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著星砂掠過青磚縫隙,李長風五指扣住量天尺末端新生的裂痕。


    何悅玉牌上的天璣星紋忽明忽暗,映得他手背暴起的星砂脈絡如同活物般遊走。


    "天璿補全反而觸動了星髓本源。"古工匠用煙鬥敲著青銅熔爐,火星濺在桌案上那張殘缺的星宿圖上,"要煉第二件鎮器,得用極陰地火重鍛量天尺。"


    李長風將梧桐葉按在星圖缺失的軫宿位,葉片經絡與星砂脈絡竟在羊皮紙上交織出淡金色的紋路。


    何悅突然按住他手腕:"黃字三號庫房還有半斛寒潭銀沙,戌時三刻前必須取貨。"


    他們在卯時初刻踏進黑市,青石板縫隙裏的晨露還凝著星砂碎屑。


    黃商人抖開鑲金邊的貨單,指尖在寒潭銀沙的價格欄上重重一劃:"今晨剛到的北冥玄鐵,諸位要不要看看?"他身後兩名黑甲護衛的刀鞘上,赫然烙著白勢力獨有的三足金烏紋。


    何悅的玉牌突然發出清越顫音,第七顆輔星紋路亮起的瞬間,李長風袖中量天尺微微震動。


    他故意將裝著凡品火晶的布袋摔在櫃台上,拉著何悅轉身走向西南角的舊貨區。


    "小哥看看這個?"蹲在藤筐後的灰衣老者突然掀開草席,露出半截刻著井宿紋的青銅匣。


    李長風指尖剛觸到匣蓋,井宿中央的凸起突然彈出枚暗青色銅錢——正是三日前他在觀星台廢墟撿到的那枚殘幣。


    當第七筐混雜著鐵礦渣的寒潭銀沙過完秤,何悅鬢角的細汗已經浸濕了玉牌邊緣的星紋。


    李長風將銅錢按在秤杆缺損的星宿刻度上,原本短了半寸的秤杆突然投射出完整的北鬥虛影。


    "還差三兩地脈紫銅。"古工匠用煙鬥撥開熔爐底層的灰燼,突然挑起半截燒焦的柳木符,"白勢力在城南布了七處鎖靈陣,子時前必須開爐。"


    戌時的更鼓聲傳來時,李長風正將最後一粒寒潭銀沙填入量天尺的裂痕。


    何悅突然扯住他袖口:"星砂流向變了。"她玉牌上的天璣星紋竟順著青銅熔爐的紋路蔓延,在爐壁上勾勒出完整的南鬥六星圖。


    子夜的地火從井宿位噴湧而出時,李長風手背的星砂脈絡突然沒入量天尺。


    古工匠拋出的三枚銅錢在爐口組成殘缺的房宿陣,何悅的玉牌卻在此刻映出白勢力總部屋簷上的鎮魂鈴。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李長風握著煥然一新的量天尺走出工坊。


    何悅忽然駐足望著巷口——三個挑著空貨擔的小販匆匆走過,擔子縫隙裏漏下的星砂碎屑,正泛著不正常的暗紅色。


    晨霧未散,城南煉器場外的槐樹已被貼滿黃紙符咒。


    李長風握著量天尺穿過人群,符紙上"禍星降世"的血字被晨露洇成扭曲的暗紅。


    三個玄衣弟子正在熔爐旁潑灑朱砂,見他過來立即將銅盆摔在地上。


    "凡根煉器必遭天譴!"為首的方臉弟子用劍尖挑起符紙,"昨夜城西地脈震動,就是你動了邪器!"


    李長風按住腰間震顫的青銅匣,井宿紋路隔著布料灼燙掌心。


    他剛要開口解釋天樞陣的平衡原理,何悅突然扯住他衣袖後退半步——潑在地上的朱砂正沿著地磚紋路匯聚成猙獰鬼麵。


    古工匠的煙鬥突然敲在熔爐進氣口,火星濺在鬼麵眉心:"未時三刻陽氣最盛時開爐,哪來的地脈震動?"老工匠踢開腳邊銅盆,露出底部新烙的三足金烏紋,"倒是這朱砂裏摻了北冥寒晶,潑在火脈上才是真要引發地動。"


    人群忽然傳來騷動,紅衫少女撥開圍觀者擠到前排。


    她袖口翻出時帶落幾片染血的梧桐葉,正與李長風懷中那枚形成完整星圖。"昨夜醜時三刻,我親眼看見白勢力的人往地脈樞紐埋陰雷符。"她舉起半截焦黑的符紙,缺失的符文恰好與朱砂鬼麵眼窩處的紋路吻合。


    方臉弟子臉色驟變,腰間玉牌突然炸裂。


    何悅指尖星砂化作絲線纏住飛濺的碎片,其中一片映出白勢力首領在暗室與黃商人交易的畫麵。


    "原來寒潭銀沙漲價三倍是為逼我們改用劣質材料!"人群裏有個灰衣修士突然高喊,"我師弟前日就是用了摻假的銀沙炸了爐!"


    煉器場外忽然響起急促的銅鑼聲。


    古工匠煙鬥重重敲在熔爐青銅壁上,七道裂紋竟自發組成北鬥陣圖:"午時三刻地火最穩,要煉器的速速就位!"


    李長風將量天尺插入爐前玄武位,尺身星砂脈絡突然暴漲。


    何悅的玉牌與紅女弟子手中殘符產生共鳴,三道金光同時注入熔爐進氣口。


    白勢力派來的黑甲護衛剛衝到台階前,就被反震的星砂氣流掀翻在地。


    未時剛過,熔爐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嗡鳴。


    古工匠煙鬥裏彈出三枚銅錢,在爐口結成三角封印:"坎位注水!"


    李長風抓起寒潭銀沙正要投送,斜刺裏突然射來三道淬毒暗器。


    紅女弟子甩出紅綢卷住兩枚,第三枚被何悅用玉牌震偏,釘入爐腳的青磚竟腐蝕出冒著黑煙的深坑。


    "震位補三兩地脈紫銅!"老工匠的煙鬥柄突然伸長,精準挑起藏在水缸底的紫銅礦。


    李長風瞥見礦塊表麵的咬痕——正是昨夜黑市那灰衣老者藤筐裏的存貨。


    申時的日影西斜時,爐內傳出江河奔湧之聲。


    圍觀修士們的佩劍開始不受控製地顫動,白勢力首領帶著十二名黑甲護衛破門而入,手中鎮魂鈴搖出刺耳魔音。


    "離位定星!"古工匠的吼聲壓過魔音。


    李長風將量天尺重重插入爐前朱雀紋,何悅與紅女弟子同時割破指尖,兩滴精血順著星砂脈絡注入尺身。


    天地忽暗,七百顆星辰竟在青天白日顯形。


    熔爐轟然炸裂的瞬間,量天尺裹著赤金光焰衝天而起,在空中劃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圖。


    白勢力首領的鎮魂鈴接連爆碎,十二護衛的鎧甲被星輝熔成鐵水。


    暮色降臨時,李長風握住懸浮空中的量天尺。


    新生的尺身上,南鬥六星與北鬥七星通過井宿紋路連成閉環。


    古工匠卻盯著尺尾新增的暗紋皺眉:"房宿位怎麽多了道裂痕?"


    紅女弟子突然指著東南天際:"那些星砂碎屑在往白勢力總壇方向流動!"眾人抬眼望去,隻見白日見過的暗紅色星屑正組成巨大的三足金烏圖案,而金烏利爪正對著量天尺投射的星圖缺口。


    何悅的玉牌突然浮現血色紋路:"他們在用殘存的地脈紫銅反向煉器!"夜風卷著燃燒的符紙掠過煉器場,李長風握緊量天尺,尺身星砂在他手背遊走成全新的脈絡——那分明是白勢力總壇的防禦陣圖。


    熔爐餘燼中忽然升起半枚青銅錢,正是黑市那枚殘幣。


    當銅錢落地時,指向的方位與星圖缺口完全重合。


    李長風抬頭望向白勢力總壇方向,那裏正有七道黑煙衝天而起,在夜空中扭曲成鎖鏈形狀,而鎖鏈盡頭赫然纏繞著量天尺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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