去,這都是陛下用慣了的。”


    又忍著嫉妒,吩咐宮殿裏的侍從,“凝碧弟弟的住處也要仔細打掃熏香,物件也要備得齊整。”


    “還是皇夫細心。”阿霜又走了迴來,剛好看到這一幕,她牽住扶玉的手,“如此周全,真是朕的賢內助。”


    扶玉眉間泛起喜意,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凝碧,微微欠身,“都是臣侍應該做的。”


    眼前和諧的一幕,令凝碧本能地感覺到不舒服,但他又無法將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拉開,更不能指著扶玉罵他假裝大度,那樣隻會引得陛下厭惡,他隻能將那股酸意憋在心裏。


    直到晚上他才裝模作樣地假哭起來,引得阿霜追問。


    “你這是怎麽了?”旅途勞頓,枕畔的阿霜已經有些疲憊。


    “陛下,皇夫殿下是不是不喜歡我。”他嚶嚶地哭起來,“皇夫殿下今日操持有度,行事周全,得了陛下誇讚,臣侍好羨慕。”


    “可是臣侍出身貧寒,不像皇夫殿下家世高貴,生來就懂得那麽多……”


    雖然他說這話是為了博得阿霜的憐惜,但這未嚐不是他的心裏話。


    扶玉是扶餘國皇子,阿霜是盛國皇女,兩人門當戶對,扶玉還是皇夫,他卻隻是一個寵侍。


    千年之後,別人提起阿霜,第一個會想到的男人隻有扶玉。


    阿霜很累,聽著他哭哭啼啼說這些爭風吃醋的話,隻覺得無奈又心煩,她敷衍地摸了摸凝碧的腦袋,安慰道,“皇夫有皇夫的責任,你是禦侍,不需要學那些。我喜歡你,隻是因為你的性情。”


    “真的嗎?”凝碧雙眼發光,他緊緊倚在阿霜身側。


    阿霜勉強點了點頭,又添了一句,“不過皇夫操勞,除了玩樂,你也可以幫幫他。”


    她最期盼的事,莫過於自己的男人們能夠和睦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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