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小院。


    蘇長安站在院中,整理行囊,蘇小滿雙手抱胸,靠在門框上,一臉嫌棄地看著他:“出個任務還帶換洗衣裳?你是要去查案,還是去度假?”


    “講究。”蘇長安一本正經地迴道,“誰知道青雲鎮的妖怪兇不兇,萬一我遇到個母妖怪,收拾得體麵點,說不定能少打一架。”


    蘇小滿嗤笑一聲:“就你?色誘妖怪?你當自己是花魁?”


    蘇長安理直氣壯:“長得帥也是一種武器。”


    蘇小滿看著他半天,最終搖了搖頭,冷冷地丟下一句:“活著迴來。”然後轉身迴屋。


    蘇長安笑了笑,背上行囊,帶著顧百川和陸青山啟程。


    【京城·城門口】


    夜風微冷,城門前,三匹駿馬輕輕刨著蹄子,馬上的三人正準備出城。


    蘇長安勒住韁繩,抬眼望向遠方,心想——


    青雲鎮,妖國邊境,三天行程,任務不難,唯一的變數……


    “老蘇——等等我!”


    變數來了。


    蘇長安眉頭一挑,慢悠悠地迴頭,就見趙四海風塵仆仆地從遠處狂奔而來,身後還跟著五六個怒氣衝衝的賭坊壯漢,個個怒發衝冠,氣勢洶洶。


    “……”蘇長安目光微動,嘴角微微上揚。


    “你這副陣仗,怎麽?又賭輸了?”


    趙四海一邊喘氣,一邊死死抓住蘇長安的肩膀,壓低聲音:“借我躲一躲!”


    蘇長安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從那群怒氣衝衝的壯漢身上掃過,慢悠悠地道:


    “說吧,這次輸了多少?”


    “冤枉啊!”趙四海一臉悲憤,“我本來穩贏的!結果——”


    他話音未落,身後的壯漢已經怒吼出聲:


    “狗才贏!你輸了二十兩銀子,還想賴賬?!”


    蘇長安:“……”


    顧百川摸著下巴,樂嗬嗬地感慨:“哎,人才啊。”


    趙四海老臉一紅,尷尬地咳了咳,眼巴巴地看著蘇長安:“老蘇,聽說你們要去青雲鎮?帶上我唄?多我一個不礙事吧?”


    蘇長安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語氣悠悠:“青雲鎮妖患嚴重,任務兇險……你確定要跟?”


    趙四海咬牙切齒,語氣堅定:“我仔細考慮過了——和你們一起,總比被這些賭坊殺神追債強!”


    顧百川若有所思地點頭:“有道理。”


    蘇長安嘴角微勾,忽然伸手拍了拍趙四海的肩膀,語氣溫和:


    “行吧,那你現在立刻轉身,和他們打一架,我會給你買一匹馬。”


    趙四海:“?”


    他臉色一懵,語氣茫然:“……啊?”


    蘇長安眨了眨眼,笑得雲淡風輕:“要麽打一架,有馬代步,要麽還錢,你選一個。”


    趙四海深吸一口氣,盯著那群殺氣騰騰的賭坊壯漢,眼神堅定:“我選——打一架!”


    下一秒,他猛地撿起地上的一塊青磚,狠狠砸了過去,聲嘶力竭地吼道:


    “誰敢動我?!”


    “砰!”


    ……一秒鍾後。


    “砰!砰!砰!砰——!”


    趙四海被按在地上,結結實實地揍了一頓,鼻青臉腫,慘不忍睹。


    蘇長安騎在馬上,滿意地點頭:“可以,打過架了,現在可以走了。”


    趙四海捂著臉,從地上爬起來,眼裏寫滿了不甘:“……老蘇,你這人心怎麽這麽黑?”


    蘇長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淡然:“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趙四海:“……”


    ——他再次深刻認識到,蘇長安從不坑人,他隻是讓你自己選……然後自己把自己坑了。


    城門旁,幾匹健馬靜靜地立著。


    蘇長安直接從馬商手裏挑了一匹上等的青鬃馬,伸手遞給趙四海。


    趙四海頂著豬頭臉,騎上馬背,雙手抱胸,沉默許久,幽幽地歎了口氣:


    “……我怎麽覺得,你比錢有道還不靠譜?”


    蘇長安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現在可以走。”


    趙四海鼓著腫脹的臉頰,悶悶道:“不了,我怕你們半路出事,沒人給你們收屍。”


    蘇長安嘴角一揚,意味深長地道:


    “放心,咱們誰死了,你一定是死得最早的那個。”


    趙四海:“……”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有點不祥的預感,低聲嘀咕:“怎麽感覺……這次任務,有點不吉利啊?”


    顧百川哈哈一笑,拍拍自己背上的大鐵鍋,語氣灑脫:“別怕,我廚藝天下第一!妖怪來了,咱們還能談個價——是吃我們,還是我們吃它們。”


    趙四海:“……”


    他瞥了一眼顧百川那背上的鍋,莫名有種自己遲早會被燉了的錯覺。


    ——他忽然覺得,自己可能上了一艘賊船。


    斬妖司·都察院總督府


    黑金色的大殿肅穆而莊嚴,穹頂之上雕刻著九州山河,銅燈靜燃,照亮殿內每一張如磐石般沉穩的臉。


    高台之上,蕭玄策端坐主位,玄黑官袍垂落,袖口吞雲紋微微閃動,他手指輕敲著桌案,眉目沉靜,如同一尊俯瞰眾生的王座雕像。


    在他下首,三名司正各自落座。


    白無常,白衣似雪,手持折扇,眼神冷漠,氣息飄忽不定,仿佛隨時能消散在虛無之間。


    任不留,黑袍之下,腰間懸著一串古銅鈴,臉色寡淡,雙眸深沉,靜若死寂。


    溫如影,五官俊美,身形修長,嘴角掛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指尖輕輕敲擊桌麵,目光深邃,仿佛在透過眾人窺探某個更大的局。


    在這等人物麵前,氣氛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封清漪立於堂前,身形挺拔,目光清冷,手中握著一卷密報,語氣平穩:


    “關於蘇長安,此人身上,出現了極大的變數。”


    一片寂靜。


    蕭玄策微微抬眸,目光如刀鋒般掠過眾人,淡淡道:“講。”


    封清漪緩緩展開手中密報,字跡清晰可見。


    “鬼市之行,他展現出了超乎常理的‘運勢之力’,在賭坊中打破了‘天定之局’。”


    “更重要的是,鬼市高層判定他為‘無命人’。”


    這四個字一出,殿內的溫度仿佛驟降。


    白無常眉頭微皺,折扇輕輕一合,嗤笑道:“‘無命人’?運勢之力?賭坊逆天?聽起來,倒更像是個無賴的生存手段。”


    任不留目光微寒,冷冷道:“天道皆有定數,何來‘無命人’?”


    溫如影卻勾唇輕笑,目光深邃:“無命人,並非沒有命運,而是他的命運,天道無法掌控。他是棋局外的子,落子無規,無法預測。”


    蕭玄策指尖敲著桌麵,沉默不語。


    ——這個蘇長安,越來越有意思了。


    封清漪繼續道:“他進入斬妖司不過半月,卻能在鬼市攪弄風雲,在賭坊逆轉天命,甚至不費一兵一卒,就從妖鬼環伺的賭局中帶走珍貴遺物。”


    “這樣的天賦,若是僅僅歸咎於‘運氣’,未免太過可笑。”


    她頓了頓,緩緩開口:“更何況……他手中,已然掌握了一塊‘鬼契碎片’。”


    這句話,宛如一塊巨石投進湖麵,激起了層層波瀾。


    任不留目光一凝,語氣森寒:“鬼契碎片?那東西……竟然真的出現了?”


    白無常斂眉,冷聲道:“鬼契早在百年前便已消散,為什麽會落在他手中?”


    溫如影輕笑,眼中光芒微微閃爍:“嗬,這小子……比想象中的更棘手啊。”


    一片寂靜。


    片刻後,蕭玄策緩緩睜開眼睛,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掃過眾人,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弧度。


    “無命人,賭坊破局,鬼契碎片……”他的聲音低沉如鼓,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越來越有趣了。”


    這並非斬妖司第一次接觸“無命人”,但每一個無命人的出現,都意味著天道失控。


    可蘇長安不同。


    他沒有展現出真正的妖力,也沒有顯示出被某種未知力量庇佑的痕跡。


    他的行動,看似無意,實則步步緊扣,他擅長審時度勢,又懂得何時進退,看似無賴,實則聰慧無比。


    ——這個人,恐怕比自己想象的,更有潛力。


    蕭玄策垂眸,沉思片刻,緩緩道:


    “封清漪,你對蘇長安怎麽看?”


    封清漪神色平靜,語氣不疾不徐:


    “他聰明,且極擅長偽裝。”


    “表麵上懶散隨意,實則每一步皆有算計。”


    **“他身上充滿了未知的變數,但不論如何——”**她的目光微微一沉,輕聲道,“他,值得拉攏。”


    此話一出,眾人皆微微一怔。


    溫如影微微挑眉,笑意深了一分:“哦?你居然會主動評價一個人‘值得拉攏’?”


    封清漪淡淡道:“你不也一直在關注他?”


    溫如影笑而不語。


    蕭玄策輕輕敲了敲桌案,嘴角的笑意漸漸隱去,目光逐漸變得幽深。


    “拉攏?”


    他輕輕重複了一遍這個詞,意味深長。


    “有趣的東西,當然值得收為己用。”


    他目光微冷,語氣緩緩道:


    “可如果這變數無法掌控呢?”


    封清漪沉默不語。


    任不留折扇輕點桌麵,語氣微寒:“無法掌控的東西,便該被抹去。”


    溫如影笑著倚在椅背上,目光若有所思:“可我們還沒確定,他到底是敵是友。”


    蕭玄策緩緩閉上眼睛,輕歎一聲。


    “那就盯緊他。”


    “無命人,若是變數,便須掌控;若是隱患……”


    他頓了一下,聲音微冷,如鐵鑄刀鋒。


    整個大殿,再次歸於沉寂。


    白無常低頭輕歎,任不留閉目不語,溫如影笑意淡去,封清漪神色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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