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這麽久也累了,寶婆婆您先坐會兒,我去給您倒些水來。”


    村莊的規模不算太大,也有十幾家老小在此安居樂業。


    “元安迴來……呃。”


    挑著扁擔遇見外出迴來的元安本是滿臉的笑意,可一見到粥蓬下的其餘幾人,臉色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說話也結結巴巴。


    “寶婆婆這、這是……”


    修真者幾個字沒有吐露出來,寶婆婆會意微微頷首,揮手示意告訴他沒有關係。


    寶婆婆在村裏頗有聲望,多數村民還是願意信她說的話。


    “那您小心,人心隔肚皮……咱們時間還長的很不急於這一時,沒必要。”


    “好啦好啦,快些迴家去吧,地裏的那群小娃娃可張著嘴等著喝你那擔迴來的水呢!”


    那人一拍腦袋,忙重新擔起扁擔著急忙慌地拐進一條小巷裏。


    可經過南秀宗修真者時,還是躲了幾分。


    兩人說話不避人,其他人也自然是聽到了。


    修真者在這裏的名聲並不算太好,但不知為何。


    盡管如此,這裏的原住民沒有抵製他們,頂多是用怪異的眼神打量他們,然後又低頭快步走開,眉眼間流露出悲傷又奢望什麽的神色。


    “早就聽說這秘境裏同外麵大有不同,不會像土地村那群刁民一般動不動對我們痛下殺手,現在一觀果真……”


    元安捏著碗的手一頓,她自土地村出,土地村是她第二個家,有她的家人和朋友。


    “你安靜些吧……”


    “咦?為什……?”


    一塊石頭倏忽間穿過說話人的耳朵,這是元安的警告,也是最後一次。


    為了安靜,元安還不忘給那人嘴上貼了張符紙,做了噤聲的手勢。


    “要是再多嘴,我不會再留情,都給我從這裏滾出去,或者我親手給你們送葬!”


    元安太過強勢,他們一群蝦兵蟹將完全拿她沒辦法,因而給慕卿辭投去求助的目光。


    殊不知慕卿辭自始至終目光都未曾落到他們身上,往日那一雙清冷高潔的眸子,此時泛著脈脈情意,嘴角揚起好看的笑。


    師姐被妖道迷惑了,師姐好,妖道壞。


    其他弟子有了元安的警告後,悶聲盤膝坐在一邊,給傷口擦藥。


    “笑什麽?別看著我這麽笑。”元安打完粥迴來,遇上慕卿辭,匆匆別過臉,作出厭惡的模樣,掠過了她。


    慕卿辭笑意不改,小步跟在元安身後,眯著眼睛低頭望著元安。


    一年的時間,她長的和記憶中的那個人大有不同,一年前她對她親近熱情,而今一年後疏遠冷漠,截然不同。


    因果報應,天道輪迴。


    “寶婆婆您拿好,粥有些涼了,我溫了會兒。”


    寶婆婆樂嗬嗬的接下過來:“好、好。元安聽話,和你的師姐師弟們多說些話吧,寶婆婆一把年紀了,可不能耽誤你們年輕人的時間。”


    “慕師姐不會在意這些……誒?”


    肩上傳來一股溫柔暖和的靈力,元安抬起頭的一刻,仿佛又迴到了嶺沅城和慕卿辭初見之時,又趕緊移開眸子微微側了側身子,小聲嘟囔。


    “別碰我。”


    看見慕卿辭破開的衣裳裏溢出的血又更加煩躁。


    慕卿辭幹笑兩聲,兩隻手抬起來作罷。


    “我給你的丹藥為什麽給他們?”


    正在擦藥的其他弟子一聽,抿著嘴不敢再亂動。


    “我得照顧他們,秘境內艱險萬分,雖不能說一直護下去,但能照應多少便是多少,總不能棄之不理。”


    “是麽。”


    周圍氣溫降到冰點,對尚不太相熟的他人都能如此,為何那日不肯發發善心幫幫我,還是說從一開始慕卿辭你就沒有把我當成師妹,而是一個隨時可棄的路邊殘草。


    “慕師姐大義。”


    元安往慕卿辭那邊走了幾步,主動伸出手牽住慕卿辭的手臂,可其中無情,慕卿辭還來不及說什麽,元安的手指一點點浸入手臂上的劍傷裏,抬頭與慕卿辭對視,問她。


    “慕師姐當真為我們修真一輩的表率,臨危不亂,還將救活的藥分給他人。我可聽邢師兄說,師姐很在意天榜,有意天道。即使如此,那就不該是這樣的。”


    “妖道你做什麽!”


    “哦呦。”寶婆婆喝了口粥,像看戲一樣,挑著二郎腿不嫌事大。


    見慕卿辭被元安逼到牆邊,一個弟子再也坐不住了。慕卿辭幫了他們攔下了一波又一波的偷襲圍剿,如今又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慕卿辭被元安欺辱。


    “退下。”慕卿辭擺擺手,讓那人下去。


    “師姐!”


    “退下!沒聽見嗎?”


    “……”


    “沒白養這麽群人,倒是會護著慕師姐你。想必慕師姐現在定是喜不自勝吧?”


    “我開心啊。”


    元安笑一聲。


    果然。


    你誰都關心,你心懷天下,唯獨沒有我。


    “開心你沒事。天榜排榜兇險萬分,險象叢生,我擔心其他宗門的人對你下手,本想去尋你的蹤跡,無奈被人纏上,反倒還需要你來救我……元安,我很慚愧,也對那日的事情很愧疚。”


    “……我不需要這些東西。”


    不知何時,手臂上的疼痛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疼癢的感覺。


    元安把手抽了出來,她滲進去的那隻手指指尖開了個小口子,用她的血愈合了慕卿辭手上的傷。


    瞥見慕卿辭腰間那張顯示其他南秀宗弟子的圖紙。


    “我已經不需要你來救了。”說罷,元安從懷裏摸出了另一瓶養元丹,“把傷養好,要是被我發現慕師姐把這個給了別人,我會把接了這個的人,除掉。所以慕師姐好自為之。”


    “好。”


    得了慕卿辭的迴答,元安暢快不少,背過身的時候,偷偷笑了聲,又趕忙冷下臉。


    “嗬嗬,年輕,真好啊。”


    發生的這一幕盡數落入寶婆婆的眼裏,她把碗裏的粥一飲而盡,望著北邊,眼尾的褶皺深了幾分。


    入了夜,村落裏安靜下來。


    其他地方可不是如此,在天榜排榜的秘境裏,修真者間的打鬥不止。


    一人獨大或者宗門圍剿,屢見不鮮。


    “哈……哈啊……唿……”


    被斬去右臂的柳道陵立於萬事通前麵,萬事通已經重傷昏迷過去,與他們同行的弟子也全部陣亡。


    幾大宗門貪婪大笑起來。


    “強弩之末,五髒六腑俱傷,金丹破損。柳道陵啊柳道陵,你拿什麽和我們鬥啊?還想當英雄呢?乖乖爬下,大喊幾聲你柳道陵是隻狗,再來舔我的鞋,我可以大發慈悲讓你留一口氣。”


    領頭的是個劍宗年輕人,同柳道陵私底下有過過節。在外麵他拿柳道陵沒辦法,可是進了秘境可不一樣了。


    他們人多,柳道陵就算厲害,也打不過這麽多人。


    “吾言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為皆為正義。惡人自有惡報,你得意不了多久。”


    “哈哈哈哈哈!大言不慚!我隻信你今夜必死無疑!”


    “咻。”


    破空聲兇厲狠毒,頓時將天空炸的如青天白日般明亮。


    “聒噪,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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