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的孩子!”


    幾日不見,吳娟的狀態近乎瘋癲。


    “你們誰都別想搶走他!這是我兒子!我兒子!”


    “吳娟,你以為你買了別人的孩子,就能讓你婆家人對你改觀嗎?”


    蘇落這邊和吳娟說著話,分散她的注意力,另一邊,秦錚瞅準時機,獵豹一般敏捷出手,將孩子從吳娟手裏奪了過來。


    順帶,“哢嚓”一聲,扭斷了她的手腕。


    “啊!”


    吳娟疼得眼前一黑。


    可眼看著孩子被抱走,她還是五官猙獰地朝撲過來,“孩子,你們把孩子還給我!”


    啪!


    清脆的巴掌聲,仿佛將周圍的風聲都震懾住了。


    空蕩蕩的曠野,驟然安靜下來。


    吳娟左半邊臉,先是泛白,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看著挺觸目驚心的。


    蘇落盯著她,精致的眉眼間沁著森然的冷意,“看在吳爺爺的麵子上,我幾次三番地放過我,現在看來,是我太善良了。”


    “蘇……”


    啪!


    還沒說出口的話,直接被大力抽了迴去。


    蘇落眉眼冷漠,“一巴掌還是太輕了!”


    想著吳娟過往做過的那些事兒,她幹脆擼起袖子,一次打個痛快。


    巴掌聲,從清脆到沉悶。


    吳娟的叫嚷,也從歇斯底裏,到氣若遊戲。


    嘴角淌下來的血珠串聯成線,整張臉,仿佛被注入了氣體,腫脹到透亮,皮膚下麵的毛細血管都清晰可見。


    司機師傅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


    他縮著脖子往秦錚身後躲了躲,“同誌,這……這不會出事兒吧?”


    “要不……你上去攔一攔吧?”


    秦錚別別扭扭地抱著才出生的小嬰兒,渾身的肌肉都是緊繃的。


    他麵無表情地反問了一句:“師傅有孩子吧?”


    要是你孩子被人偷走了,還能忍得住?


    師傅不吭聲了。


    打得好!打得妙!


    這種人,就該打!


    拐賣孩子的人,不管在哪個年代,都讓人深惡痛絕!


    最後,義憤填膺的司機師傅還幫著蘇落把人五花大綁捆了起來,塞進後備箱。


    “媳婦兒,手痛不痛?”


    秦錚不敢動,隻能用眼神瞄她的手心。


    “沒事。”


    蘇落將手攤開。


    掌心白白淨淨的,絲毫看不出受力的痕跡。


    “我用了你教我的法子,都是巧勁兒。”


    “真聰明。”


    秦錚由衷誇了一句。


    但轉瞬,臉上的表情就有些崩裂。


    懷裏的孩子,在動。


    “媳婦兒,你的手要是沒事,快來幫幫我。”


    “啊?”


    蘇落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懷裏,還抱著一個小家夥。


    emmmm……


    蘇落瞪圓了眼睛和他對視,


    “有沒有可能,我也不會抱孩子啊?”


    她也沒生過啊。


    秦錚:“……”


    “同誌,你會開車嗎?”司機師傅問。


    “你要是會開車,你來開,我抱孩子。”


    他憨憨一笑,“我家裏有兩個孩子,都是我一手抱大的,有經驗。”


    “那就麻煩師傅了。”


    蘇落笑盈盈地道謝。


    “師傅動作這麽熟練,在家一定是個好丈夫。”


    “媳婦兒!”


    秦錚正偷偷活動發麻的手臂,聞言,神經一緊。


    “等迴家,我馬上學習怎麽抱孩子。”


    “我不是說你!”


    蘇落抓過他的手臂,幫他舒緩著酸澀的肌肉,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我是說表姐夫。”


    ——


    醫院。


    被蘇落點名的趙大誌,正蹲在地上,雙手抱頭,一言不發。


    他麵前站著秦父,以及被秦父喊過來的公安局的王建國王隊長。


    苗春花癱在地上,一隻手還抓著趙大誌的衣角,“兒子,兒子你快跟他們說啊!”、


    “兒子!你告訴他們,這件事兒跟媽沒關係啊!”


    “媽是無辜的!”


    不管苗春花怎麽喊,趙大誌就是不吭聲。


    實在煩了,就動動腳,轉到另一個方向。


    秦小姨在一旁看著,氣得渾身都哆嗦,“你,你……沛瑩怎麽就跟了你這麽個窩囊廢!”


    這話,她其實不止說過一次。


    但以往每一次,施沛瑩都會護著他。


    隻是這次,


    她也冷眼看著。


    “趙大誌,我以前覺得你是脾氣好,性子溫吞,不喜歡和人爭吵,所以每次你媽折騰我的時候,我都自己扛著,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你。”


    “但現在我看明白了。”


    “你不是脾氣好,你根本就是個廢物!”


    施沛瑩說到激動處,忽然拔高了語調,將床頭櫃上的東西猛地推到地上。


    這樣她還覺得不解氣。


    抄起手邊能摸到的所有東西,朝趙大誌扔過去。


    沒人阻止她。


    就連王建國和他的同事,也默默背過身子,隻當看不見。


    施沛瑩嗓音尖利,字字泣血地控訴,“你就想著自己當縮頭烏龜,你從來沒想過給我出頭,給我們的孩子出頭!”


    “你媽罵我,你一聲不吭。”


    “你媽害我早產,你也一聲不吭。”


    “你媽賣了我們的孩子,你還是一聲不吭!”


    “趙大誌,你什麽意思啊!你到底什麽意思啊!”


    “閨女,閨女,你剛生完孩子,不能動氣。”


    秦小姨以前氣閨女糊塗,這會又忍不住擔心她上火遭罪。


    “媽,我沒事。”


    施沛瑩緩了緩情緒,吐出幾口濁氣,憤怒之後的語氣還有些發顫:“趙大誌,公安同誌的話說得很明白了。”


    “買賣人口是大罪,但孩子沒丟,看在我弟弟的麵子上,他們可以給一個機會,當作不知道這件事。”


    “你媽怎麽處理,就聽你一句話。”


    趙大誌身上滿是狼藉。


    被扔出來的枕頭在半空炸開,裏麵填充的棉花沾了他一身。


    還有秦小姨和秦母原本給孩子準備的小衣服,也都被施沛瑩扔到了頭上、胳膊上。


    他抬起頭,沉默地將一件件小衣服板板正正地疊好,放到一邊。


    然後,站了起來。


    趙大誌低頭看向苗春花,一字一頓,“媽,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賣孩子?”


    “兒子,媽沒賣孩子。”


    苗春花看了眼他身後的公安,急切糾正。


    但被趙大誌一嗓子打斷了,“媽!我就想聽實話!”


    “到底是為什麽!”


    苗春花從來沒有見過趙大誌發這麽大的脾氣。


    一時怔住,小聲囁嚅:“因……因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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